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鱼和姚清儿一路去追楚祁祁,所幸楚祁祁没有跑到别处去,而是一路跑回了楚府她的房间里。
羡鱼和姚清儿跟着进了楚祁祁的房间,楚祁祁躲在被子里面大哭出声。
羡鱼和姚清儿坐在床沿,费了好大劲才将被子掀开。
楚祁祁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泪珠,脸上被泪水湿润,羡鱼拿了帕子给楚祁祁擦眼泪。
姚清儿对楚祁祁道:“祁祁,你莫要哭,为那样的人不值得!”
楚祁祁不满反驳:“那样的人是哪样的人?终究是我喜欢的人!”
“不是说不喜欢他了么?”姚清儿不解地皱眉,又继续说,“一个男人还未成亲,就想着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有什么值得喜欢?”
“他……谢简他不是这样的,指不定是那个叫止柔的用了手段勾引,让他有些这等心思。”楚祁祁为谢简辩解。
姚清儿无奈地叹气:“他若心思正,谁能勾引走?他娘还病重在床呢,还能携着佳人兴致甚好地逛夜市了。”
楚祁祁吸吸鼻子,沉默。
羡鱼与姚清儿也不说话,只等楚祁祁自己想明白。
过了许久,楚祁祁开口:“清儿,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还是不愿承认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是那样差劲的人啊。”
楚祁祁说着,眼泪又崩落。
羡鱼继续给她擦拭眼泪。
“羡鱼,那个止柔名字有什么出处吗?”楚祁祁握住羡鱼的手,睁大眼睛不让眼泪继续掉落。
羡鱼楞了楞,说道:“大概是出自《诗经》里《采薇》中的‘采薇采薇,薇亦柔止’一句吧。”
“真好听。”楚祁祁扯出不一个完全不像笑的笑容,“我小时候背过《采薇》呢,就记得一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了,后面还有几句吧?”
羡鱼点点头,接道:“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真酸!”楚祁祁感叹。
“对,酸!”羡鱼附和点头。
楚祁祁伸手拉着羡鱼和姚清儿的手,道:“今晚你们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好啊。”姚清儿爽快答应。
楚祁祁看向羡鱼,羡鱼有些怔愣。
“知道你想着小表叔啦,都不肯陪我!”楚祁祁撅起嘴,故作不满。
羡鱼无奈地笑,道:“我当然肯陪楚姐姐。”
楚祁祁立即便笑了。
次日,羡鱼醒来,微微支起上身去看楚祁祁和姚清儿。
羡鱼是睡在最里头的,楚祁祁睡中间,姚清儿睡在最外边。楚祁祁睡相不是很好,一只手臂从被窝里伸出来,横在姚清儿脸上。姚清儿正做着品尝美食的梦,伸手抓住楚祁祁的手便咬了下去。
“啊!”
楚祁祁因手上痛楚醒了过来,姚清儿也因楚祁祁的叫声吵醒。
楚祁祁握住还留有姚清儿牙印的手臂,佯嗔看着姚清儿,道:“清儿,我的手臂是有多香?”
姚清儿刚睡醒,还有些迷糊,闻言拉起楚祁祁的手来闻,半晌又放下:“倒也没有很香啊?”
“那你还咬?”楚祁祁瞪眼。
姚清儿清醒了许多,想到自己的梦,不禁挠头:“不好意思嘛,昨夜你拦着不让我到小摊吃东西,我饿啊。”
“就知道吃!”楚祁祁鄙夷,伸手探向姚清儿腰间去挠姚清儿的痒痒。
羡鱼看着她们二人闹着不禁吃吃地笑起来。
姚清儿怕痒,被楚祁祁挠得连连求饶。好不容易楚祁祁松了手,姚清儿坐直身体感叹道:“这样笑啊闹啊多好,祁祁你以后都不要再哭,把昨夜的事情还有那个臭男人都一并忘了。”
羡鱼看楚祁祁的笑容顷刻间敛去了,忙给姚清儿使眼色。
奈何姚清儿不是会看眼色的,她还在说着:“他是向你提过亲是么?待会用过早饭之后,你让楚楼主去把亲事退了,才不嫁这种人,才不和这种人再有联系!”
