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此事万万不可声张。”我嘱咐流云道,并让他晚上来偷偷把我那盆花搬走做解药去。
流云走后,我唤来了柳儿,让她为我收拾了东西,准备搬到彦月那里去住。
“小姐是被兰芝骂不怕的,越是挨了骂,反倒是越喜欢粘着月公子了。”柳儿打趣道。
我点点头,“对啊,柳儿你还真说对了。”
柳儿听了无奈地摇头,神色却变得认真了起来,“小姐,月公子会好的,柳儿还要看着你们白头到老呢。”
我听了用力点了点头,“恩,我们会的。”
我和柳儿一起去看彦月,他正差不多醒来,见到我来了,嘴角微扬。
“我以为你回去了。”彦月淡淡地道。
我点了点头,“是回去了,不过是回去收拾行李,打算搬来陪着你。
“胡闹”,彦月略带激动地道,“你这岂不是要落人口实?”其实他是怕这屋子里的毒会伤害到我吧。
“落呗”,我无所谓地表示毫无压力。走到那株红花边上嗅了嗅,那么香,那么美,为何却那么毒。我捏下一片花瓣,狠狠地揉碎,感觉粘稠的液体沾了满手,却仍不能解我郁结。
“我是不是快要去了?”我侧头,看见彦月脸上瞬间闪过了绝望。
“瞎想什么呢,告诉你哦,你之所以这样是这屋子里有鬼,我过来抓鬼的。”我冲他眨眨眼睛。“还是说,你不想我来陪你。”我嘟着嘴,看着他没生气的样子,想让他有些情绪。
彦月干涩的唇微动了动,“是啊,男女大防你便这么不注意,好歹我也是个男子。”他娇嗔道。
我扑哧一笑,“你是有哪里我没摸过看过啊,现在来跟我讲什么男女大防。”我微曲食指,轻轻抚着他的脸。
“我累了,你要住就住吧,我才懒得管。”说着他将头缩到了被子里。一点也不大方,这个小害羞鬼。
“把头拿出来睡,我不调戏你了。”说着,我将他的小脑袋弄出被子,又给他掖好被子。
他睁着眼睛看着我,像是要把我刻在记忆里。
“不想睡了?”我问他。
彦月点了点头,“恩,睡太久了,想看看你。”
“将来要看一辈子的,现在看够了,你以后就烦我了,不准看。”我捂住他的眼,却感觉湿湿的,他哭了。
我立刻觉着心肝胆肺全都伤了一般的抽痛,“不哭不哭,真的没有事。阿月你信我一次好么。”
彦月看着我仿佛失了神,一时愣住,忘记了哭泣,末了点了点头,“恩。”
“看着我的唇”,我凑近他,一字一顿地道,他也仿佛被催了眠,看着我。
“你会没事的,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之后的生生世世,只要你愿意,我都会去寻你。”我慢慢但坚定地道。
“生生世世……真的可以么。”他喃喃地道。
我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傻瓜,我的心意你不了解?除了你,我会愿意跟谁在一起,我们是天生一对呢?”
“一对,真好……”他半眯着眼眸,惬意地道,“抱抱我吧,我想睡在你怀里。”我有时候很搞不懂他,有时候害羞地厉害,有时候有莫名地大胆。
我乐得佳人在怀,脱了外袍,便和衣在他身旁躺下,将他和被子一并抱在了怀里,轻轻拍着。
晚上,我瞒着众人,悄悄潜回自己的院子里,流云已经在等我了。我也中了毒,吹吹风都觉得浑身不给力。
“流云,搬走吧,解药大概要多久。”流云宝贝似的小心地抱着那盆花,生怕摔了。
“我今夜便去熬,明早便给你。”流云道。
我点了点头,“有劳你了,只是这件事仍有许多疑点,千万不可声张。”
流云点头,抱着花走了,我也匆匆赶回自己院子里。
“你出去了?”彦月迷糊地道,我正打算解释,却见他翻了个身,继续睡了。想来只是迷糊地知道,但并未醒来。
我轻轻揽着他,心里暗道,明天就不用再让他被这毒折磨了。
次日,我和彦月刚起身,爹爹果真来了。我让兰芝扶着彦月去晒晒太阳,并让柳儿从旁护着。说白了便是支开身边的人。
“妩儿,你真是胡闹,怎可和彦月住在一起。让你娘亲知道可怎么得了。”爹爹急切地道。已经知道花的事,再看他的这些急切,不知为何便觉得别有深意。
我走上前,拉着爹爹,“爹爹,您不知道,这屋子有人下毒。我过来便是想和彦月共赴生死。”
爹爹极为惊讶,但过了一下,立刻调整过来了,只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毒物?知道是什么了么?”
