我背起行李,不由自主地朝前走去,直到自己已经开始不停的打着哈气,一股困意渐渐袭来,就在我正为睡觉的问题发愁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远处屋檐下几个躺在那里的男子,顿时让我的眼前一亮,也许是由于屋子里太闷热巴,所以他们就干脆拿着一张凉席铺在屋檐下半裸着身体躺在那里微丝不动,尽情的享受着夜半的凉爽。也许他们也和我一样刚刚失去了工作,也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只好依着人家的屋檐度过这难熬的一夜。
顺着街道我终于找到了一个没有人睡的屋檐,走了过去将包取下来往台阶上横着一放,用手摸了一下台阶上是否干净,风已经将台阶上的灰尘清理的干干净净,但我让不放心的用嘴鼓足了气吹了吹台阶,然后坐下来再看看街上还有没有人出现。空荡荡的街道除了竖在那里的孤零零的路灯和电线杆子,已经是空无一人了,这是我才放心的躺了下去,头枕着我的包,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其实我看街上还有没有行人,并不是害怕有人会来偷我的东西,而是我的虚荣心在作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有了这可怕的虚荣心?我害怕让人看见我睡在街上而使自己蒙羞。直到现在想起这件事儿来,我还会暗自问自己,当初流落街头的时候,当时的情景要比这更恶劣的多,风餐露宿已是家常便饭,何必这样的自欺欺人呢?
也许是因为这该死的虚荣心,这一觉我睡的并不踏实,夜里不知醒来过多少次?每一次醒来我都会坐起来先环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在看我,然后才躺下去继续睡觉。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我忽然发现街道对面的树底下已经站着好几个人。我立即爬了起来,急忙拍打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生怕别人看见我这狼狈的样子。
背起包,我若无其事的走在街上。原来这次些人都是早上起来晨练的,这时候我才感觉到天马上就要亮了。我仍旧打着哈气,倦意仍在困扰着我,回头再看看街上晨练的人们,我无奈的摇着头一边走一边思索着下一步的打算。
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丝毫的门路来,在一处亮着的路灯下我停下了脚步,借着微弱的灯光我打开包,真希望能从我的包里找到答案。而就在这时我忽然发现放在我包里的毕业证,我猛然想起一件事儿来,于是我急忙拿出我的毕业证打开一看,那张名片仍旧完好无损的夹在毕业证里,这张名片就是当时学校推荐我工作哪家的老板给我的,当我再次看到这张名片时顿觉老天正在冥冥之中帮我,我祈祷着,希望这次老天能够可怜可怜我,让我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
东方已经亮起了鱼白,街上的路灯也相继熄灭,天空中还有隐隐约约的星星仍在不停的时隐时现。这夏日的清晨凉爽的让人感到似乎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寒意,我将包揽在胸前,开始寻找去空调店的路。
这一天我几乎用去了半天的时间来寻找去空调店的路,临近下午两点的时候,经过东问西打听的费尽了周折,终于找到了空调店所在的那条街道,就在兴奋之余我却犹豫了,如果就这样我突然出现在那里,也不知道老板在不在店里?他们那儿这个时候缺不缺人?如果再像上次一样那个胖女人随意搪塞我一下然后打发我走,这岂不是跑了一趟冤枉的路。为了稳妥起见我找到一个电话亭,拨通了空调店老板的电话,果真是老板亲自接的电话。
费了半天的口舌,空调店的老板就是死活想不起来我是哪一个,最后无奈之下他让我过他那儿一趟,也许见面才会知道我是谁,说完就撂下了电话。看来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希望简直太渺茫了,但我是不会死心的,正所谓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想去碰碰自己的运气。
当我再次站在这家空调店门口的时候,店里面的情景顿时让我目瞪口呆,因为此时的店里已经挤满了人,这让原本就小的店铺此时变得更加的拥挤不堪,昔日那冷冷清清的场面已经不复存在,而此时的生意也似乎异常的红火。
那个胖女人也一反常态的站在那里,笑容可掬的指手画脚的给客户介绍这各式各样的产品,这时我才发现空调店的老板也站在那里不停的招呼着客户,而我此时站在门口也不知是进是退,思量着如何应对。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老板正在给客户介绍的当间,忽然看见了正站在门口东张西望的我,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将正在聆听的客户扔在一边,径直走了出来。
“刚才是你打的电话吧?”他看着我问到。
“是的,请问您这儿还需要人吗?”我试探着问道。
