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无辜的中枪,谢安宁的吃饭问题被王蓝娘提上了日程。虽然有点不甘愿暖露阁的点心减少了,但是没了每天的“爱心妈妈牌”药膳汤,还是让谢安宁很开心的。谢安萍和谢安婧跟闫坤玩的很好,基本上用了朝食之后,三个人便一起去玩了,有婆子看着,大人们倒也不担心,随他们上街逛去。谢安宁还处于家里重点保护状态,老夫人和王蓝娘都不同意她出去玩,所以只好留下了。她本来还想跟那个闫坤打听消息的说。如果待在家里,大人们说事总是会避开她,弄得她什么都打探不着。看来发展一个衷心的丫头对于她来说是当务之急。匡妈妈和石榴不用说,衷心是衷心,但衷心的对象是王蓝娘,都当她是小朋友看待着。剩下她能接触到的也就只有春妮一个丫头了,年纪跟她差不多大。
趁着匡妈妈出去了,谢安宁把石榴支了出去,拉了春妮到一边悄悄话。
“春妮,我要让你去执行一个特别的任务,但是这个任务要保密,你能做到吗?”谢安宁板着脸严肃的问春妮。
春妮眨了眨眼,看谢安宁态度认真,忙回道:“姑娘放心,我肯定好好做,跟谁都不会说的。”
“其实也不是特别要紧,姑娘我主要是考验考验你,看你当不当得了大任。”谢安宁其实有点觉得自己是在欺骗小朋友的感觉。
“你找个时候去映霞院逛逛,带上点零嘴,找人嗑磕牙,听听知县府里是个什么光景的。比如我姑母的日子过得好不好啊,坤表哥在哪里读书啊之类的,杂七杂八的多打听些来告诉我。就是闲聊天,人家不想说的你也不用追问,知道了吗?”
春妮点头应着:“好嘞。”揣上谢安宁给她的十文钱,找了个功夫就去映霞院了。这差事接的,就是纯聊天,还保密?春妮觉得摸不准自己家姑娘的脉。
谢安宁也想让春妮重点打探谢颖回门的主要原因去,可是又怕春妮处理的不好,让人看出来,惹了麻烦就不妙了,所以索性就让她去闲聊回来给她学话算了,总也能听出几分来。静下心来,开始写她每天的一百个大字。
午膳过后谢安宁就知道了大概,原来那闫东生上任不久就娶了上司的庶女为侧室,过年前生了庶子出来。谢安宁发了好一会呆,默默地让春妮出去了。
又一次深刻的认识了这个世界,又一次对这个世界感到无奈跟失望,然而除了叹气,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干脆就不嫁人吗?恐怕这一世的父母拼死也不会答应的。学习十八般技艺以后跟后宅的女人们勾心斗角吗?就凭她?上一世就是个没什么心机的傻大姐,恐怕没几个回合就得拍成蔫茄子。哎呀呀,真是个愁人。那么多有志女青年,怎么就把她这么个无论阴谋阳谋都无能的人给穿越了呢?幸好她还年纪小,还有时间可以慢慢规划规划。
“刚上任的时候他去拜见知州原大人,没想到两人竟是认识的,说是崇惠二年的时候两人一起参加过乡试,都中了举,那原大人崇惠三年的时候会试中了进士,授了知县的缺,辗转了几年投了明丞相的眼,成了正五品的知州。闫东生就走了原大人的路子搭上了明丞相。过了半年多,他就来跟我说原大人想把自己的庶女嫁给他做侧室,说当初答应了我一世一双人,就想拒绝来着,可是怕万一惹恼了原大人,自己的前途也就到头了……他说就算去了侧室,他心里也只有我一个,这么多年的恩情他都记着呢……我也没法子,心里不愿意也不成,怕耽误了他的前程以后埋怨我,就应了……没成想,自打娶进门,就把闫东生的魂儿给勾去了,也不知道那贱人搞得什么鬼,我婆婆也开始嫌弃我,说我是商户出身,配不上她当官的儿子。”谢颖用帕子摸了摸眼泪,哽咽着继续道:“去年腊月,那贱人生了个儿子,家里就更闹腾了,婆婆和闫东生都说要把那贱人抬成平妻好过年,我实在气不过,硬是没答应。刚过了年,我就说要回娘家拜年,带着坤哥就回来了。”
老夫人一边搂着谢颖一边抹眼泪,“我的儿,可苦了你了。都怪娘当初没看好,千挑万挑给你挑了这么个白眼狼……”
“不怪娘,要怪就都怪我傻,一心就想着嫁个读书人,真是应了那句‘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去找他评理去……”谢笙听的愤恨不已,摔了茶杯就往外走。谢筝伸手就给他拽了回来,“你上哪去?隔了那么老远,你怎么找他评理?再说,人家现在是官身……这事咱们得从长计议。”
“官身,官身怎么啦?当初可是他上赶着来咱们家求取姐姐的。姐姐嫁给他的时候他家穷的叮当响,还不是靠着姐姐的嫁妆过活,这种忘恩负义的东西就该啐他一脸去!”谢笙气的嚷嚷道。当初在家的时候,谢老夫人带着谢筝做生意,谢笙基本上是谢颖一手带大的,所以他对谢颖的感情更深一些,听了姐姐受欺负,气的有点失去理智了。窦氏赶紧也上来拦着,谢筝重重的跺了跺脚,转过身去生气。
“胡闹什么?还嫌不够乱是不是?”谢老夫人吼了他一句,夏妈妈赶紧上来手脚麻利的收拾了茶杯,又重新端上来一杯。
“你大哥说的不错,这事咱们得从长计议。你就这么上去啐人家一脸能有什么用?是能让闫东生那畜生立马下跪认错啊还是能让他休了那侧室?”老夫人指着谢笙骂,“你这是心疼你姐姐吗?这是给你姐姐添乱!”
