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如旧,古乐常鸣。繁华落,年年岁岁皆往复;思念起,日日夜夜几时休。
宁静的夜,春意盎然。虽不见其色,却尽享其声。虫儿欢唱,风儿悦然。夜空,风情万种。时而愁眉不展,时而喜笑颜开。忧时,浓云密布,让人畏而远之;乐时,月上柳梢,让人欣然开怀。
此番美景良辰,不禁折煞多少文人墨客。
雨兰,她并非文人,亦不懂武文弄墨。甚者,她连一个布衣百姓都算不上。再美的的精致,她也不懂得欣赏,何况,她更无心去欣赏。
柔柔的春风中,雨兰彻夜难眠。
小慧病了,浑身滚烫,脸颊通红。
时过子夜,雨兰守在小慧身旁,不时帮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昨夜,小慧不慎跌入水沟。雨兰搀扶着她一瘸一拐的回到家中。小慧脱下衣服,她身上显出多出淤痕。手腕,脚踝,背部,大小不依的紫色的於伤,看得雨兰的心犹如刀割般疼痛。她打了盘水将小慧脸上干掉的泥土擦洗干净,然后小心的帮小慧睡下。
雨兰轻轻的带上门,拿着小慧的脏衣服来到屋旁的小溪边。
夜色的溪水,映衬着悬在空中的月儿,显得格外清澈。雨兰用水摸了摸溪水,很凉。或许是寒冬还未褪尽,所以溪中的鱼儿才迟迟不愿出来吧。溪底,被月光照的呈现暗绿色的水草,悠然的摆动着它们长长的尾巴,聆听着溪边早早从冬眠中苏醒的虫儿们欢快的鸣叫。不远处,几块石头从水中伸出脑袋赏着月色。溪水便在此处聚在一小股急流,然后穿过石块,奔腾而去。不经意间便奏出了一曲乐音,婉转的徘徊于美妙的夜色之中,初春的夜添了几分惬意。
雨兰抬起头,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原来,已经是月中旬了。月儿圆啊月儿圆,你那般纯洁,那般美丽,你常置身于人间,可你又是否懂得人世间的那几分苦与乐呢?
雨兰忍着寒冷,小心且温柔的清洗着小慧衣服上每一处脏的地方。她不敢用力,生怕会把衣服弄得更破。洗完后,她把衣服凉在屋檐下的木杆下,然后她望了望远方的山峦。天边已泛白,山的轮廓可以清晰的辩明。一声遥远的却清脆的鸡鸣飘到了雨兰的心里,她的心里便是一种难言的酸楚,她又得出去乞讨了。
雨兰到屋里,借着月光她看到了小慧在不停颤抖的身躯和通红的脸颊。她心里便是一怔。小慧这是怎么了?她摸了摸小慧的额头,很烫,像火一样在雨兰的心里熊熊燃起,使得她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随后又是如麻一般凌乱的思绪,她该怎么办?
远方夹杂着灰色的那片浅白,缓慢的向雨兰这边延伸过来。苍白的月光下,是雨兰焦急万分的表情。她一边帮小慧擦着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珠,一边时不时的望着窗外。她多么迫切的渴望黎明的黑暗快点褪去,太阳快点升起。小慧病了,雨兰得出去为她找药。虽然她没有钱,但相信会有好心人愿意施舍一些药给她。即便很难,她也要去乞求。她早就已经吧小慧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人,她不能让她有事。
天,渐渐亮了起来。月儿还未来得及落幕,便无奈的被乌云遮去。天空中已经飘起了相似于昨日的朦胧细雨。春时的天,确实会如同婴孩的脸,喜忧难测。
当雨兰预计街上的药铺差不多开门时,她把小慧身上的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然后带上门,朝着街市的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上,雨兰几次险些摔倒,即便真的摔倒,她也无心顾及。此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她要快点找到药。
雨幕,悠然的飘飘洒洒,丝毫不理会雨兰的步履艰难。一阵阵带着凉意的风,龇牙咧嘴的嘲笑着行人的不堪。
“老板,求求你给我点药吧,我妹妹病了。”雨兰跪在一家药材店里,乞求着正在整理药材的店老板。
“开玩笑吧小姑娘,看你一身的破烂,就知道你没钱。走走走,别妨碍我做生意。”店老板一边忙碌着手头上的工作,一边不耐烦的说道。
“求求你了老板,我真的很需要药。我妹妹她的很严重,她就快死了。求求你行行好,我以后有钱一定会还你的。求求你……”雨兰的脸颊已经被泪水打湿了,她委屈的哽咽着声音继续乞求着,她多么老板能够回心转意。
“要么就拿钱人买,要么就给我马上走。你个臭乞丐,你以为我这里是开善堂的么?你再不走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店老板怒气的冲雨兰吼叫着。
雨兰不情愿的站起身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朝着另一家药店走去。
当相似的眼神,充满漠视。当相似的言语,充满怒气。当一次又一次的被驱赶出门,雨兰的心彻底的凉透了。
雨,歇斯底里。刺穿了天空,打碎了幻想,破灭了希望,最后刺进心里,献血淋漓。
雨兰跪在桥上,任凭瓢泼的雨水将身体浇透。
桥下,河水被雨水搅的浑黄,河面被雨水打的凌乱,浮起了过往,迷失了当下,终看不清将来。一切,在雨水的冲刷下,都变得那般丑陋,那般让人厌恶。
“爹,你告诉兰儿,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办?爹,你在哪儿?爹……”
当眼前的一切都已经模糊,当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当每一次的呼吸都变的艰难,雨兰,她倒在了雨中。
天空,很蓝;阳光,很暖;风儿,很轻;草地,很绿;感觉,很幸福。
“兰儿,快,快过来,你看这朵兰花开的多美啊。”好熟悉的气息,好亲切的声音,却,始终看不清白云后的那张脸。
“我怎么了?这是哪儿?你是谁?为什么这里这么美丽?我到了天堂了么?哦,我死了吧……”
“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风?我的眼睛好痛,我的头好痛。啊,这不是天堂,这不是……”
“啊,小慧……”雨兰惊醒,情绪未定。她茫然的坐在床上,额头上还清晰可见一粒粒的汗珠。
“奶奶,奶奶,她醒了,她醒了,……”一个男孩子的声音在急切的喊叫着。
一股浓浓的药味从窗外飘了进来,将雨兰从梦的恍惚中唤回。
她看了看周围,在一个简洁干净的房间里,有桌子,有衣柜,墙上还挂有镜子,而她已经正躺在一张温暖舒适的大床上。身上穿着干净的衣服。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雨兰满心的疑惑。即便如此,她感觉自己很喜欢这里。
这时,从屋外走进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她身后跟着一个小男孩,皮肤黝黑,双眼明亮,看上去年龄会比雨兰大一些。
“小姑娘,你醒啦……”老妇人的笑容很慈祥,很亲切。
“我……”雨兰一时不知所措。
“别害怕,小姑娘。你在桥上晕倒了,还发了高烧,我看到了,就把你带到回了我家里。还好你现在已经没事了。对了,你怎么回晕倒的呢?”老妇人关切的问着眼前这个胆怯的姑娘。
“我……,啊,小慧,小慧,我妹妹,我妹妹她病了,病的很严重,就快死了。老奶奶,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雨兰跪在床上,一遍遍的向她面前的老妇人磕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