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数日过去,据说呂微澜脸上的伤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并且正在积极的想着法子吸引萧卿墨的注意力,浅夏的脸上微微扬起了笑意,看来自己不会寂寞了呢。
萧卿墨最近可说是除了上朝,只要有空大多数的时候都是呆在荻罄院陪着浅夏,总是时不时的喂她吃东西,这仿佛成了了他这些日子以来最引以为乐的事情了。
至于那些姬妾那里,显然成了被遗忘的角落,即使当初曾因为浅夏的豁达贤德而去过几次,如今因为浅夏自己养伤都来不及,没有督促他,他便更懒得走动了。
就连呂微澜那边,他亦是偶尔去看看她,难得的陪她吃个饭什么的,就赶紧的以她受了伤该好好养伤的理由逃开。却不想想,那呂微澜不过是伤在了脸上和手伤裸露的部位,且也不过是些皮外伤而已,被他这样一搅和,倒是弄得跟受了什么重伤一样了。
他晓得自己这么做显然有着喜新厌旧的薄情在里头,可是他也就是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何想法了。
明明别人都巴巴的等着他,温柔体贴的预备将他服侍的开开心心,舒舒服服,他却不屑一顾。反而像是中了蛊毒一般,只想要腻在那个时不时的会瞪自己一眼,只能亲亲碰碰但又不能深入的小女人身上。
即便身子的某一处因为已经多日不曾解放而叫嚣着难受的紧,他却依然宁愿忍受着这非人的折磨,也不想去别的女人那里寻求解脱,包括他曾经以为最深爱的呂微澜那里。
唉!看来他不但中蛊,一定还中邪中毒了,中了那个叫商浅夏的女人的邪和毒。
这不,又从父皇那里死皮赖脸的要来了滋阴润肺最好的神仙果的萧卿墨一下朝回府,便急匆匆的往荻罄院跑去。
人还没到院门口,就见筱汐慌慌张张的从里面跑出来,就像是没有看见自己一般的就往西边跑去。
“筱汐,你站住!”这丫头这样慌张,难不成是浅夏出了什么事?萧卿墨心中一颤,立即将手中的神仙果递给喱夜,同时又安慰自己,不会的,一大早起来时,浅夏的精神还好着呢,不可能只是一上午的时候,他家夏儿就出事了。
“王、王爷!”缓住朝前冲的身子,筱汐一见是萧卿墨。隐忍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哗啦啦的往下流淌着,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王爷,你快,你快救救咱们小姐!呜呜呜~小姐快要咳死了……呜呜呜~”
“什么快要咳死了,你这个丫头在胡说什么呢?”喱夜眼见主子浑身一震,神情呆滞了起来,立即阻止筱汐的胡言乱语。
“呜呜~真的呀!我们小姐真的快咳死了,还呕了好多的血出来……呜呜,我要去找陈御医……呜呜~”显然是真的被自家小姐呕血的事情吓到了,筱汐连对萧卿墨的尊称都忘记了,更忘记了自己奴婢的身份,也顾不得再多说什么,一想起要叫陈御医来给小姐看病,便又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撒开脚丫子便往陈御医暂住的客房方向奔去。
萧卿墨又是一个机灵,仿佛是一下子又清醒了过来,只是一张俊脸完全的没有了血色,紧攥着双手,展开轻功风一般的窜进寝房。
床榻上,昨夜今晨还面色红润的浅夏面色无比苍白的仰卧在床榻上,凌乱的发丝黏贴在满是细汗的额头脸颊上。本来殷红的嘴唇此刻没有半点血色,青苍一片。嘴角犹有一丝丝暗红的鲜血随着她想要极力压抑住但却无能为力的咳嗽而溢出,足踏上跪着的筱蓝一边含泪,一边为她擦拭着暗血,已然不顾自己跪着的地方全都是方才浅夏吐出的鲜血。
床榻上,足踏上,浅夏自己雪白的中衣上,还有筱蓝身上的血迹,鲜红妖冶得刺目,更是叫人心惊胆颤。
“怎么回事?”颤抖的嘴唇只能蹦出这四个字,萧卿墨只觉自己的身子一阵紧接着一阵的发冷,如坠冰窖。
他的夏儿,他好好的夏儿,在他早上离去前,明明还是好好的,为什么此时却那么奄奄一息,毫无生气的躺在那儿?这些触目惊心的鲜血真的是从她口中呕出的吗?她呕了这么多的血,身子还能受得住吗?她……
心尖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正死命的揪抓住一般,几乎要将他的心整个的撕裂,令萧卿墨的呼吸都快要滞住了。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那个躺在床榻上的人是自己,只要能够代替他,他什么都甘愿。
听到萧卿墨的声音,筱蓝猛地转头看向他,泪眼婆娑,虽然不若筱汐那样放声的大哭着,但隐忍的呜咽听着却更叫人揪心,猛地一下子磕在足踏上,声嘶力竭的叫着:“王爷,王爷您可回来了!求求你救救小姐,救救小姐!”
