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千秋伤心了一阵又愤然道:“如今我被那两个贼婆子害成这步田地,有心要寻她们算账却也不能了!”小红想她当年与姥姥在灵山同师修艺,功夫自然不弱。可适才却被自己轻易击败,料是其中别有缘故,于是问道:“姑姑,到底都是些什么人,竟狠心将你害得如此?”玉千秋咬牙切齿骂道:“还能有谁?自是那死贼婆和那姓金的贱妇!当初老贼突发急症暴病而亡,我心中纵是恨他巧语花言欺骗了我,可念及他平素待我不薄的情份上,一时也没有狠心就此离开。哪里料到那两个恶婆娘早已对我积怨成愤,平日只是碍于老贼之面才对我虚与委蛇假意奉承。而今老贼已死见我失去庇护,便暗施诡计谋害于我!”
小红闻听此言不禁气恼道:“未想她们竟如此蛇蝎心肠!最为可恶的便是那姓金的老妖婆,阿绿却也是被她害死的!”
“不错,那姓金的贱妇本与我是同门之人,也是私自偷下灵山被黄老贼诓骗而来。只是她一直没有名份,倒安于做了那死贼婆的贴身伺婢。这贱妇心毒手辣,平时便是依仗那贼婆之势狐假虎威欺凌下人。我这双眼睛却也是拜赐她手所得!”玉千秋恨声接道,“那日这姓金的贱妇伙同那贼婆谎称商议家事把我诓去,却摆下一桌丰盛酒宴对我极是盛情相待,我也没有多疑当下与她们饮酒磋商。不想这二人谋计在先早已在酒菜中下了那'雪山冰蚕'之毒,待我明白过来却已为时晚矣!”
小红不解问道:“姑姑,这雪山冰蚕却是何物?”
玉千秋道:“那雪山冰蚕乃是世间罕有的奇毒之物,原也只听师傅说起是产自域外极寒之地,啖雪而生得千年所化。若中此毒周身血脉不畅犹坠冰窟之寒,此毒每月间隔发作一次,发作时直叫人生不如死。普通人最多毒发三次必亡,我之所以活到今日,全是依仗那千年狐丹护体,纵然这样也是落得武功尽失形同废人。我本想一死了之,怎奈心存遗憾终是死不瞑目。”说到这里她忽又出口狂笑起来道:“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总是苍天有眼可怜我这将死之人,却偏偏把你送到面前了我多年夙愿。玉丫头,自打你进来时我已猜出你必不是凡人,普通人即使功力再高却也不能暗中视物,除非也是同我一般被关在这黑洞数年之久才可练就。你小小年纪就已幻化成人,想是姐姐早将千年修行所得的狐丹与你吞服,看来姐姐是有心要你接她衣钵了。”
小红本来听到姥姥是狐身所化已是吃惊,现听她这么说更是瞠目结舌,不由讷讷问道:“姑姑,你是说我也是狐精所变?“玉千秋点点头道:“不错,那'灵山狐影掌'只有灵界之人才可修得,凡人又岂能使得?若是凡人也可修得,我那甥女又岂会枉死在魔界之人手里?”小红伸手仔细瞧了瞧,见自己与常人无异,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就是狐身所化。玉千秋又道:“适才试你武功虽是使得不差,但功力尚且不足。”她自口中用力吐出一粒宛如樱大的红色丹丸,声若游丝的缓缓道:“丫头,你快过来把它吞啦。”小红脸色一变诧异道:“姑姑,这莫非就是你那护体的千年狐丹?”玉千秋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你说的没错,这正是我千年苦修才得的狐丹。”小红禁不住流泪道:“姑姑,你还未手刃仇敌怎可以说去就去了呢?这狐丹乃是你护命之物,凭你说什么我却也是不会要的。”玉千秋苦笑一声无力的道:“傻丫头,谁说要一辈子送给你啦,我只是暂时要你吞服以长功力,过后你还得还我才行。”小红一抹眼泪笑道:“原是这样,倒叫我白白担心一场。”她上前接过那颗狐丹就势吞服下去,顿觉浑身火热难熬,当下连声叫苦道:“姑姑,好热,真的好热啊!”玉千秋忙道:“你速速坐下,闭上眼睛。”
小红依言闭目坐好,但闻玉千秋慢慢说道:“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无旁骛,意守丹田,气行任督二脉游至漕溪相接,每日如此循环半个时辰可见奇效。”小红见是本门的小周天运行之法,便静坐运行一番,果是奇热消减通体舒泰。小红运功完毕睁眼笑道:“姑姑,这是本门的大小周天行气之法,我早已会得。”玉千秋道:“你虽是意领却难得神会,本门的行气之法奥妙无穷,只要你苦心修炼必得正果。”她说着说着却觉浑身绵软无力,四肢百骸僵硬冰冷,心知那冰蚕毒发再难支撑,立时挣扎着站起身来。
小红见她步履摇晃忙上前扶住道:“姑姑,你还好吗?”
