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于流云和杨婉兮二人,虽仅是第二次见面,但谈话之间,已少有顾忌。特别是说到慕容清扬,便觉言谈之间又亲密了一分。这样一聊,便忘记了时间,等她们发觉,这日影已经西斜了。
安于流云惊叫道:“呀!糟了!我只顾着和姐姐聊天了!忘了还有一个紧要的人要请。这个小祖宗可不好惹,耽误了她我可是要倒霉的,不行,我得赶紧走了!”
杨婉兮不禁有些纳罕,但看安于流云如此着急,倒也没有细问。就把火急火燎的安于流云一路送到了门外,看着她匆匆上车走了。
离开杨府,安于流云上了车子,吩咐车夫道:“快点儿!去宫里!”这车便稳稳地向着皇宫飞驰而去。走了半晌,安于流云不免着急,便掀起车帘,想要看看天色。这时忽然瞅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身走进了街边的一家店。安于流云仔细一瞧,只见这店门上写着“如意糕点”四个大字,原来是一家糕点铺子。她不禁笑了笑,想:“哥哥没事进糕点铺做什么,定是我看错了。”并不放在心上。
岂知,安于流云并未看错,那走进糕点铺的人影正是安于西月。而这家糕点铺的门上,也有一个如意型的标志。
这时已是该打烊的时候了。安于西月一进糕点铺,便有店铺的伙计忙将门板上了。这边,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安于西月拿出一个玉如意模样的东西给他看了,他仔细验过之后,才点点头道:“公子请随我来。”将安于西月一路引到后院。
安于西月亦步亦趋地跟着它,这一路走来不免有些心惊。这短短的一段距离,信步走来似乎再容易不过了。可是,不知道是那人有心还是无意,每走一段路,他都会信手一招,接着就会有三两个人无声无息地从暗处掠出。那人看了,满意地点点头,那些人又都悄然缩回暗影离去了。这样一路走到后院,竟然是暗哨重重。防卫的严密之极。安于西月不由得又对这个如意阁暗生一分戒备之心。
到得后院,两人进得正堂。只见那人在墙上的隐秘处一顿摆弄,便听一声轻响,这墙边的多宝格滑了开来,露出里面隐藏的一个暗道。
那人道:“公子进去之后,一直向前走,遇到岔道就向左拐,等到看到有夜明珠的地方,就敲敲旁边的墙壁,堂主她老人家自会接您进去。”说罢,不等安于西月询问,就匆匆走了。
安于西月无奈摇摇头,心道这如意阁倒是喜欢故弄玄虚,一面就闪身进了密道。依着那人所言,安于西月一路前行,终于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一粒鸽蛋大小的夜明珠,在暗中发着莹莹的光。安于西月敲了敲旁边的墙壁,只见这一边的墙无声地滑开,一道门户露了出来。
“世子倒是姗姗来迟,小女子在此等候多时了!”随着一声娇媚的女声,安于西月踏入密室。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紧身红衣的女子,正笑吟吟地望着他,一面微微弯了弯腰。
“杨婉柔!”安于西月失声叫了出来。“你——如意阁的堂主?”
“世子好记性,想我们也只有一面之缘而已,不想世子竟然并未把我给忘了。”杨婉柔娇声道。“怎么,我不像堂主吗?”
安于西月暗暗心惊,想这杨婉柔也是出身于大家贵族,怎地也会加入这个江湖组织。忍不住就问道:“你有那样的家世,怎会也入了如意阁了?”
杨婉柔一怔,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嘲弄之色,但却说道:“小女子怎么样并不重要,况且这其中的缘故确实也不足为外人道,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可好?”
安于西月自觉有些莽撞,不由点了点头,就在杨婉柔对面坐下了。但见旁边的几上,有两杯茶早已放好。杨婉柔指着茶杯道:“世子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可好?”