谢笙“哼”的一声,拧着眉重重的坐下了,头也不抬,盯着茶杯发愣。
王蓝娘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声,也不说话,这个时候怕是多说多错。
众人一阵沉默,老夫人皱着眉头看着谢颖,轻叩桌子,“颖娘,娘想先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娘……我忍了两年,以为自己能学的贤惠了,日子也能过下去……可是这日子太苦,跟钻了心似得,我实在受不住了。若是和离,我又舍不下坤哥,那就是我的命根子啊……呜呜……我就想着干脆离了那地儿,平妻也好,大妇也罢,随他们高兴去,我就带着坤哥过活算了。”
“姐姐你就这样离了闫家怕是不好,你看要不我和笙哥去劝劝姐夫,只要让那侧室谨守本分,你还是做你的正室夫人,姐夫也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你毕竟给闫家生了长子……”谢筝觉得这么做不妥当,男人有了妾侍正室就不依不饶的闹得要分居,这是犯了七出之“妒”啊,理可不在他们这边。
“那也不成,除非他休了那狐狸精,要不姐姐就不回去,姐姐你放心在家待着,我养着姐姐。”谢笙气愤难当,当初他就觉得那闫东生一脸小白脸相,要不是他承诺了姐姐一世一双人,姐姐哪会嫁给他?既然他违背了当初立下的誓言,姐姐就是离了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颖听了谢笙的话,心里一阵暖流,“不用你养,姐姐有钱,能养活自己。等过了年我就出去买个院子去,只是想着挨着家里,能有个照应。”如果真的要兄弟养她,她还真不敢回来了,两个兄弟倒没什么,就怕两个弟媳多想,到时候有了矛盾她也待不下去。
“好了,到了家哪能还让你另外买院子去,家里的房子多了……”看谢颖有话要说,老夫人用手止住了,“知道你的顾虑,只是给你个住的地方,所有的生活费用都你自理,谢府不管。”又转头跟两个儿子和媳妇说:“我不让你姐姐搬出去不全是为了给她省银子,是这事不好往外头说去,你姐姐留在鹿阳城得有个由头才行。就说我病了,颖娘是回来侍疾的。就算闫家有人来问,咱们也有话答。”
“还是娘想的周到。我觉得这主意好,不论这事儿以后怎么解决,咱们也有个缓冲,进可攻,退可守。”王蓝娘觉得老夫人的法子最好,然后向谢颖福了福,“以后姐姐归家了别跟蓝娘客气,都是一家人,咱们长日里做个伴。”谢颖也起身给王蓝娘和窦氏行了礼,“以后就麻烦两位弟妹了。”
窦氏心里头别扭,说的好听,这跟被休回家有什么区别?可是她也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就是招人烦,谢笙也饶不了她,反正也不是她反对就有用的事,何不大大方方的做个样子,忙起身也行了福礼,笑着说:“以后有姐姐在,有坤哥在,这个家就更热闹了。”
回去的路上谢笙还是愤愤不平,想着有什么主意能教训那个闫东生一顿才好,然后回头跟窦氏说:“大哥也真是,就这样了还想着让姐姐回去受那个窝囊气,就该把那妾侍提交卖了才是。”窦氏一听,“噗……”的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谢笙不明所以。
“你忘了?你大哥可是也有个妾……不但有妾,还有个庶子呢!”窦氏手指指向东边。
“嗨!”谢笙像是想起了什么,重重的叹了口气,摇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