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律进帐,轻声问:“大单于,李广利等已被羁押,您看这审讯......”
“丁零王一切都请自主,不必再请示本汗!”狐鹿姑挥挥手。
“单于,他们的身份非同常人,还是有您在场更好一点,要不然,我怕不好把握驾驭他们!”
“好吧!”狐鹿姑单于沉思了一下,“那格蜜佳生性叼泼,没有本汗在场,对付她确实比较棘手!”
看狐鹿姑沉默着不再说话,卫律也静坐着。
“禀单于、丁零王,侧夫人格蜜佳和贰师王已经拘押到了囚帐。”一个亲兵进帐报告。
“带他们进来,本汗要亲自审讯!”狐鹿姑“唰”地站起身。
“是!”
“慢!”卫律急忙喊了一声,又对狐鹿姑恭敬地说,“单于,侧夫人是单于曾经宠爱的女人,又性格泼辣,还为单于生育一子,自视甚高!贰师王是当今长公主的男人,又阅历甚广,圆滑世故!如果一起审讯,恐怕效果不尽人意!”
“丁零王的意思是?”
“单于,依我看,应该把他们两个分开拘押审讯,这样才好各个击破。”
“好,先把恶妇格蜜佳带进来!”
“单于,还是先提审贰师王吧!”卫律意味深长地看着狐鹿姑。
狐鹿姑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地点头,对亲兵说:“按丁零王的吩咐去办!”
“是!”
不大一会,李广利被捆绑着推进帐中,他硬挺着不跪,被亲兵当膝窝一脚,他“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单于和卫律的面前,他想站起来,被亲兵按着肩膀,挣扎不起。
“你们这几个狗奴才!看本王以后怎么收拾你们!”李广利瞪着血红的眼睛,怒骂亲兵。
“李广利,这是单于大帐!你在这无比圣洁的地方,当着单于的面这么喝叱他的亲兵,就是轻藐单于,根据律典就能够治你的大不敬之罪!”
“卫律,我是堂堂贰师王,是当今的长公主驸马爷,你凭什么抓我?”
“我是奉汗命行事而已!如果没有汗命,如果你贰师王没有悖逆之举,我卫律岂敢动你呢?”
“我有什么悖逆之举?丁零王,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单于,您不要听这卫律的奸邪恶言,我对匈奴和单于可是一片忠心哪!他这是陷害我!”李广利看狐鹿姑阴沉着脸,心里惊悚,辩白着。
“陷害你?”狐鹿姑冷笑着,“丁零王是匈奴三世单于的智囊!是我匈奴的忠良贞节之士!岂会无辜陷害你!李广利呀李广利,我狐鹿姑待你可是不薄呀,你怎么就忍心下这么卑鄙的狠手呢?”
“单于,这些事情与我无关啊!我李广利身受单于厚恩,怎么可能去害世子呢?”
“你怎么知道有人害世子?”卫律紧抓住李广利的话,“贰师王,你还是及早坦白,或许单于还会念你一片赤诚,轻饶了你!”
“卫律,你休要栽赃侮蔑本王!”李广利一愣,连忙反唇相讥,“世子不是病着嘛,单于如此震怒,肯定与世子有关嘛!”
“李广利,你休要狡辩!既然已经拘捕你,我也就不再绕弯子了,就说说你是怎么利用下流龌龊的手段谋害世子的吧?还有,谁是你的同伙?”
“我没有!”
“没有?”卫律阴阴地笑了,“你的同谋已经把一切都招供了!她说你是主使者,谋划者,你玷污了她的身子,并以此胁迫她参与谋害世子,你们的罪恶勾当她已经供认不讳!贰师王,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谋害世子,玷污身份不一般的她的身体,你能够有什么好下场?”
“你胡说!”李广利心虚地吼叫。
“我卫律一直谨言慎行,从来不打诳语!”卫律慢悠悠地说,“难道贰师王没有看见被拘捕的那个人吗?”
“你是说格蜜佳?”李广利被押进来时看见格蜜佳在囚禁重犯的木栅栏敞帐之中怒骂叫嚣。
“不错!如果她没有在单于面前认罪,谁敢把她囚禁起来!”卫律慢悠悠喝了一口奶茶,“不过,她毕竟为单于生育了子嗣,又是受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认罪态度又诚恳,只要世子尽快康复,想来不会处罚太重!而你,恩将仇报,玷污、胁迫单于之妻,主使密谋陷害世子,违刚乱纪,动摇匈奴王储根基,又肆意狡辩,拒不认罪,只怕单于天威不容啊!”
“这样的淫邪奸恶之人,又愚顽至此,丁零王,直接把他喂狼!”狐鹿姑大怒。
“是!来人!”
“单于饶命啊!我确实有罪!”李广利急了,朝前爬了几步,连连磕头,“但事实并非如格蜜佳所说,她是单于您的女人,对她,我没有过任何亵渎之念越分之举;而且给世子下巫咒之事,是她先找的我,我是受她的胁迫啊!请单于明断!”
卫律和狐鹿姑对视一下,卫律说:“贰师王是明智之人,一时受人蛊惑也是有的,只要你如实交待,睿智爱才的英明大单于自会公断的!”