安于西月端起茶杯正要喝,似是忽然想到一事,忍不住就放下茶杯不满道:“你们这如意阁主架子未免也太大了点,既然是合作,却是至今连面都不露一个,这样的诚意,不免让人有些齿冷。”
杨婉柔一边拿起另一杯茶,好整以暇地呷一口,然后笑道:“世子如果觉得小女子身份卑微,不配和公子共同谋划,小女子倒也无话可说。不过世子说我们缺少诚意,却是气话了。这许久以来,我们如意阁为世子起事所做的一切,世子都看在眼里。如果这样还不叫有诚意,那世子可真是辜负了我们的一片心意了。”
安于西月笑道:“杨姑娘多虑了,我只是想,能经营出贵阁这样的局面的,一定不是个凡人,因此心向往之,想瞻仰一下贵阁主的风采。可惜,贵阁主不给在下这个薄面啊!”
杨婉柔又笑道:“这倒是世子多虑了。不瞒世子说,我们阁主他老人家虽统领着如意阁,却是个不爱管事的,因此阁中一应的大小事务,都由各位分舵的舵主以及属下的堂主去办。他又是个游戏人间的性子,因此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我,自入阁以来,也不过才见过他老人家一面而已,所以也并非有意不见世子,只是机缘不巧罢了。”
安于西月见她如此说,心中对这个如意阁主,更是存了许多疑虑,但那脸上,倒也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
杨婉柔见状,笑说:“既然世子没有了疑虑,那我们不妨先喝杯茶,然后再细细商讨?”
安于西月点头道:“这是自然。”一面又端起了茶杯,却并不去喝。
杨婉柔见状,心中暗自冷笑,却满面笑容道:“舵主已经吩咐过我,说是事情大略已和世子商量好了。不知世子那边,可还有什么问题吗?”
安于西月笑说:“这个计划筹谋已久,我看问题已经不大。现在已然得到确切消息,那人必会出现在诗会。只要你们安排的人能在诗会上夺得诗魁,成功地引起他的注意。这接下来的事变会顺理成章了。”
杨婉柔自信道:“这是自然,我们既然已经从礼部买来了题目,自然会找高手细细研究,现在已经将所有题目都做完。我想,这幻雪公子的诗歌,恐怕天下是无人能及的吧!”
“原来你们竟找到了他!”安于西月沉吟道:“他却怎会又和你们合作了呢?”问完,自觉又失言了,不觉摇头。
杨婉柔倒是不以为意,道:“当然是各取所需罢了。”
安于西月本想再问,却想她定当不会把真情告诉自己,不免心中暗暗奇怪。四公子中,诗才最高的就是东方慕雪,他最看不透的也是东方慕雪。可是直觉告诉他,这人心中有着大秘密。但此时却也无暇顾及他了,因为忽然又想到一事,便说道:“你那个妹妹杨婉兮,倒也是个不寻常的角色,且看上次所做的那首诗,倒是个文采不凡的。若是她也参加诗会,倒是一个变数也说不定。”
杨婉柔见安于西月提到杨婉兮,不免露出了不屑之色道:“她有几斤几两,我倒是比谁都清楚。上次不过是侥幸罢了,素日可是个缩手缩脚的,世子何必太高看她。况且,她也未必会去呢,那副尊容,怎么好意思见人。”
安于西月听她将杨婉兮说得如此不堪,不禁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说:“我今天听流云说要亲自请她去来着,好像还存了让她压轴的心思,恐怕还是要提防着点。”
杨婉柔见他如此看重杨婉兮,心里就觉得很不舒服。冷哼一声道:“世子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幻雪公子的诗才,你难道没见识过?我就不信,这杨婉兮一向平平,到了诗会反倒能颠倒乾坤不成?”
安于西月听她这样一说,倒觉有理,也就不再提了。但内心却总隐隐地有些不安。
二人又计议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安于西月这才告辞离开,杨婉柔倒是一路将他送到隐蔽的后门处,看着他离去,才回转了来。到了密室中,看着那杯自始至终没有被动过的茶,不禁又是冷笑一声,忖道:“这安于西月如此提防,看来也不是个好对付的。怪不得舵主说此人心思缜密,虽然与我们合作,却也不可完全相信。唉!可惜了自己一袋极品的销魂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