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不甘心,又问:“什么是六根清净?”
“等到施主没有任何欲念时,自然会明了。”和尚打完这几句机锋后,转身离开,只留下石头怔怔的立在原地。
他死活也想不明白什么是六根,又怎么能清净呢?
在山上数日,消息传播开来,皇仓大开,各地发粮,少室山上只留下寥寥数人,其中就有石头和乐乐。
寺门此时已大开,望去还能看到一尊笑口常开的弥勒佛,灾荒经过后死了这么多人,弥勒佛还是双手掺着肚子,呵呵大笑着。
乐乐对着他说:“石头哥哥,你是不是要当和尚呢?”
“我要学武功,就必须当和尚。”
“那我也跟着你当和尚。”
石头拍了拍她的头说:“傻乐乐,女孩子是不能当和尚的。”
“那我不当和尚,我就跟着石头哥哥就好了。”
“恩,我去哪都会带上你的。”
乐乐犹如吃了颗定心丸,此时乐开了花。
这时,几个灰袍的和尚缓缓朝着寺门走来,正当中是名身穿黄色僧袍的的老人,他看起来枯瘦矮小,但目光炯炯,隆鼻如鹰,使人感觉到一种无比的权威和魄力。
老人出得寺门后高声颂扬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天下大旱导致民不聊生,尸横遍野。现灾民多已退却,只留有少数老弱病残,鄙寺定当竭力救治。”
石头看到黄袍僧人,猜想这人肯定大有来历,赶忙跑过去说:“大师,大师我要入寺。”
“小施主为何要入寺?”
“我想学武功。”
“为何要学武?”
“为了打恶人。”
“本寺修习武功主旨乃强身健体,并非打杀之用,欺凌弱小与妄动嗔戒皆乃本寺几大戒条之一。”老和尚又道:“阿弥陀佛,小施主还是请回吧。”
“我学武并不为了欺负别人,我是为了不被恶人欺负,还有保护身边的人。”
“那么老衲且问你,什么是恶人?”
“恶人当然是坏蛋了,就是专门欺负别人的人。”
“长观察他人之过失,终将会成为自己堕落的根由,所以小施主此言差矣。”
“那么我该怎样对待恶人?”
“怒为万障之根,忍为百业之首。”
“忍?”
“忍字悬刃于心,退一寸则成不仁,进一步则成不忍,望小施主能思索忍的度。”
石头听完后,没有应答,只是静静的站在老和尚面前。
突然他出手了!
他攥紧拳头,恶狠狠的冲着老和尚的下巴击打过去,他感觉老和尚好像没有动弹,可是这一拳却落空了。
紧接着,一名灰袍和尚大喊道:“放肆。”
说完这句话后,石头肋下已经挨了一掌,人也飞出去三米远的距离,嘴角已经溢出一丝血迹。
乐乐吓蒙了,赶忙跑过去扶起他,带着哭腔问:“石头哥哥,你没事吧?疼不疼啊?”
可是石头不顾伤势,他强忍着痛却笑着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出家人原来也会出手伤人。”
灰袍僧人怒道:“是你出手偷袭在先,试图伤害方丈大师。”
“佛祖不惜割肉喂鹰,方丈给我打一拳又能怎样,也不会少块儿肉。”石头嘴角还在淌着血,他却丝毫不在乎:“再说了,方丈刚才还教导过,怒为万障之根,忍为百业之首,想不到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灰袍僧人快要说不出话了,他思索片刻才说:“保护方丈,乃小僧的职责所在。”
“我刚才那一拳并不重,方丈都没有出手还击,你却先出手打伤我。”石头捂着气血翻滚的胸口接着说:“看来你忍耐的功夫并没有练到家。”
灰袍僧人怒道:“恶徒,休得信口雌黄。”
石头大笑道:“出家人讲究的是四大皆空,不可妄动嗔念与欺凌弱小,你修行与武功高深,怎么和平常人一样沉不住气呢?”
灰袍僧人道:“任你如何牙尖嘴利,怎知连我佛如来也难免要作狮子吼。”
“如来对什么人做狮子吼呢?”
“自然是十恶不赦之人。”
“我是十恶不赦的人吗?”
“小僧看也八九不离十。”
“十恶不赦的人,会不会饿上三天,把全部食物给刚刚认识的人吃?会不会背着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走上三天来少林来寻求救济?”石头感觉快要撑不下去,吐了口血后又说:“何况这个十恶不赦的人还不图回报,他救的小女孩身上连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连亲人都已经死光了。”
乐乐看他又吐了口血,‘哇’一声哭了起来,指着灰袍僧人喊:“坏蛋,你是个大坏蛋……”
石头还在笑,笑的快喘不过气来:“现在看来,谁像是十恶不赦之人呢?”
灰袍僧人诚惶诚恐的说:“方丈,不能只听此人一面之词。”
方丈道:“老衲自有定夺,可是你不问青红皂白便出手伤人,罚你面壁三日,戒律棍则二十,你可认罪?”
灰袍僧人道:“弟子知错,全凭方丈发落。”
方丈吩咐众人:“扶小施主进寺养伤,必须好生照顾,入寺之事等伤好后再做定夺。”
石头问:“我有个要求,希望方丈能答应。”
“有何要求?”
“希望方丈能收留这个小女孩,她父母都在饥荒逃难中饿死。”
“本寺中从不收留女眷,老衲会安排山下好心之人收养此女。”
乐乐听完后又闹了起来:“我不走,我要跟着石头哥哥。”
石头道:“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怎么能算是女眷呢?少林多少年风雨走来,怎么能怕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呢?”
方丈道:“此乃本寺规矩,老衲不敢破坏先祖设立的规矩。”
石头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这种年纪又怎么懂男女之事。”
方丈道:“懂即是不懂,不懂即是懂。”
石头说:“那我来问问她懂不懂,如果不懂的话,希望方丈能收留。”
“如何问法?”
石头没有回答他,低头看着乐乐说:“乐乐,你是从哪里来的啊?”
乐乐说:“凤凰集。”
石头又问:“我是问你,知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生的吗?”
乐乐说:“是我妈妈生的。”
“是怎么生的啊?”
“不知道,妈妈没说。”
“那你再看,旁边有这么多叔叔,你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他们有那个东西,我没有。”
“啊!”石头一惊,连忙问:“哪个东西?”
“那个圆圆的东西,在脖子上挂着的。”
“哦,是念珠啊。”石头猛然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你和他们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他们都是光头,我有头发。”
“还有不同的地方吗?”
乐乐嘬着下嘴唇,想了好久,最终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