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语这两天总是心神不宁的,已经几天了,将军府一点消息也没有,信鸽一去不复返了,难道真的是出了什么事?好在地道有了些进展,再加上御花园里飞满了鸽子,养这些鸽子可需要不少时间和精力的,也就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
富德宝来到摄政王府,自从除了赫达恩泰,他觉得心里舒坦多了,皇上现在真的是孤家寡人了,没有了别人的支持,任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掌握不了生杀大权,还是要受制于自己。接下来的目的就是赫达恩泰的军权,一旦掌握了他的帅印,那还有什么不是自己能得到的?
“你有不少天没来了,皇上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多尔衮问道。
“回王爷,”富德宝弓着身子道,“皇上现在在御花园养鸽子。”
“养鸽子?”
“是的,王爷。因为皇上喜欢的一个姑娘钟爱鸽子,皇上为博取她的欢心,把御花园变成了鸽子场,飞的铺天盖地的都是雪白的鸽子。”
多尔衮朗声笑道:“好啊!前几天挖地窖酿酒,现在养鸽子,真是好主意!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年少气盛的皇上!”
朝堂上,百官叩首膜拜,皇上一身朝服,庄严肃穆,俨然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
多尔衮上前禀道:“启禀皇上,不只皇上可知赫达将军之事?”
一听到跟恩泰有关,皇上扶着龙椅的双手不禁一阵颤抖。自从恩泰和多尔衮起了正面冲突,便请求皇上免伤早朝,多尔衮本就不愿意他和皇上有过多的接触,由他自己提出不上早朝,多尔衮心里更是乐意,也力荐皇上准了他的决定。如今已经很久没见到恩泰了,这几天信鸽也一直没有回来,正等的心焦的时候,却由多尔衮提出恩泰来,便故作镇定道:“皇父所言何事?”
多尔衮缓缓道来:“臣也是听闻,因为事物繁忙,还未还得及抽身去赫达将军的府上探望。听说赫达将军因为调戏汉人妇女,在街上被一群汉人殴打致死。”
“什么?”皇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点从龙椅上蹦起来,最终还是沉住了气,问道:“皇父是听谁说的?这简直是无稽之谈。我大清国堂堂一个将军,怎么会被一群百姓打死!”
这时,另一个长满胡子的老臣站了出来向皇上行了个礼道:“启禀皇上,确有此事。臣的一个家奴在街上行走的时候还看到了事情的经过,确实是赫达将军调戏妇女在先,引起众怒,才会导致事情的发生。”
皇上用尽力气的猛拍了一下龙椅的扶手,怒声喝道:“既然都看到了,为何还不速来禀报!”
那老臣吓的连忙跪地,连声呼喊:“臣该死,皇上恕罪,臣该死。”
“朕看你是该死!来人,拉下去斩了!”皇上怒不可遏,恩泰是他唯一信任的人,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那老臣额头蹦出了汗珠,连呼皇上饶命,便看向多尔衮,多尔衮道:“皇上息怒,皇上怪错人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斩杀一个老臣有什么用?只能怪那赫达将军不守本分,淫心不止,才会招来杀身之祸,这也是报应啊!”一席话说的在场的大臣都点头称是,皇上满腔的怒火却无处可发。
多尔衮接着又道:“皇上,军不可一日无将,既然赫达将军已经西去了,那他手下掌管的四十万军队该如何处理?”
多尔衮很明显是要掌握恩泰的军队,恩泰的死一定跟他有关。皇上尽力压制住怒火不说话。
“皇上,”多尔衮道,“如今虽然是天下太平,可我大清国是马背上打来的江山,兵力仍是不可减弱。臣和臣弟多铎为大清效力一生,也掌着大部分的军权,俗话说,分则弱,聚则强,如果兵力太过分散,一来不便统一训练,二来分派调遣也很是麻烦,皇上……”
皇上见多尔衮想独揽大权,便立刻打断了多尔衮的话:“皇父,军队的事暂时不提。赫达将军为我大清鞠躬尽瘁,虽说因行为不检点才落的这样的下场,但他的功德不可一笔带过。如今他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还是先安排后事的重要。其他的事,朕无心再管,以后再说吧。”
“可是皇上……”
“皇父,你为我大清江山辛苦了大半辈子,已经够累的了,如今天下太平,军队的事先缓缓再说,朕今日身体不适,退朝吧!”话一说完,便起身走了。
御书房里,皇上踱来踱去,痛失大将,如今只留下独自一人该如何是好?无论如何,恩泰的四十万兵力绝对不能落入多尔衮之手,否则他将如虎添翼,更是不可一是了,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拖延再说。这事要不要告诉暮语?她知道了一定要出宫,可是如果不让她知道,以后她会怪朕吗?思索再三,皇上还是决定告诉暮语。
暮语正在御花园里喂鸽子,她开心的和鸽子融在一起,真的不忍心打碎她的快乐。皇上缓缓的走了过去,暮语笑道:“皇帝哥哥,这些鸽子又长大了点你看到了吗?”