“刚才我一放下电话就想到了可能是你,这段时间你也不早一点来个电话,我这儿正缺人手我都快急死了,前几天我还在哪儿给大伙儿谈起你,你来了就好了。”说完他先让我在门口等一会儿,转身进了店里又和客户谈起了业务。
没有想到这次竟然会这么的顺畅,也实在出乎我的预料,当这些客户都满意的一个个离开了以后,老扳将我叫了进去,一同进入了他的办公室。
这儿不愧是老板的办公室,宽敞而且明亮,一盏仿古式的吊灯散发着耀眼的白光,将整个屋子都装点得格外的干净明亮,一张红棕色的办公桌又大又漂亮,将老板坐的地方围成了一个半圆,更让人好奇的就是老板坐的那张椅子,黑黝黝的皮革,高高的靠背,不但能够转圈而且可以坐在上面来回行走。面对着办公桌的是一排转角的棕色皮沙发,整整占据了两面的墙脚,在沙发的前面是一张玻璃茶几,一个灰色的文件柜紧紧的挨着转角沙发的尽头,所有的摆设都显得是那么的紧凑。
老板朝椅子上一坐下来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和皮革摩擦的声音。他点燃一支香烟,头靠在椅子背上,长长的嘘了一口气,紧接着才示意我坐下来,直截了当的讲起了关于公司的内部情况。
原来这家空调店并不是我所看到的那么狭小。听老板说他这里的员工就有二十多个,这个店面只是用来专门销售的地方,而真正负责安装和存放成品的地方则在另外一个地方,就是他所说的工程部,也可以说是库房,其他的员工都在那里,这里如果有销售出去的产品,一通电话工程部就能直接将产品完好无损的送到客户的家中,然后再进行安装,最后经过调试,等这一切都完成之后再由客户填写一张业务反馈表,确保产品使用万无一失。填好的反馈单再由工程部的负责人直接送到老板的手中,这样就无形的形成了一套一条龙的服务。
我就被安排在工程部里,但必须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实习,然后才能正式上岗,而实习的工作无非就是搬运和装卸的活儿。
接近下午六点的时候,老板拨通了工程部的电话,叫人过来这里领我去库房,先安排住宿,再分配工作。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看见一个比我稍大一点的男孩走进了老板的办公室。我猜想着这位可能就是过来领我去库房的那位吧?他一进门就朝着老板哈着腰打了一声招呼:“花哥。”老板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坐下,等他再安排一下工作。
这个稍大我一点的男孩就是老板所说的工程部的负责人,所有的空调运送、安装、调试都是他领着大伙儿一块儿干的。我听老板称他为“小马”,他是个回民。让我感到惊奇的是他那帅气的脸庞和白净的皮肤,怎么看都不像个回民。老板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和好奇,他笑着说:“你不相信他是回民?”天哪,老板就是老板。他竟然都摸透了我的心思,连我心里想的他都知道,于是我慌乱的说:“我只是----觉得---有点---”我支吾了半天也没有将一句话说完整。
老板笑着说:“消亡,这里除了你是汉民,其他的人可都是回民,包括我在内,所以我要提醒你的是在这里工作,不但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且还得懂得一些我们回民的风俗习惯,这一点尤为重要,这些就让小马回去后给你讲讲吧,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就问小马,不要到时候搞出什么差错来。”原来老板也是回民,而他的姓也是极为少见的那种,他姓“花”,在我的印象中百家姓里似乎都很难找出这个“花”姓,唯一能让我想起的就是传说中的巾帼英雄“花木兰”,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从店到库房也就是五分钟的路程,库房就位于大街背后的一座院子里,先是要通过几道铁栅门才能来到后院,这时才能看到一幢类似于厂房的房屋,跟以前我在节能电炉厂的时候的厂房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这座厂房被四周一栋栋居民楼严严实实的包围在里面,人走在街上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听小马说:“这就是我们工作的地方和睡觉的地方。”
小马“咣咣”敲了几下铁门,声音还未落定,那扇铁门就伴随着一阵“轰隆”声徐徐打开,几个陌生的脑袋同时探了出来,当看到小马和我的时候,一个个都热情的打着招呼,我也不停的朝着他们哈着腰。
进门以后我才发现这里面的生面孔还真的不少,足足有十几个,都在那里不停的忙着各自的事情。大伙儿看到小马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放慢了手中的活儿,好奇的看着我。
小马站在那里向大伙儿拍了一下手说:“大家都先停一下。”话音刚落整个屋子里忽然一片寂静,大伙儿都站了起来,准备接受小马的训话。小马转过身指着他身后的我对大伙儿说:“这位是咱们这里新来的员工,人家学的是制冷专业,希望以后你们能够和睦相处。”说完他转过身对我说:“你和大家也做个自我介绍吧,相互也能认识认识。”一听这话我忽然紧张的憋得满脸通红,心想着我该说些什么呀?
