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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走一遭,命也去半条,更奈何数九寒天,大雪漫地。
一道道栅门,一条条链锁,一阵阵锒铛阴沉,等终于走到林夫人牢门前的时候,即便是一贯镇定的俞四奶奶也压不住浑身的颤抖。
牢门刚一打开,太姨娘和二奶奶就扑了进去,和缩在墙角的人抱成一团。
四奶奶大着胆子四处打量,发现临近的牢房只关了大姐夫林侍郎一人,心中一动,回头看带路的牢头果然也没了踪影,忙快步走进牢房,劝开了伤心哭嚎的太姨娘。
吩咐二奶奶给四岁的莲姐儿披上厚厚的素色大氅,自己拿了厚厚棉被给林夫人盖上,这才看到林夫人怀中的……婴儿。
一愣怔间,已被林夫人死死抓住了手腕,干裂的嘴唇蠕动,无声地吐出三个字:“庆哥儿……”
同为人母,俞四奶奶也一下湿了眼眶,低声道:“好,好好地在宁安堂。”
看林夫人松口气,痴痴地搂紧了怀中小脸冻得青紫的婴儿。饶是平日里姑嫂关系一般,俞四奶奶也忍不住心中悲切,天上人间,人间地狱,真真只是眨眼一瞬!
她侧头看另一边太姨娘正抱着莲姐儿喂吃食,深知时间不多,略提了提声音,颤抖着说:“国公爷说了,但凡有定国公府一日,必当保一日周全。”
林夫人一愣,旋即死死盯住四奶奶。
四奶奶暗自捏紧拳头,坦荡回视。
林夫人一手抱着那婴孩,一手扶墙,撑起身子,嘶哑哀切:“……老爷?老爷!”
镣铐的碰撞,不成人声的音调,在这暗牢里恁地阴森!
不久,墙外廊上传来一声叹息:“……一言为定。”
林夫人一松气,顺着石墙,瘫坐在地。
这个结果本就在意料之中,在宁安堂众人心中并没有引起太大波动。
林家唯一的根养在定国公府,林侍郎怎么可能会反口相咬?一没凭证,二没口供,兵部林氏对定国公府,已构不成隐患。
最致命的,还是贤德王府。
贤德王府的督办,是太子妻弟,威远侯江秉义,也是定国公的铁杆。
这一夜的宁安堂,终于不再愁云惨雾。
云悠大方地顶着巴掌印坐在众人间,随意的很。众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唯独太君只欣慰,对她越看越喜欢。
俞启峥也看着看着,翘起了嘴角,只是随着回沐恩堂的一路沉默,又耷拉了下来。
云悠明摆着心不在焉。
两人在正房廊上无言而散,一个挑起门帘,一个回身书房。
俞启峥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那纱窗上已映出了熟悉剪影,微有些焦躁:这丫头,莫不是忘了想?或许只是想的太出神?
不禁更是气恼,就这么难选?
其实本来也并不难选,谁会想冷冰冰的让自己夫君小心供着?
云悠一个人盯着手心傻乐了半下午,才不是想做恩人呢!
只不过被长宁侯夫人的一句话打回了现实,想起了那个人。
恩啊情啊,全又纠结在一起。
云悠一把抓过被子蒙在头上,再不愿想了。
现如今的云悠,成了定国公府上下名副其实的大恩人,也不再生病,姨奶奶姨娘和孩子们忙忙恢复了正房的晨昏定省。
或明艳或温柔或窈窕,或懂事或害羞或可爱,如此在云悠眼前绕了几天,让她真切地开始认知到,一个叫做现实的东西。
云悠嚼着长宁侯夫人捎带来的外藩牛乳子糖,没有丝毫腥味的奶香在舌尖弥漫开来,一边舒服地眯了眼,一边想:其实这么着也不错,他过他们的,我过我的。
其实和悦姐儿一起逛戏楼子也不错,看他敢不敢打恩人!
云悠越想越开心,抬手招来夏晽:“我表哥怎么还没有回信?去靖北侯府看看,大表哥回来没有?”
夏晽去了,又喊春晓:“找悦姐儿来玩!”
春晓笑问:“正国公府大小姐呢?”
“嗯……那也来吧。”
春晓刚拿了两张请帖要出门,就见了挑帘进门的国公爷,一身朝服。
房里气氛骤然一紧,连云悠都摸摸脸颊,小心翼翼地站到了地上。这是进宫了?莫不是四姐给东宫学话了?
定国公坐到临窗炕沿上,问在门口踟蹰的春晓:“这会子去哪?”
那个心虚地连连摆手:“不去哪,不,不去了。”
“不去了?”
定国公眯了眯眼,这丫头明摆着有猫腻,转问春晓:“手里拿的什么?拿来我看。”
云悠不死心地拉住春晓不让动,三人一坐两站连带着拉扯,僵住了……
春晓纳闷,给李小姐和郑大小姐的请帖,什么时候在国公爷跟前成忌讳了?小姐怎的这等紧张?
定国公无语了一会,冷道:“我看像是请帖,给谁的?”
春晓想这么着也不是办法,也不顾云悠故作威胁的小眼神:“给李小姐和郑大小姐的请帖,约来府里玩。”
这有什么好瞒的?平日里不请那两个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哪。定国公不解地看云悠憋得通红的小脸,左右一想,得了要领,心里好笑,面上不动声色:“多大点事儿。去吧。”
看云悠松了半口气,就又加了一句:“只一条,不许逛戏楼。”
春晓恍然大悟,不赞同地看向小姐。只见那个小脸霎时更红了,松下的半口气又提上来,险些把自己噎住。
定国公心里要笑翻了,这丫头再多的心眼儿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丁点儿大的小算盘都藏不住,真是……可爱的紧。
面上却愈发冷峻:“还不过来?门口不冷?”
屋里只剩了这两人,云悠扭捏捏地走过来。“喝口茶。”
云悠就啜了一口茶,见是自己惯爱的顾渚紫笋,又轻轻啜了一口。
定国公翘起嘴角:“我今儿是奉诏进宫。”
云悠忙不迭地撂了茶盏:“这次真的不是我!不对,上次也不是我!一直都不是我!”
定国公不解:“不是你?”
他皱了眉,反让云悠以为是在反问自己,忙道:“真的不是我!一直都不是我!”
定国公:“……”
云悠更委屈:“我才不是爱告状的!你要相信我呀!”
定国公:“是皇上召的我。”
云悠:“……”
定国公抬手,从衣襟里掏出一封牛皮纸的信封,指尖翻转:“二郎的回信。你何时给他写了信?”
云悠一瞪眼,怎么在他手里?
定国公就像是心里长了眼睛一般:“入宫见到了老侯爷。”
云悠腹诽:如今老侯爷可是你外公!
定国公突然一瞪眼,唬了云悠坐直了身子,我,我没说出来啊。
“你想好了么?”
想?想是想好了,可怎么敢跟他这样直说?
说你和你姨娘们好好过,我和我的丫鬟们好好过?
云悠抬眼看看他依然冷峻的脸色,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看她犹豫,定国公却没再追问:“我先走了,你自己玩吧。后日,岳父也该进京了。”
云悠本是知道的,听他说起,也甜甜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