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王殿下?听到下面响动,小璃翻身坐起,探出去来看,众人如此紧张,不知是何方神圣?小璃心中一紧,不由得抓紧了暮绻然的衣袖。
暮绻然安然高卧,唇角斜挑着一抹冰凉的笑意。
一大队金甲禁卫齐齐列队闯进韩府,直入慎终追远庐,而本来在追远庐内的禁军不敢阻拦,只能避让开一条大路。
这群禁卫金甲耀眼,红缨鲜艳,军容齐整,数名武士拱卫着一个二十多岁的黑衣青年,骑在几匹高大的骏马上悠闲地自外信步越众而来。那青年头上戴着金冠,黑色蟠龙锦袍在阳光下金光闪闪,漆黑的头发,眉目清秀。
他驭马行至堂前,紧紧勒住缰绳,却并不下马,只是直直地朝正在笄礼尾声的内堂望去。
堂内堂外的人都静立无声,站了几百人的辉弼堂此时居然寂静若死,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哗哗声响,诡异万分。
他胯下那匹神骏的白马有点不耐烦,不安地挪动着蹄子,在青石砖上发出轻轻的“嗒嗒”声。
慕容崧自座位上站起,扬着头大声喝道:“澹儿!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清秀青年并不答话,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马上,慕容崧见他不理睬,气得铁青了脸,一拍椅背,恨恨地坐下。
过了好一会,那清秀青年才慢吞吞地作势下马,身后两名侍卫几步抢上前来小心扶他下来。
他皮肤白皙得几乎透明,身材修长清瘦,单薄的肩膀似乎撑不起那黑色的锦袍。他扶着侍卫的手慢慢站好风吹起肩上的头发,发丝纠缠于他透着不健康红晕的脸上,挂在他苍白得失去血色嘴唇边。
乌罗总管自大厅内出来,缓缓跪下道:“草民乌罗明源参见弘王殿下!不知殿下驾到,不胜惶恐!因家主身体抱恙,未能出迎,望殿下见谅!”
弘王慕容玄澹顿了一顿,正待开口,陡地咳嗽起来。
身后侍卫伸出手扶住摇摇欲坠的慕容玄澹。慕容玄澹一手微握空拳堵在口唇处轻轻咳嗽,一手朝乌罗无力地挥了挥。
乌罗总管起身,侧着身子朝旁边退开。
众侍卫匆匆搡开乌罗总管,小心翼翼地将慕容玄澹送至大厅。
观礼众人见弘王进来,皆曲腰下拜。主位上的可单夫人也忙起身行礼。
慕容崧却稳稳坐在雕花大椅上冷笑着看弘王在众人掺扶下慢慢走近。
“侄儿澹见过五皇叔、皇婶!”慕容玄澹微微躬身,拱手长揖,施了一礼。这个清瘦病弱的青年声音并不大,却有一股无形地强大气场压迫着所有人。
慕容崧恼怒地讥讽道:“我这做叔叔的,哪里敢受你弘王殿下的这一礼!”自己的侄儿,目无尊长,不仅没有及时下马见礼,而且还在这么多人面前对自己的喝斥毫不在意。
慕容玄澹却也不生气,浅浅地笑着轻声咳嗽:“咳,咳,听说皇叔及皇婶将亲自为韩尚书之女主持笄礼,侄儿特意前来观礼!加之韩公遇袭,本王还未曾亲自探视过,”微微侧身向可单夫人:“不知韩公伤势如何?”
可单夫人眼圈又红,蹲身行礼道:“谢弘王殿下关心!我家老爷他的伤势已经……有所好转了!”
慕容玄澹笑道:“那就好,那就好!韩公忠心事君,必定吉人天相呵!”
屋顶的小璃并没有太多地注意这个病态的贵气青年,她只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阿汐。
阿汐直直地立在可单夫人身边,面无表情地望着弘王慕容玄澹。可是他的眼底,却泄露了那么多的表情,恐惧,愤怒,羞恼,厌恶,矛盾,忧虑……
慕容玄澹也侧头紧盯住阿汐,他阴柔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几点凛冽寒光不易察觉地滑过。他眸光轻轻一闪,露出一个高贵矜持的礼貌微笑:“韩府小姐果然丽质天成,,看来我送的东西正好适合小姐你用!”
自袖中掏出一只金盒,递到阿汐面前:“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望小姐笑纳!”
阿汐目光沉静如水,喜怒莫辩。伸手接过金盒,轻轻打开。
明丽的光彩自内迸发出来,众人翘首而望,小璃在屋顶上方早已看清,一双美伦美奂的紫金血瑙珊瑚重瓣莲花下坠金丝粉色珍珠耳饰在那金盒中璀璨生辉。
早有眼尖的宾客看见,皆啧啧赞叹,大赞果然是皇家气派,出手不凡。
阿汐淡淡地将那重瓣莲花垂珠耳坠自金盒中取了出来,在座的女宾望着精致华美的首饰,皆流露出艳羡之色。
慕容玄澹道:“听说南晋国的高门士族女子都喜欢‘七宝轩’的珠玉首饰,本王费大好大的气力才在‘七宝轩’的名匠姚六止那里订到这件配得上韩六小姐的礼物!小姐戴上这重瓣莲花耳坠,想必是锦上添花,更显得韩六小姐美貌绝伦,艳冠群芳,天人之姿了!”
一面说,一面望着可单夫人及阿汐轻轻一笑。
毅诚王道:“弘王特意来庆贺韩六小姐及笄庆礼,倒有有心!”
阿汐嘴角紧紧地抿了一抿,脸皮绷得紧紧地,提着耳坠的手指微微颤抖,过了一会才干涩着嗓音道:“那多谢弘王殿下了!”言毕缓步上前,似要行谢礼。不想脚下一滑,手指一松,那耳坠啪地摔到地上,阿汐却止步不及,不偏不倚,一脚踏在上面,哎呀一声,待细娘赶过来扶好他再移开脚时,这对精致无匹的重瓣莲花垂珠耳坠已被阿汐的五色云霞履踩得支离破碎。
众人色变,不由得暗叹可惜。毅诚王却意外地笑了一笑,脸色稍稍舒缓下来。
阿汐万分惋惜地自地上拾起耳坠的碎片,抱歉地道:“真不好意思啊弘王殿下,看来您送的礼物跟我不太投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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