大伙儿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看的我浑身都不自在,这可是我在社会上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讲话,我如同一个忘掉台词的演员,脸憋得通红半天就是讲不出一句话来。一想到演员我突然想起我小时候上学的时候自己也不是在众人的面前演过节目吗?更何况我那时候面对的可是上千名的观众,今天面对十几个人我怎么一下子就变懵了。一想到这儿,我给自己鼓了鼓气轻轻的咳了一下故作镇定的说:“各位同事,大家好,我姓王,大家以后就叫我小王好了,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希望大家能够给与批评和指正。”说完我朝着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这时我才感觉到我的心跳已经开始加速。
当我平静下来以后我才留意到,这个库房里到处都堆满了堆积如山的货物,都是用硬纸箱包装的很完整的货物,少说也有百十台左右,看来这个老板的来头确实不小。
小马领着我来到紧挨着铁门里右边的两间用木板围起来的屋子里,虽说这间屋子是用木板围起来的,但里面还算宽敞,两排架子床靠墙而立,中间的过道足有两米宽。这里面还算干净,也不知是哪个心细的人干脆将所有的墙面都用白纸糊了一遍,让这里面和外面形成了两种极大的反差。
小马指着底下的一张空铺对我说:“这个就是你的铺位了,一会儿下了班了让你们的班长从后面的库房里给你找一床被褥。”我轻声地应和着,慢慢的将我肩上的包取了下来,放在床铺上,如释重负的朝床边一坐,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我已经是饥饿难忍,这才想起来我已经将近两天没有吃饭了,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我并不是没有钱吃饭而是我居然将吃饭的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紧靠着铁门左边的是一应俱全的锅碗瓢盆和灶具,小马说:“咱们吃饭都是自己给自己做的,想吃什么咱们就做什么,所有的东西都是由你们的班长买,每天吃饭的费用都在老板那里报销,做饭没有固定的人,谁会做就让谁做,或者谁做什么拿手,每天就这样轮流,总之咱们这儿是能者多劳,你是刚从酒店里出来的,改天一定得给大伙儿露一手。”我笑着回答说:“没问题,做饭的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我们的班长是一个非常朴实的农村人,三十来岁,留着一个小平头,从他那皱巴巴的脸上不难看出他也是一个历尽沧桑的人。他皮肤黝黑而且干瘦,一对大眼睛已经深深的陷了下去,总是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样子,可当他干起活儿来力量却大的出奇,在这儿无人和他相比。
当他一听说我要给大伙儿做饭立刻就来了兴趣,他问我:“小王,今天晚上你准备给大伙儿做点什么吃的?你说好我就去买菜。”我思索了一下说:“你买什么菜我就做什么饭。”他一听就笑着说:“嗨,看来你会的肯定不少。”说完转身就出了库房。不一会儿的时间,他就拎着两个塑料袋回来了,一进门就气喘吁吁的说:“小王,才买回来了,你看需要什么菜你就尽管说一声,大伙儿这会儿都闲啦,择菜洗菜的事儿就交给我们了,你只管给咱们做好就是了。”
其实这会儿挨饿的并不止我一个人,大伙儿都干了一天的活儿了这回也许早就饿了,所以班长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卷起自己的袖子,三下五除二的就将所有的菜择洗干净,摆在我的面前。
看到大伙儿这么热情,让我感到特别的激动,于是我也卷起袖子操起刀,又是切又是炒的,不一会儿的功夫,一锅烩面出锅了。
这顿饭吃的大伙儿不停的竖起大拇指连连叫好,一大锅的烩面转眼间就见了底儿。大伙儿仍是回味无穷的说好吃,咱们以后就天天吃这个。赞扬我的话更是不绝于耳。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我和大伙儿之间的距离似乎已经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