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言谈间,下面已有许多人将诗写好,并送上了评审的方台。一时间,这负责送诗的小吏来往穿梭,评审之人在高台上高谈阔论,场面很是红火。
韩玉笙见状,不再理会她们二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思忖道:“没想到那杨婉兮相貌平平,竟还有几分诗才,看来待会儿要小心些了。不过有幻雪公子的这些诗坐镇,倒也不怕她节外生枝。”这样想着,就又舒畅起来。一边装作思索的样子,一边动笔就要写诗。
这边安于流云也早已按捺不住,又催促杨婉兮道:“姐姐想好了没有?快点吧!”杨婉兮被她嚷得不胜其烦,心道:“如果今天一首诗也不抄,恐怕流云这丫头一定不干,既然如此,不如随意选一首,只要不是太出格的就好。”
于是就悄悄对安于流云说道:“你也知道,我虽也会作几句诗,不过这几天伤了手腕,这字写得可是登不得大雅之堂,所以勉强写一首罢。可说好了,就一首,多了可不行。”
不想安于流云听了,喜道:“姐姐只管作诗就行,这字嘛,就由我代劳了。虽然我的字也不怎么样,不过看还是看得的。”
杨婉兮不禁有些沮丧,从来都不会拒绝人,所以想了半天的借口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攻破,看看安于流云得意的样子,又不好说什么的,只好在心里叹道:算了,不管她说什么,我待会儿就一口咬定不写就是了。
于是就问安于流云道:“这第一个题目是什么?”
安于流云撅着嘴道:“我还以为姐姐早已想好了,不想竟连题目都不知道。”不满归不满,还是说道:“就是以这‘淡月楼’楼中的‘月’为题,诗词韵律等皆不限,只要写得好就行!”一边说,一边忙去拿了笔墨用具来。一边擎着笔,一边用大眼睛盯着杨婉兮,满脸的急切。
杨婉兮思忖片刻,笑道:“你也不用着急,我倒是有了一首。”那边的海棠正百无聊赖地看着韩玉笙写诗,闻言忙转过头来。韩玉笙也正好写完最后一字,放下笔,也就看着杨婉兮,似是等她出口。
杨婉兮见那两人竟也注意到自己,微微一笑,朗声吟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边杨婉兮自顾自地吟诗,却没有发现,旁边三人的表情,是精彩无比。
只见这安于流云是一边写,一边点头,写到最后,竟是要手舞足蹈起来。忍不住就嚷道:“天哪!姐姐,此曲只应天上有啊……你们两个,这下不再怀疑我说的话了吧!咦?你们这是怎么了?”
杨婉兮本想谦虚两句,听到安于流云诧异的喊声,不由就去看那两人,只见那韩玉笙面色阴沉,海棠则是一脸古怪地来回瞧着自己和韩玉笙两人。
安于流云心想:定是这韩玉笙技不如人,所以才不高兴。于是就背着手摇晃着走了过去,一边说着:“也让我看看韩大小姐写的诗,可是语出惊人吗!”一边就一把抓住了韩玉笙的诗卷,拿到眼前读了起来。
韩玉笙一惊,正要阻拦,不想安于流云却已拿着诗卷跑得远远的了,不由暗自跺脚。
只听那安于流云念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咦,这首诗怎么跟杨姐姐的一模一样?难道是抄的吗?”
