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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事,也都皆在人的意料之中,南门皓坐镇高台,令狐辰瑜倒戈阿谀,古铭秋技压群雄,获得了二当家之位。
一番盛大的送别践酒之后,南门皓带着浩浩荡荡的千人大队离去了,走时,他还将一千匹良驹赠予了龙潭寨,山下自有接应他们的马队。
而他留给龙潭寨的,除了震撼,还有挥之不散的疑云与蠢蠢欲动的暗涌。
入夜,银白的月光洒了一地,透过木屋的窗沿泻在了古铭秋白璧无暇的脸庞上,也照在了她手中的紫檀木箱上。
静坐在窗边的古铭秋将紫檀木箱放在膝上,双手压着箱盖已久,却迟迟没有打开,唯有思绪万千。
[空无烈,整整六年不见,他真的变了好多,连那印在记忆里的背影都从清瘦变为了高大魁梧。]
六年前的今天,古铭秋曾挫败过空无烈,可他不屈的眼神却犹如幽灵鬼魅一般印刻在了她的心底,无论如何都驱赶不开。
回忆……在沉寂的心里开始泛滥。
“你服不服!”
“不服!”
“不服就得死!”
“大丈夫死亦何哀?就是不服!”
十岁的古铭秋看起来瘦弱如柳,却将一柄软玉宝剑舞的龙飞蛇走,连胜了十六岁的空无烈三场。
“你这个人,是你把我引到此处要与我比武,输了却赖皮不服,没骨气!”
怒嗔了一句,古铭秋恼怒的跺着小脚,她快被这个空无烈给气死了,保护那个贪官不说,还挑衅的要与她决胜负,若不是她求胜心切去诛杀那个大贪官,怎么会被这个蛮小子缠住。
他的武功并不算高,是传统的武将修炼方式,在马上用枪,下马用刀,骑射都还不错,但论起真正的武艺,还是无法与江湖高手相比。
但他死缠烂打的功夫绝对是一流,被古铭秋用剑柄打的鼻青脸肿,牙齿都掉了数颗还不肯罢休,不停地起身袭向古铭秋,然后又被古铭秋踢倒或是拍飞。
“你这个蛮人,你不会痛吗?你到底要怎样啊!”
再一次一拳将空无烈打倒在地,古铭秋连退三步咬着下唇道,她真的不忍心再下手打这个少年了,也不知为什么,在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时,会不忍心杀他。
“我要打败你,我要打败你!我堂堂男儿怎能输于一个女子之手,还是一个比我小的丫头!我绝对不能输,我们继续打!”
倔强的抹了嘴角的血,空无烈一边低吼一边微微颤颤的从灰泥里爬起,一拳就击向古铭秋的面门。
看着斗大的拳头袭来,古铭秋无奈的摇头退让,扶手一挡向外一拨划,就把空无烈跌跌撞撞的拨到了一旁。
“我不打了,我不打了!”
古铭秋干脆的收剑,转身就跑,一副被吓坏的小女孩模样,边跑还边喊着不肯再打,更是慌张地撞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爹爹……爹爹……那个人好怪,铭秋好怕!”
古铭秋撞到的正是偷偷隐藏跟着她的古风,古风将她揽入怀里,轻声安抚道:
“铭秋不怕,爹爹在这里,那个少年叫空无烈,是爹爹一位好友的儿子,要放了他吗?”
“恩恩,放了他,他好可怕,他的眼睛会吃人!”
古铭秋缩在古风的怀里,贪恋着父亲温暖与宽厚的感觉。
“可是想放了他,让他活,就必须放走那个贪官,因为这个少年是这次护卫贪官的护卫长,这是他的首次任务,若是失败,回到王朝必会受到株连。”
古风摸着古铭秋的脑袋,眼中满是宠溺的疼爱,他用温柔的声音缓缓叙述着一件事实,一件必须由十岁的古铭秋来决定的事实。
恐怕这就是他对古铭秋的入世考验,一个巨大的抉择,一个良心抑或是责任的考验。
不过古铭秋似乎没有让他失望,她选择了放过空无烈,放过那个贪官,放弃到手的名誉战绩。
“爹爹……爹爹……你别走,别离开铭秋,铭秋害怕,铭秋不能没有爹爹……”
惊慌失措的呼唤中,古铭秋泪湿两颊的醒来了,她睡着了,坐在窗前抱着那个紫檀木箱睡着了。
从回忆的梦中惊醒,古铭秋又一次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她那个万中无一的好爹爹,对她百般呵护的爹爹,面对她的错绝不姑息的爹爹,没有了……
“爹爹,若是没有你严苛的教导与爱,恐怕铭秋根本活不过今天。”
泪,仍是滴答落下,落在她白皙的手背,滑过如凝脂的肌肤沁入紫檀木,古铭秋的十指紧紧扣着箱边,无声的哭泣着。
[空无烈,那****放了你,今日你救了我,我们两清了,可是,为什么你要给我一个残局,若是没有南门皓的出现,我恐怕还是会葬身山寨,这就是你的恩情?]
再多的不解与悲伤都无法唤回古风,古铭秋自知此刻的脆弱在明日初晓就必被埋葬,她必须成为坚强如铁,冷面无情的二当家。
泪痕未干,古铭秋低下头抚mo着正散发微香的紫檀木箱。
[这个小箱里是什么呢?珠宝?首饰?抑或是情报?]
多想无益,古铭秋在心绪平静后揭开了箱盖,月光下,温软的一阵珠光宝气后,箱子里的东西呈现了出来。
果然如南门皓之言,箱子里铺满了珠宝首饰、翡翠明钗。
更有甚的是,在堆砌的珠宝正中,有着一串颗颗珍珠都如瞳孔般大小的珍珠项链,而珍珠项链的下端,竟然镶嵌着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这么大的夜明珠?真不愧是富可敌国,可是?送我这些做甚?
古铭秋冷静的看着一箱晃眼的珠宝,将手探入其中左右拨动,似乎在寻找着一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