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水凰火凤被留了下来,看着空空如也的村落,难掩心头一股惆怅,仿佛前一秒儿童还在嬉戏,老人还在乘凉,那个妇女正在追赶跑出了的母鸡,这一刻,就只剩下我们几个了,那般生机勃勃充满人情味的村落也在为离去伤感吗?我好像看见了每一块砖瓦都在流着眼泪。
对于常家桓来说,他更加的难过,这是一个带给他家的感觉的村庄,是有让他快乐的净土,然而现在他觉得似乎是自己亲手毁了一切,说不清的感觉,大家都没有说话,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一步。
天空不再清澈透蓝,隐隐藏着一抹血色,飞过的鸟儿快速拍打着翅膀,盘旋在上空,它们不安,它们恐惧,却无奈只能飞舞。
世界真的变了,远在雾山之中的我们都发现了不对劲,是否该快点结束回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瓶凡都感到恐怖的东西,是真的可怕了。
“白溪,”瓶凡唤住我,她望着天空,没有回过头来。
“嗯?”沉默最终被打破,也提醒着我们,路终究要走下去。
“试着去寻回你的力量,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不解,我能有什么力量吗?
瓶凡回过头来,眼角有些晶莹,半分担忧,半分不忍,更多的还是不舍……
“你自己丢掉的力量,总该找回来的,何况,你不是一直很希望得到力量吗?”
我看着双手,柔弱无力,可瓶凡一直透露的消息是我有多么强大的能力,我真的不知道,一点力量的波动都感觉不到。
瓶凡靠近我,拉住我的手,轻轻摩擦,慢慢温度顺着血液回流到我心脏,我忽然觉得很难受,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身体里奋力向外冲刺,却冲不出来,两股力量撞击在一起,我的身体仿佛否要裂开。
“你对自己还是这么狠,何必呢,明明知道逃不过的……”瓶凡松开了手,我也平息下来,那份燥热却留在我的体内,闷热难受。
易然看着我的时候,眼神有点迷离,他是知道我一开始就不寻常了,连我自己都感觉不到,也许那就是第六感,但此刻我觉得,他好像不希望我找回力量,我也望着他,他皱着眉,挤出一个微笑,“如果不愿意,就放弃吧……”
我还没回答,瓶凡又恢复了往常的冷漠,“不是所有的事都由得你选择。”
“是吗,起码努力过也好啊!”易然反驳到,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和瓶凡争执,我有些呆了。
“死亡呢?你能选择死亡吗?”瓶凡回道。
“也许我选择不了活着,但我一定能决定自己的死亡!”易然抽出了常家桓的箭,抵在胸口,箭尖已经扎入了皮肤,鲜红缓缓溢出。
瓶凡冷冷地笑道,“幼稚,你觉得你的死会让我内疚还是无法生活?你死不死与我何干?一个一直被虚伪和谎言左右情感的人,脆弱成这样了?”
易然的额角开始留下汗珠,“你什么意思?”
“你真以为你的家人还活着?10年来你居然就被一个陌生人牵绊连家人都不见,难道他们不会想见你?一点消息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凭夏家的财力,送你回去不是难事,他为什么百般阻挠?”瓶凡忽然说出了我们都不敢说出的事实,但此刻说这样的话好吗?这真是最坏的时机!
易然跪了下来,头埋在地上,肩膀不住地抽动,嘴里呜咽着什么,我听不清了,但我明白,聪明如他其实早就怀疑过,只是他的肩上背负地太多,不敢去想,不敢去确定,他活着真的好累。
“我真的很蠢,是吗?为了一个其实没有帮助过我亲人的人一直不敢回家,不敢去质疑,甚至不敢询问!”易然抬起头来,眼泪和泥土弄花了他的脸,“我自己给自己编织了一个梦,夏叔叔让村子里的人过上了好的生活,他们还等着我回去看望,我的爸爸,妈妈,外婆,思念着我,我马上就能看到他们了……”
易然反反复复地哭诉道,我们不忍打断,也打断不了,任由他哭得歇斯底里,他压抑了10年,担心了10年,不是几滴眼泪就能释放的。
“哭累了吗?”瓶凡又道,她的冷漠让我都不禁发悚,“哭累了就站起来,我们是因为你才进雾山的,要想死,也得在我们安全离开后再死,这是你欠我们的。”
易然站了起来,擦了擦脸上的尘土,有些狼狈,但我发现他的眼神不一样了,相比之前的轻松,现在的他,更真实了,“谢谢。”
易然的回答令我们都吃了一惊,他居然不恨瓶凡,反而感谢。
“是的,我早就猜到了,但夏家就算对村里没有恩德,对我也太大的帮助了,阿姨和叔叔待我是真的好,我起码得帮助叔叔治好病,何况,连累了你们,要想解脱一定要做完事不对么?”
瓶凡没有回答,默默地往前走去,常家桓搭住易然的肩膀,打趣道:“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干什么,三个小姑娘在呢,你也好意思。”
我赶紧递过纸巾,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半天开不了口,发现水凰火凤也安静地跟在瓶凡身后,一前一后慢慢走着,只好提醒他们,我们也该跟上了。
我没想到,易然的事情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解决了,细细想来,瓶凡真的是在帮易然,只是她的方法总是这么极端,让人难以接受。
这次的出发,我们随身都带了一把小刀,以备不时之需,但最令我们头痛的是,雾山树木丛生,稍微离远一点就看不见对方的身影了,偏偏水凰火凤又不能靠近,只好找来一根绳子,让他们牵着,水凰走在最后,我们也都牵住绳子,分散开来,却又不敢离得太远,这样的距离让人心里总是慌慌的,特别是我,最没有经验的人,以前连山也没爬几次,要不是被动得走过雾山的前段,只怕是不敢这样走下去了。
瓶凡让我找回力量,她不再向以前那样不擅言谈,在休息的时间便教我一些办法,去感应附近年岁较高的植物,用手心贴在它们身上,但是更多的时候,除了粗糙的触感,我什么也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