我故作苦恼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们思量了很久,也未想出。”
爹爹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微微松了口气,看,爹爹果真是知道这毒的。接着他才做出一副安慰地样子,“妩儿别这样,只怕不是什么毒,乖,回到自己屋里去。彦月只是身子不好,调理调理便会康复的。”
我感到心里难受极了,像是被车轮反复碾过一般。
我不知道爹爹为何要这么做,我本怀着一丝幻想,他可以早上告诉我真相,或者是把那盆红花毁掉,那他还是我的好爹爹。我正是存着这么一份幻想,才狠心让彦月又多受了一天苦,没有搬出这毒屋,反而是我自己也搬了进来。
我一定要最后再努力一下,或许爹爹会告诉我真相的,可能是什么人逼他。“其实女儿不会与人为难,只要下毒之人肯交出解药,并告诉我真相,女儿一定原谅他。”
我停了一停,“爹爹你说,下毒的人会说出真相么?”
“什么毒,妩儿休得瞎想了。”爹爹变得有些激动起来,“搬回采薇阁,乖。”
我心下只觉凄惨,勉力笑了笑,放弃了所有的努力,“爹爹,果真是你,女儿本来还存了一丝幻想,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爹爹听了我的话,原本日渐红润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可惜啊”,我残忍地笑了,“爹爹送给女儿的那盆白花,女儿昨日知道真相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给毁了去,如今女儿只好同彦月一同赴死了。”
咔嚓——爹爹一个不小心,摔碎了我前几日送他的玉挂坠。自打我开始说这毒的事,他便取了这坠子一直玩着。我好奇好好的一块玉如何轻轻一摔,会摔得如此碎,却仍不及我心碎。
“是……”爹爹一个音尚未吐完,门突然开了,却见冷琰推门进来。
“小姐,不管羽君的事。”他真可谓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我本心中就怒怨交加,冷琰正是碰到了火药,我瞪了他一眼,“哦?那难不成还是管你的事?”
“正是”,冷琰匆匆跪在了我的脚边,“是冷琰该死,一颗心本无所依,却发现不知觉间向了小姐,便凭着羽君的宠爱,迫他向月公子下毒。这毒的来龙去脉,想必小姐已经知道了。”
“大胆冷琰”,好啊,你自己要往枪口上撞,别怪我整死你,“你怎么敢如此。”
我一声怒喝,爹爹也从失神中回过神来,“不,不是的,你这傻孩子……唉,不是的……是我……”爹爹语无伦次。
这时彦月他们不知怎的,突然折回,显然是将这对话听了去。
“小姐……”柳儿低声唤我。
我却不看柳儿,也不看爹爹,只是看着冷琰,咬牙切齿地道,“将这厮拖出去,给我关起来,不准任何人探视,也不准给吃的。今日起,彦月住到我的采薇阁里。”
说罢,我按运内力,将彦月拦腰抱起,去了我的院子里。
路上遇到流云急匆匆地迎面过来,见我怒气冲冲地,躲闪已来不及。他忙将药护在胸前,竟生生地用自己的身子垫住食盒,脖颈却被溅出的一些药汁烫了一块,手也被擦破了。
我心知这临颐国的男子异常注重自己的身子,一点伤疤都会影响自己的归宿。我忙放下彦月,让他靠着我的身子,另一只手去扶流云。“你没事吧,烫到了快上药去。”
流云却也不顾自己的伤,将食盒递给我,“这个药我制好了,服了便没事了。”我接过食盒,赶忙催了流云去上药。
见流云走了,将食盒递给了彦月,抱着他去了采薇阁,将他放在了床上。
清妍他们见了我,虽然惊讶,却仍是没说什么。我吩咐清妍去取了两只碗来。
我小心地打开了食盒,里面的汤药竟没怎么洒出,看来多亏了流云用身子挡住。
两只空碗来了,我倒出了满满一碗,到彦月面前,“来,喝药,不准吐。”
彦月看了我一眼,没多说什么,乖乖地喝了起来。一口、两口,我看得出他拼命忍住要吐出来的欲望,好不容易才将药喝了下去。
“睡吧”,我扶他躺下。
“你为何不喝药?”过了些时候,彦月问我。看他的样子,似乎精神了不少。
我一笑,“因为我要等你好了再喝啊,你这般严重,不然万一剂量不够怎么办。”
他焦急地看着我,我这才想起自己不该把实话说出来,他想必又是一番担心。
果真,“快喝了,不然我就将要全数呕出。”
看他喝了药才这么一会,精神便好多了,想必是没事了。我也不敢惹他,乖乖地将药倒出了小半碗喝掉了。
“喝光。”彦月却不依不饶,我也只好全倒了出来,通数喝了。这花做的药的确不一般,全然不见苦涩,反而是一种难得的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