“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粗哑的暴喝一声,萧卿墨只能依靠这样粗暴的喝叱声才能保持自己快要崩溃的神经。
原来,即便与她之间并无更深的进展,但他对她的爱却已经刻入骨髓,化入血液。以至此时的他眼见她这样没有生气的默默躺在床榻上,他心中所有的暴戾因子都在叫嚣着想要杀人,才能宣泄心中的恐惧。
被吓得浑身一个轻颤,筱蓝的眼泪立即肆无忌惮的在她脸上肆虐了起来:“奴婢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只是刚喝好药,小姐便大咳了起来。小姐不能说话,就那样生生的咳着、咳着……然后……”
单手捂住嘴,不让痛哭之声爆出,但哽咽的呜咽却更加的让人心碎。另一只手展开手中的素净白帕,只见上面已然被鲜血染红一大片。
哽咽的无法再言语,筱蓝只有将整个脸都埋在掌心中,隐忍着啜泣着。
“喱夜!喱夜!你快去将陈老头儿给本王拖过来!快去!”又是一声暴喝,萧卿墨紧攥成拳的双手指关节泛起清冷的惨白。如若,如若,他的夏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丢了性命,他……
他将如何?
猛地被自己心中潜藏的下意识的回答惊得汗毛直竖,萧卿墨一阵森然。她的存在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更高于了母妃,方才的那一霎那间,他居然忘记了母妃的仇恨,想要与她一起长眠于地下。
她究竟有着这样的魔力,而他又是着了什么样的魔障了?
原本阴翳的看待这尘世间万物,一心只想要查出当然母妃的忽然暴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会处处提防着这个特殊身份的女人,却不想短短不到两月的时间,他竟然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而此刻,面对着有可能失去她的恐惧,他竟是有着想要与她一同赴黄泉的可怕想法。他——究竟还是原来的他了么?
“陈太医来了!陈太医来了!”帷幔外,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紧伴着喱夜的声音。
然后,厚重的帷幔被掀开,喱夜拖着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陈御医进来,他的肩上还背着老头的药箱。
目注着那一片猩红恐怖的血迹,原是想要抱怨几句的陈御医陡的一惊:这是什么情况?明明一大早过来请平安脉的时候,还是精神状况极佳的王妃娘娘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这大片的猩红血迹,几乎快要是一个人身上小半的血液了,这王妃娘娘这么一吐,小命能不能保住还真是问题了。
心中颤抖,王爷那几欲杀人的凶狠眼光更是让陈御医几乎忘记了呼吸。来不及喘气,更来不及要求搬张凳子坐,他赶忙上前,在筱蓝自觉的让出的足踏上跪坐着搭上了亦是一片惨白的浅夏的手腕。
这一搭,陈御医的脸上亦是没有了一丝的血色,颤抖着收回指尖,陈御医几乎是瘫软的跪趴在足踏上,头重重的磕在上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究竟怎么样?陈老头儿你别不作声摆出这副死样子!”看着陈御医的这一举动,萧卿墨心头狠狠的一揪,一股不好的预感袭向心头,却依旧抱着一线希望期望听到陈御医说王妃无碍。
“王妃、王妃她……”又再重重的往足踏上一磕,陈御医在萧卿墨的暴戾声中已经吓得直不起腰,更不敢说出王爷此刻最不想听的话来。
“小姐怎么了?你说小姐怎么啦?”被甩在后面此时才跑进来的筱汐连气都还没缓上一口,就因为听到陈御医这欲言又止,却透露着极大绝望的语气,惊吓的拉扯住陈御医的领子胡乱的摇晃着,“咱们小姐喝药前还好好的,为什么一喝药便变成了这个样子呀,你快给小姐把脉!快啊!不把脉,你怎么知道我们小姐怎么了呀!快呀!快呀……”
一把老骨头就快要被摇散了,头顶还有一道是真正会要了他老命的阴狠视线正瞪着,陈御医只能再次感叹自己时运不济。为何偏偏会阴差阳错的在出事那日当值呢!
可是,容不得他推脱,也容不得他享有侥幸心理,他必须的想尽办法医治这个眼看着就要没有了生命的王妃。
不过,筱汐的一番话却像是点醒了他一般,他猛地打了个激灵,赶紧又爬起来一边让筱汐放手,一边又搭上浅夏的手腕,仔细的再次把脉。
王妃的肩上和脖子上受的都是外伤,虽然她脖子上的掐痕差点就因为伤到喉管和气管就一命呜呼了,但这样的伤却是不会伤到内里的。可现在,王妃却是因为大量的呕血导致了血脉亏损,命悬一线,他势必是要查出到底是什么原因而导致的呕血。
若是是早就潜藏的病症,他不曾早早的诊断出,不要说他这一条老命了,就连家眷都有可能被自己连累而一同共赴黄泉了。毕竟,三王爷的冷漠残暴是整个京城都知晓了。
所以,为了自己的一条老命,更为了家人的安全,他一定要想尽办法的查出王妃这突兀的呕血是怎么一回事。
脉象孱弱的几乎无法触摸,正是此时她大量呕血的血虚症状,但其它方面却没有异常,更没有中毒的现象。
陈御医只急得额头冷汗直冒,颤抖着手又撑开浅夏的眼皮,只见瞳孔正在逐渐的放大中,显示着生命的迹象正在渐渐流逝,也就意味着自己的生命迹象也会流逝。
越紧张越是慌乱,原想再看看王妃是不是因为被人下毒了什么的,那就跟他完全的没有关系,只要尽力救治了就成。可此时却是找不到半点中毒的迹象,只能在心里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