“好,我说!”李广利在心里暗骂着格蜜佳,下决心说。
原来,格蜜佳自从失宠于单于,一直耿耿于怀。她眼看单于对娥媚千般宠爱、万般呵护,想要重获单于的恩宠没有任何希望,绝望之余,她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如果她的儿子能够被确立为世子,她就是未来最尊贵的大阏氏。可是怎么样才能让狐鹿姑立儿子为世子,她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格蜜佳万分苦恼!
一日,下人通报,日逐王来访,这让格蜜佳非常疑惑。格蜜佳得宠时,她没有把日逐王放在眼里;失宠后,日逐王对她更冷淡。他今日来访有什么意图呢?
见面寒暄过后,格蜜佳说:“日逐王专程来看我,我非常感动!只是我已经在单于面前失去了任何影响力,恐怕不能够帮日逐王什么忙!”
“嫂子果然快人快语!不过,嫂子你错了,我难道不知道单于已经从感情上背叛了当初对你的誓言?我专程来访,不是要你帮忙,而是想要帮助嫂子完成心愿!”
“帮我完成心愿?什么心愿?”格蜜佳警觉地看着日逐王。
“你最大的心愿!”日逐王压低声音说,“让你的儿子成为单于世子!”
“日逐王休要胡说!单于的世子已经快十六岁了,恐怕不久就会被册封为太子!我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非分之想!”
“这就是嫂子见外了!你我都是被命运捉弄、被单于厌弃了的人!我帮你,只是同病相怜而已!你想过没有,一旦远和阏氏生育了男嗣,你在单于面前唯一的优势就会丧失殆尽。到了那时候,即使要更立世子,恐怕也轮不到你的儿子了!”日逐王说着站起身,“既然嫂子不愿意以诚相待,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告辞!”
“日逐王请坐!”格蜜佳笑吟吟地起身阻拦,“日逐王是经过大世面的人,怎么性子比我还急呢?”
“这么说,嫂子想通了?”
“日逐王,不是我不识好歹,不理解你的抬爱,只是更立单于世子是国家的大事,实是难如登天!”
“世上无难事,就怕有心人!”日逐王坐下之后,诡秘地看着格蜜佳说,“如果单于的世子从人间消失了,那你的儿子不就名正言顺成为世子了吗?”
日逐王的话,如同拨云见日,格蜜佳的心里顿时一扫阴霾,豁然开朗。狐鹿姑目前只有两个儿子,其他的都是公主,娥媚虽然身怀有孕,还不知是男是女,一旦没有了世子,那她格蜜佳的儿子就是理所当然的世子!
“可是,世子非常健康啊!”格蜜佳无奈地说。
“事在人为!一个人只要神灵不护佑他,无论地位多么显贵,身份多么尊崇,都无法摆脱邪祟的纠缠,最终会命丧黄泉!”日逐王阴阴地说。
日逐王的话点燃了格蜜佳心里的邪火,她瞪着妖冶而阴狠的眼睛思索了一下说:“那就得采取特别的办法!”
“嗯!嫂子果然聪颖,非一般女子可比!”日逐王赞赏地说,“只是这件事还得有人帮忙才会万无一失。”
“知道的人太多,会不会走漏风声?”
“无妨!即使事情成功,要立你的儿子为世子,也得单于信任的有声望的王爷支持才行,况且,做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也不行,必须得依靠他!”
“看来,日逐王已有合适的人选了?”
“嗯!“
“谁?”
日逐王伸出两个手指头,在格蜜佳眼前晃了晃。
“贰师王?你是说李广利?”
“不错,是他!”
“他会帮助我们吗?他的妻子东歌可是世子的同胞姐姐呀!”
“据我的观察,他会的!”日逐王显然是深思熟虑,他胸有成竹地说,“他虽然备受单于宠信,但他毕竟初来匈奴,根基太浅,无法和李陵、卫律二位辅政王相比,他是一个利欲熏心之人,急功近利,肯定不甘永居在李陵和卫律之下;最近他喜得贵子,却得罪了单于,因为单于的长公主东歌还没有生育,再加之李广利想要册封这个儿子为贰师王世子,更加让单于恼火异常。李广利是何等样聪明的人,他肯定明白要想在匈奴永远出人头地,循规蹈矩地走老路那是行不通的,只有另辟蹊径。”
“另辟什么蹊径?”
“他目前也犯糊涂,这就需要嫂子去提醒啊!”
“日逐王的意思是……”
“让他将来辅佐你的儿子,一旦事成,让他做辅政王!”
“哦,我明白了!”格蜜佳一对妖娆的眼睛分外阴狠。
格蜜佳和日逐王在一起谋划了好几回,确定了最后的方案,格蜜佳开始行动了。
一日,格蜜佳宴请李广利,丰盛的宴席,美味的佳肴,浓郁的美酒,再加上格蜜佳和日逐王的恭维,李广利很快就醉意朦朦,格蜜佳的热情和妖媚让李广利更是心旌摇荡,他的一对醉眼始终追逐着花枝招展的格蜜佳,他觉得有点晕眩。
日逐王看时机已到,借口说赵信城还有事,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