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却是自由的一种形式。——《沙与沫》纪伯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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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
“我不知道。”
“你的年龄?”
“我不知道。”
“你的家庭住址?”
“我,不知道。”
“啊啊啊啊,你别玩了行不行,紫陌!”
“紫陌?是我的名字吗?”
“……”
沈天看着面前这个无辜的凝视着自己的女孩,对视数秒后,败下阵来。
昨天傍晚,他在回家的小巷发现了浑身是血倒在地上的紫陌。如果换做其他人遇到这种事情,又或者倒在地上的是其他人的话,沈天唯一会做的,可能只是帮忙打一下急救中心的电话。但事实就是如此,倒在地上的紫陌,而碰到她的是沈天,于是,从来最怕麻烦的警察先生,一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把处于昏迷中的少女运回了家。直到现在也没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的沈天,只能把自己所干的这一系列有违警察这个职业的蠢事,归于他那颗过分高尚的道德心。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可怜的女孩无人救助的倒在那儿,更不想因为把紫陌送去医院而致使那家倒霉医院的公职人员,在少女醒来后集体失忆。
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就由他沈天来承担吧,就是这样,没错!
好不容易在心理上说服自己,处理紫陌身上伤势的时候又出现了不大不小的麻烦。沈天虽说是个正直的警察吧,但好歹还是个男人,而紫陌看起来一副未成年少女的样子,可终归是女性。所以,伤口处理什么的,到底要怎样啊!!!!
仰天长嚎,现实也不会改变。所以,是现实把我逼上这条路的。
带着分不清是紧张还是窃喜的心情,沈天拿着剪刀,小心翼翼的将紫陌已经破碎不堪,被鲜血粘连在身上的衣料划开。尽管动作已经放轻放缓到极致,可因为已经干涸的血液把皮肉和衣服紧紧裹在一起,所以当布料连着发污的血肉一起被扯下来后,已经结痂的伤口开始重新流血。昏迷中,少女紧皱的眉头,让沈天莫名的心颤。
终于将伤口处理的第一步完成后,即便对血腥场面免疫的沈天看到紫陌已经****的身体时,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少女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虽说基本都是擦伤,划伤,还没有达到致命的深度,但是数量如此众多,尤其是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几乎已经完全被鲜血染成了均匀的红色。
在这个少女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万幸的是,在紫陌的头部,沈天没有发现受创的迹象,或许是在事故发生的时候,她自己有意的保护,否则,这个时候,就真的不是沈天这种业余客串的医生所能够处理的了。全部包扎结束后,已经凌晨,距离天明也不过几个小时,再也没有精力思考什么的沈天,倒在床边的地板上,陷入昏迷般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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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晨光撒入窗口,紫陌在昏迷中醒来。她茫然的坐起身,呆愣的看着陌生的房间,和躺在她旁边地板上的陌生男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谁?而我,又是谁?紫陌试图回想,可对之前的所有记忆,除了轻微的晕眩,就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门铃声,连续不断的响起。
稍微犹豫了一下,紫陌小心绕过地上躺着的昏睡不醒的沈天,走去开门。
在门打开的瞬间,陈彦明就愤怒的大叫了起来。
“沈天,你真的不准备混了是不是?都几点了还不去上班,打电话,居然还敢给我关机,你……”
没有看清来人,嘴里的话就已经脱口而出,直到此刻,陈彦明才发现,打开门的居然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少女。少女穿着一件宽大的男款睡衣,光裸着双足,露在外面锁骨的部分可以清楚的看到浅浅的血痕。现在,她正用一双迷茫诱人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同陈彦明对视,面无表情。
我到底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自己似乎打扰到了别人非常微妙的活动呢……
想到这,仿佛服务生模式上身一样,陈彦明的脸上挂起有生以来最天真灿烂的笑容。
“抱歉,打扰,我走错房间了。如果耽误了您什么事情的话,请继续……”
说着,陈彦明主动上前关死了刚刚打开的房门。
哎?暂停一下,刚刚少女穿着的那件绣着艳俗心形图案的睡衣为什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种俗不可耐的眼光,好像已经被淘汰了n季的款式,不正是今年情人节,他们袁彬局长打着什么慰问的旗号,给局里每个单身男性发的纪念品吗?!
所以说,自己根本就没有走错门?
陈彦明抬起头,门牌号是302。
……
那么,这意味着……
……
啊啊啊啊,沈天你这个禽兽,给我滚出来啊啊啊!
响彻全楼的撞门声终于把沈天从睡梦中唤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向房门,看到仿佛被吓到的紫陌站在房门前,似乎无措于要不要再打开。迷糊的神智彻底清醒。尽管只是短短的接触,沈天对紫陌的个性还是有所了解,能够让她露出这种近乎恐惧的表情,难道说,第三方的势力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吗?