话音未了,那边杨婉兮早已是目瞪口呆。这首诗是抄谁的,她自然是心知肚明。可是没想到,隔着茫茫的时空,在一个她记忆中毫无概念的朝代里,竟然还有一个人,和她抄了属于那个时空的同一首诗。
“怎么回事?”她暗想“难道——难道这韩玉笙也是穿越来的吗?没想到,只听过有撞衫的,竟然连抄首诗都能跟人撞上。这到底是幸运呢还是不幸?”但无论怎样想,此时她却对那韩玉笙产生了极强烈的好奇。
殊不知,这边的韩玉笙也是暗自惊疑:“怎么回事?幻雪公子写的诗歌怎么会落到她手里?难道是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吗?不对呀!如果是这样,如意阁怎么会和他合作?但眼前这种局面,却是怎么也没想到的,得赶紧想个办法才是。否则,万一这事传了出去,必然会引起变故。”
这样想着,不由冷笑一声,寒声道:“我本来听了郡主的话,还以为杨小姐也是位不可多得的才女。不想竟也如此下作,当着海棠公主的面,就公然的抄起诗来。你们已经看到了,这诗是我先写的,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这么快就把它背了下来,而且还好意思说是自己的。”
杨婉兮本来正在猜测她的身份,心中对她颇有一些亲切之感,万料不到她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心中生气地想:你也抄诗,我也抄诗,既然我们由这一首诗而知道了彼此的身份,就应该惺惺相惜,相互照应才是。怎么诋毁起我来了。
但看那安于流云和海棠,似乎听了韩玉笙的话很有些相信的样子。自己不惯撒谎,这脸就未免有些红了。那韩玉笙见了,冷笑不语。
杨婉兮忍不住说道:“谁说你先写出来的就是你的,那我先唱出来是不是就意味着这首诗是我写的。”不等韩玉笙答话,便轻声唱起来王菲的《明月几时有》。
她本来嗓音就不错,那首悠扬的乐曲经她一唱,更是婉转动人。安于流云和海棠这两个丫头,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新鲜好听的歌。一听之下,恍若仙乐。再不相信这首诗是她抄得了。试想谁能在这样短短的片刻,就把抄来的诗谱上这样美妙的曲子。尤其是海棠那丫头,眼睛都闪出星星来了。
韩玉笙的脸色,却是更难看了。她是既不解,又心虚,更是生气。但事到如今,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撑下去了,于是道:“是不是抄的,待会儿就会见分晓。你可敢跟我比试一番么?而且依我看,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还请公主和郡主两位不要将此事传扬出去的才好。以免被外人知道了,影响杨小姐的声誉。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安于流云和海棠听了这话,明显的是怕事情被传扬开了。所以也就认为她定是心虚了。好在两人都还算厚道,虽然安于流云很是不屑,但看在自己心情不错的份上也就算了。而海棠那个小丫头,虽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可此时看到两人似乎是对上了,这下面不知道有什么精彩的事儿要发生呢,于是也就不说话了。
杨婉兮倒是无所谓。不过听那韩玉笙说话不免皱了皱眉。而且,看她那样子好像还不肯罢休,似乎一定要给自己安一个“抄袭者”的帽子才满意,于是也不由有些生气。就说到:“比就比吧,不知道怎么个比法?”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如果这次两人还抄一样的诗,那不得笑死人了。
她已经很有些相信韩玉笙跟她一样是个穿越者了。
于是又忍不住提醒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韩玉笙冷哼一声,心想:“这个时候还要拉关系,岂不是太晚了点。谁叫你不长眼,偏偏要撞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也对不起我这半天的担惊受怕。”于是就冷笑着不答话。
韩玉笙又忖道:“若是此时还用幻雪公子的诗,恐怕不妥,万一她也拿出一样的呢。既然她也抄诗,倒是不用怕她,就自己写好了。我不过刚刚想要一鸣惊人,才第一轮就拿出幻雪的诗。如果自己写,恐怕这京中超出自己的,倒也没有几人了。”
这样想着,于是就走上前说道:“刚刚那两首诗是万万不能要的了。”见杨婉兮点头就又道:“我看这时间倒也来得及。因此我们各自再写一首,然后再一较高下如何?”
她本就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所以倒也有些自负的资本。但忽然又想:万一她手里还有幻雪的诗,自己却不知道,就坏了。因此就走近一步,悄声道:“你若再拿幻雪的诗来充数,当心我告发你。你若是有本事的,就拿出真才实学来和我较量。”
岂不知,她这一番话倒是弄巧成拙了。
本来杨婉兮还在担心怎么写才好,不想听了她的话,先是一愣,接着恍然大悟道:原来这诗是出自幻雪公子之手,这么说,那幻雪才是那个穿越者?一时又不能确定,忽然想到,幻雪公子也是这诗赛的评判者之一。既然如此,何不试他一试呢!既打定了主意,于是笑着对韩玉笙说道:“乐意奉陪!”
韩玉笙一怔,隐隐地有些不安心,还有些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