玉千秋却伸手一指那块圆石道:“快去把它翻倒。”小红忙将那块石头运力翻了过来,赫然发现那石下的凹槽处藏着一卷布匹之类的物件,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玉千秋急道:“快将它取出来。”小红遂将那布卷取出拿在手里,一时不解问道:“姑姑,这又是什么东西那般宝贵?”玉千秋嘘叹一声道:“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便是你苦苦寻找的羊皮宝图。”小红惊诧道:“它怎会倒落在姑姑手里?”玉千秋虚弱的回道:“说来话长,我要早知道这图是那老贼盗取我甥婿之物,说什么也不会留它。这图上藏着重大机密,当初我与他千辛万苦访遍群山四海,终是得知这宝图的玄机。只是如此天机怎又是那福薄之人可以纳受?当老贼晓得宝图机密之时,一时手舞足蹈狂喜万分,不成想就此得下急症半途中风猝死。后来我想此图留着只会害人不浅,便想将它毁之一炬。可未待毁它自己却先是中了恶人奸计,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当中。我对那两个恶妇早已起了防备之心,知道老贼一死她们定会逼我交出宝图,事先便做下一番手脚,却将一张假图交与她们。那两个恶妇又怀疑我早已得知这宝图的要密,不是酷刑逼问就是派人到此假意套问,怎耐得我死不松口。后来大概她们也是信了我是实不知情,便由着我在此处受苦等死。”
小红心中也是好奇,就开口问道:“姑姑,这么说你已然知晓这图上的机密了?”
玉千秋已是灯枯油尽渐感不支,身子倏地一软再也强撑不住,小红即刻将她扶在怀里蹲坐下去,口中惊叫道:“姑姑,你这是怎么啦,我这就把狐丹还给你。”她拼力想要吐出那颗狐丹,可无论怎样却也吐不出来。玉千秋牵强一笑道:“丫头,你就别白白浪费力气啦。你适才行气之时,那颗狐丹业已随气转化为你体内功力,你又如何吐得出来?”小红不由流泪哭道:“姑姑,你为何骗我?为何不早些告诉我?”玉千秋喃声回道:“丫头你听好啦,姑姑恐怕大限即到,那图你只要往水里一浸······就什么都明白啦,只是那山外有山······谁又能去得了那天外仙山呢······”玉千秋声音愈来愈弱,最后好似睡着一般静静躺卧在小红怀中。
小红陡见玉千秋溘然长逝,一时难忍悲伤,哭着喊道:“姑姑,我还要带你一起去见姥姥,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呢!姑姑······姑姑······”正在她放声痛哭之际,突觉怀中一轻,那玉千秋霎那间却化作一缕轻烟飘逝无影。真可谓是:“千秋红尘事,闲来空自扰,镜花水月缘,终得南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