注意到紫陌似乎要说什么,沈天赶紧朝着紫陌做出一个噤声的姿势,然后掏出手枪,侧着身一步步走向房门,这种时候,沈天才意识到,只是安装一个老式木门,而不加个带猫眼的防盗是多么的不明智,此刻,他根本无法想象门外到底停留着怎样的野兽。
小心翼翼的把门打开一个缝,沈天刚刚看清来人是谁,还没来得及反应。陈彦明就像是头被激怒的公牛,一头撞了进来,而门后的沈天,不得不担任了那个可怜的、挑战失败的、斗牛士的角色。在上演了高难度的后空翻360度旋转加触墙反弹后,奄奄一息的沈天在紫陌似乎以为在看精彩杂技表演的掌声里,看着陈彦明摆着超人的造型,被动出局。
谁来拯救我,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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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你昨天才把她捡回来?而她又恰好是我看到的。和你在西餐厅里约会的女孩?真是巧呢。”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就是这样。”
安抚完被惊动的邻居们,沈天,陈彦明和紫陌三人终于能够安静的坐到桌子周围。而整张脸都被陈彦明打肿的沈天也得到机会把一切向对方解释清楚,只可惜要让一个正常人相信这份近乎诡异的姻缘实在太难,所以效果并不理想。陈彦明俯视着已经呈现自暴自弃状的沈天,就像在看一个不肯承担责任的负心汉。
“这件事情恐怕不能听你一个人的说法呢。”陈彦明转过头,尽可能的在脸上挤出一个温柔的浅笑:“那紫陌,你的意思呢?这个混蛋说的都是真的吗?”
“额,我不知道。”
“喂,紫陌不要再添乱了行不行,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终于承受不住陈彦明鄙视的目光,沈天大叫起来。可即便如此,紫陌眼中的迷茫并没有退散,那是最为真实的空洞。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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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我再问你最后一遍。”
“你的名字?”
“紫陌。”
“年龄?”
“我说了我不知道。”
“家庭住址?”
“……”
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死亡,被连续盘问了几个小时后,再能忍下去就真是忍者神龟了,更何况被盘问的对象还刚刚失忆,一直被问的还是相同的问题,所以说,你们是在变相的考验我的忍耐力吗,于是忍无可忍的紫陌全面爆发。
“喂,我都说了不知道了好不好,失忆又不是我的错,我也不会随随便便拿这种理由开玩笑。家庭住址什么的,确实想不起来,如果你们只是单纯的不想我住在这里的话,我马上就走。你们不是自称警察的吗?给我开介绍信,能昏在别处的话,我绝对不会选择昏在一个必须要忍受两个大妈男罗嗦的地方。虽然,我觉得本小姐被你捡回家根本就是你的荣幸。现在我不想回答任,何,问,题。”紫陌气势惊人:“本小姐已经受够了你们这两个无能的警察,现在你们给我回答,是请我留在这里,还是把我送的随便什么地方。”
无限放大的威压,让沈天和陈彦明缩在角落里,面面相视,两个搭档用目光交换着彼此的信息。
【怎么办?】
【凉拌,总之,必须要把她留下。】
【为什么?】
【没有证据,不能把她直接送到局里。而且我检查过,紫陌的头部没有受伤,这次失忆又不像假装,那就说明随时都有可能恢复。而我的直觉告诉我,一旦她恢复记忆,绝对会给我们的案情带来重大突破。】
【……】
交流完毕,沈天挂着讨好的笑容走到紫陌的近前。
“不要这么说呀,我们也是一时被你失忆的这个事实刺激到了而已,请不要介意。不过,失忆这种事情确实需要从长计议。这样,你还是先住在我这里,最起码先在我这儿把伤养好不是?”
沈天的建议得到了紫陌的认可,只是……
“目前还有一个问题。”
“是什么尽管提出来。有困难我们一定帮你解决,没有困难,创造困难也会帮你解决。”
“倒不是这样严重。只是……”紫陌有些为难的看着沈天,扯扯衣领:“你这里有没有女性的内衣……”
“……”
“……”
沈天已经预见到,他即将开始的与魔女的同居生活,一定肯定绝对不会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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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仅仅过了一天的时间,乐园里的天空已经重新恢复成灰色,大地上玫瑰花藤的枝丫在破碎后顽强的生根发芽。整个异空间以飞快的速度复原。浅薄的雾气里,带着兜帽的人影背朝着站在一旁的白以诺,语气中听不出喜乐。
“还是没有紫陌的消息吗?”
“对不起,主人。不过,利用乐园确实无法发现小姐的踪迹。”有些犹豫的看了人影一眼,白以诺踌躇道:“小姐她有没有可能……”
“不可能。”白以诺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人影斩钉截铁的否决:“她绝对没有离开春明市。乐园依靠她的力量进行自身的修复,她就在附近。”
一朵刚刚长成的花蕾被雾气的力量绞杀成碎片,人影继续道:“要知道乐园只能感知到对其认可的灵魂的位置。而紫陌最擅长的就是操纵别人的记忆,只是,我没想到,这次她竟然真的狠下心,对自己下手。如果记忆里根本没有了乐园的存在,自然就称不上认可,利用乐园的力量也就发现不了她。”
“那主人,小姐不在,我们的计划还要进行吗?”
“当然。她肯定会回来的,因为她只能属于这里,只能属于我。”人影干枯的手掌从披风下缓缓伸出:“至于紫陌不在期间,就先由她来代理吧。”
人影的手上托举着的是一个白色的灵魂。那是一个女孩的身影,仿佛沉睡般蜷缩在保护光球里。而最重要的是,女孩有着一张白以诺早已熟悉的脸孔。可是,就仿佛没有任何不妥与疑问般,他什么都没说,而是像往常一样,面对着人影,弯腰躬身。
“遵命,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