“哦,是啊!”皇上心不在焉的附和道。
暮语见皇上满脸的沉痛,放下手里的活问道:“皇帝哥哥,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暮语,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但是你先答应我不要太冲动。”话到嘴边却又不敢说。
“你快说啊!”暮语忽然感觉有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才会导致这几天自己心神不宁,她屏住了呼吸,用一双满是期盼却又恐惧的眼睛看着皇上,皇上定了动定神,尽量让自己说的平静:“恩泰他死了”
许久的沉默,暮语瞪大了眼睛,这一刻,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世界仿佛都静止了。不需要皇上再说一遍,她已经听的很清楚了,他说恩泰死了,苏大哥死了!一个清脆的响声让人不禁竖起了汗毛,暮语手上拿着的装鸽子食物的盆掉到了地上,身边的鸽子惊的都飞了起来,眼泪夺眶而出,该用什么方式宣泄内心的痛?暮语找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让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脸庞。皇上伸出双臂,紧紧的抱着暮语,他同样找不到什么方式来安慰她,只能这么抱着,让她知道,还有人在关心她。
深夜,暮言沉沉的睡着。有恩泰在身边,她觉得很安心,这个坚强的依靠让她感觉不到负担,睡前,看到恩泰守护自己的身影,她觉得很幸福,暮言的心里泛起了一丝涟漪,她轻声问道:“恩泰,你会为了我舍弃似云吗?”
恩泰被暮言的话一惊,想了想,道:“暮言,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可以跟似云说清楚,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别无他意。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如果这次能平平安安的回到将军府,我愿意忘记仇恨,和你在一起。暮语会有她自己的幸福,她会理解我的。”暮言深深的看着恩泰,恩泰满脸的幸福,值得,这崖落的值得!
恩泰痴痴的看着暮言熟睡的样子,脑子里不停的回响着暮言睡前的话,恨快,很快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忽然一阵响声惊起了恩泰,恩泰一回头,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一只鸡从后面跑了出来,撞到了水桶,仅剩的半桶水全部都撒在了地上!这下可怎么好,自己已经忍了快两天了没怎么喝水,暮言的体力才刚刚恢复了一点,辛辛苦苦省下来的半桶水竟然被一只鸡给撞倒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喝上几碗,也省得现在憋的难受!恩泰叫苦不迭,却又不敢吵醒暮言,气的抄起身边的一块石头朝鸡砸去,自己心里苦笑道:“我堂堂一个一元大将,没想到沦落到今天去打一只鸡的地步。”
暮言睡了很长时间,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揉了揉眼睛,一碗血水出现在面前,暮言吓了一跳:“这是血啊!”
恩泰道:“是鸡血,不是人血。你正是在恢复体力的时候,喝下它能快点好起来,我们也能快点离开这里。”这是最后一只鸡了,恩泰一早就起来杀鸡放血,也只放出这半碗来,已经没有一滴水了,只有靠它来帮助暮言尽快好起来,自己也可以趁着还有点力气,想办法出去。
暮言勉强自己喝完了鸡血,再休息一会儿,真的感觉全身好多了,不像昨天一样酸软无力了。恩泰在火堆上烤鸡,却不停的咳了起来,暮言急忙走过去,发现恩泰居然咳出了血,忙问道:“你怎么了?”
恩泰笑着摇了摇头,暮言这才看到恩泰的嘴唇干的已经裂开了好几道血印:“你没有喝水吗?”恩泰依然不说话,其实不是他不想说,只是他已经说不出来了,咽喉干的像是火笼一样。暮言急忙跑去找水,才发现水桶倒了,撒在地上的水连水印都没有了,最后一只鸡的血也被自己喝光了,暮言急的直跺脚,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恩泰勉强笑着拉暮言坐下吃鸡,自己也想要吃一点,才有力气飞上去,可是根本就已经咽不下去了,只得背对着暮言又偷偷的把塞到嘴里的鸡肉吐了出来。
吃完后,恩泰拉着暮言到了洞口,示意暮言在洞口等着,自己先上去,再想办法救她。猛的冲出了山洞,借着洞外的几棵树,踩上两脚,便朝崖顶飞去,只差一点的距离了,可是力气不够,不得不落了下来。暮言满心欢喜的以为可以出去了,没想到恩泰又跳了进来。反复试了好几次,一次不如一次,离崖顶越来越远了。终于,恩泰虚脱了,长时间的缺水让他的皮肤皱了起来,几次使劲全力的往上冲,现在头晕的厉害,跌坐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