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牛谷并不像传说中那样狭窄,只不过深谷两旁险峰高耸,仿佛要压下来一般,因此显得谷中道路特别窄小。
车马走在中间,抬头只能见到窄窄的一条蓝天,日光几乎无法直射,因此谷中极为凉爽。
从谷外进来,只觉得沁凉一片,再被山风一吹,浑身上下都舒爽无比。
路回等人悠然前行,不知不觉间已走了将近一半。
山谷之中道路曲折,林家的车队早已看不见影子,按他们的速度,料想已经出了山谷。
出了斗牛谷,便是一片低矮丘陵,目光所至,一览无余,料想再没有什么危险。
“大哥,这次可是你多心了。那个林岳强肯定在笑话你呢!”朱图庆掀开车帘对朱图远说道。
“多心总强过无心,且让他笑话去,咱们又没有歹意。”
朱图庆撇撇嘴,把头缩回车内。
“大少爷!”队伍前面突然传来一声喊,“路被堵住了!”
“什么?”朱图远脸色大变,双腿一夹马腹,冲向前面。路回和费飞相互看看,也跟上前去。
道路正中,堆满了大石块,石块上缠有绳索,明显是有人从两边山壁静静放下。
道路本就狭窄,被这些大石块一堆,车马哪里还走得通。
“下马!戒备!”朱图远只看了一眼,便大声喝道。
“蓬!”不等朱图远说完,一波弩箭破空而来。
......
烈日当空,从谷顶直直照下来。从谷底往上看本就十分耀眼,这波箭袭来得突然,来势又猛,如暴雨当头泼下,又仿佛是毒辣阳光洒下来一般。
箭雨不及落下,朱家手下那些青年,已纷纷跳下马来,身子微微下蹲缩在马腹下,双手摘下弓箭,准备反击。
扑扑连声,一连串凌空而至的白翎弩箭洞穿了骏马的身躯。
战马悲鸣声,众人怒吼声,弩箭入体声,重物摔落声……各种声响瞬间挤满了幽静的山谷。
“射!”朱图远鹰目圆睁,大声吼着下达命令。
“嘭!”数十支长箭带着无边的怒火扑向崖顶。
众人所骑乘的马匹,大多都已在那波弩箭之中受伤,有几匹受伤颇重,已卧倒在地挣扎着站不起来。
这些战马的主人背靠着倒在地上的坐骑,奋力开弓射向上方,极度用力之下,脖颈青筋暴突,眼角欲裂。
箭羽冲天而起,噗噗连声没入两边山崖的树丛中,崖顶却没有丝毫反应。
“射!”朱图远再次大吼。脸上似乎在刚才混乱之中被一支弩箭擦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血迹淋漓之下,显得极为狰狞。
山崖上已没有了动静,也看不到人影。
二十余个青年汉子,仍纷纷咬着牙,把手中的短弓拉到最满,仿佛恨不得射倒这片可恶的山谷。
......
两拨反击过后,山谷中渐渐安静下来,崖顶依旧没有动静。
斗牛谷两侧都是深褐色的整齐岩壁,看来倒像是硬生生从山中开凿出来的,经岁月磨砺,更为光滑,看来是藏不住人的。
如若有人,必定来自山壁顶部。但谷顶山上林木茂密,距谷底又远,众人目光搜索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人影。
山谷之间,由喧嚷到寂静,只是过了一瞬间,只剩下微风轻轻拂动着山上的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
仿佛刚才那波噩梦一般的箭雨是凭空出现,然后又凭空消失一般。
只有依旧卧倒在地挣扎着的战马和一片狼藉血迹,在提醒着他们:敌袭,是确确实实发生了。
“大少爷,是北燕的制式军弩!”
朱通手中握着一支带血的短短弩箭,咬着牙低吼一声,这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此时眼中却噙着泪水。
朱通的战马,就躺在他的脚边,数支弩箭深深没入战马健硕的身体,伤口处兀自向外汩汩流血,不一刻就打湿了四周泥土。
战马努力昂起头看着自己的主人,一双大眼充满迷惑和痛苦,仿佛有话说不出口。
朱通单手轻轻抚摸着战马脖颈,双眼赤红如血,大滴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马身上。
骑兵爱马,人所共知,几乎每个骑兵都把自己的战马当成最亲近、最值得信任的伙伴。
大成的好马产地本就不多,一匹普通骏马要驯成骑乘用战马,出材率更是不到十之六七。
因此,大成国的骑兵更加爱马成痴,有许多骑兵吃睡都跟自己的爱马在一起,甚至对自己的婆娘都没有那么爱惜。
经过刚才一战,二十余匹战马大多被伤,倒在地上挣扎不起的就有十来匹。
那些精壮汉子,有几个身上还插着弩箭,却丝毫不顾,只是抱着自己的爱马流泪。
……
“水娃!”路回忽然惊叫一声,扑向一个侧倒在地上的马车。
伍浩半个身子露在车厢外,应该是刚才马车侧翻时被甩出车厢,却不及跑开,又被随之倒下的马车压在下面。
他脸色苍白,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却一直咬着牙没有呼喊。
套车的马匹早已倒在地上,马车的车辕被压住,一时立不起来。
边义从旁边冲过来,挥刀斩断套索,两人合力,一把将马车抬起。
“啊!”直到此时,伍浩才痛呼出声。只见他两条腿上鲜血淋漓,看来已经被压断了。
费飞走过来,轻轻捏捏伤处,伍浩只疼得浑身颤抖。费飞抬头说道:“没事,将养几天就会好的。”又转头指挥众人砍下树枝给他包扎妥当。
说来奇怪,刚才那短暂的交战,看似激烈,其实众人中带伤的很少,伍浩的伤算起来倒是最重的。
其次就是朱图庆被甩出车厢时因身子笨重摔断了小臂,此时正半躺在地上不住声呻吟。
反倒是他们的马匹都或重或轻被伤到,仿佛对方根本就是冲着这些战马而来,一击得手便自行远去,再不纠缠。
“费飞,边叔,你们两个跟我来!”路回一掌拍在车厢上,声音已带有怒气。
“路公子,不要冲动,这事有蹊跷!”朱图远却显得极为冷静,低声劝阻路回。
战马损伤,虽然让大家心痛如绞,却总是可以承受。
如果路回和费飞出了事,朱家就算为大成立过再多的功劳,恐怕都承受不了天一观和京都费家的怒火。
不等他说完,路回已经带着费飞和边义冲了出去,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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