楚祁祁也坐起来,支起膝盖,将下巴放在膝盖上,缓缓才道:“不行,伯母还病着,如今退婚只怕她会受刺激,等她大好了再说吧。”
姚清儿闻言就要反驳,但想着楚祁祁所言所思确实的周到的,便叹了一口气道:“你也是太善良。”
楚祁祁轻笑,道:“起床吧,我也饿了呢。”
“早该吃了!”姚清儿赞同地点点头,说着便掀开被子下床去拿衣服穿上。
三人洗漱了一番后相携去用早饭,期间楚祁祁好说歹说要给姚清儿穿自己的衣裙,姚清儿如临大敌,连连摆手,表示即便被打死也不愿穿。
羡鱼想着姚清儿与姜疏桐的事情,心知姚清儿此刻大概对女儿家的裙穿极度排斥,便开口为姚清儿解围。
楚祁祁也便放弃了。
姚小白和苏掌门等人早早便起了,正等着羡鱼三人一同过来用早饭。
姜辙不在其中。
羡鱼顿时眸色黯然。
姚清儿坐到姚小白旁边,问他:“姜大公子人呢?他不用吃早饭,要炼仙丹不成?”
姚小白看羡鱼一眼,道:“姜公子昨日下午便离开了,昨儿也没见着你们,就没告诉你们。”
“去哪儿了?”姚清儿是还不大知晓羡鱼同姜辙的事情的,因而颇为疑惑,“喜欢独来独往啊?”
姚小白见羡鱼脸色有异,忙拿手肘捅捅姚清儿,看向羡鱼道:“姜公子说了很快便会来寻我们的。”
楚祁祁给羡鱼夹了些清爽的小菜,道:“先吃了早饭,就算要去找小表叔也不能饿着去不是?”
羡鱼点点头。
一桌人一起用早饭。
方吃完,忽然有人来向苏掌门禀报:“苏掌门,楼主说捉到一个与你们描述的颇为相像的女子,请你们去辨认一下。”
楚沐浑在昨日同姜辙说完话之后便回了霁雨楼。
“捉到弄晴了?”姚小白疑惑,对苏掌门道,“苏掌门,不知道晚辈可否跟你们一同前去?“
苏掌门点点头,道:“捉这姑娘本就是为临渊山庄的事,姚公子一同前去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羡鱼听到,也提出一同前去。
楚祁祁自然也跟着一同去了。
但捉到的人却并不是弄晴。
姚小白颇为泄气:“那个坏女人肯定逃离荆州了,回她的老巢去了,可她的老巢在哪儿呢?”
楚沐浑道:“十几年前霁雨楼曾将一女弟子逐出师门,你们要寻之人若是使霁雨楼的武功,指不定同那人有关联。”
姚小白听不惯人卖关子,但楚沐浑毕竟是前辈,也只好恭敬问道:“那楚楼主可知道那人在何处?”
“苏州。”楚沐浑淡淡道。
闻言,苏掌门转头对晁煜与张领道:“给少庭写信,让他领着其他师兄弟多注意着,我们即刻赶往苏州。”
“是。”晁煜与张领应。
姚小白忙提出可否与苏掌门等人一同前往。
苏掌门还没待回应,羡鱼被拉了姚小白莫要继续说。姜家在苏州,若是去苏州,姚清儿怕是会有些抵触的。
所幸楚沐浑开口道:“姚公子等人先在老夫府上多留些时日吧,祁祁与你们颇为投契,她过些时候就出嫁了,你们那之后再走吧。”
楚祁祁面色一僵,却也顺着楚沐浑的话挽住羡鱼和姚清儿的胳膊,道:“多留些时日嘛,也许过些日子小表叔就回荆州来了呢?”
羡鱼点点头。
苏掌门便领着苍山弟子离去了。
楚祁祁还有事要同楚沐浑说,羡鱼、姚清儿、姚小白便在外头等她。
姚清儿把羡鱼拉到一边,问羡鱼:“师妹,昨日听祁祁问你什么名字出处,他……他的名字可有出处?”
羡鱼自然知道姚清儿说的“他”是谁,便道:“出自东坡居士的《卜算子》,缺月挂疏桐。”
姚清儿点点头,道:“回去拿纸笔写给我好吗?”
“嗯。”羡鱼应道。
回到楚府,羡鱼便问楚府下人找来了纸笔给姚清儿写——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