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龙飒月沉吟着,抬头望向颜倾雨。
颜倾雨斜靠在床栏上,纤细的身体都藏进了棉被里,那被面是银红色的软缎,在夜光中闪耀着一树影影绰绰的梨花,静谧暗沉中,说不尽的幽雅诡艳、妩媚流光,和着那如墨的青丝与瓷月般的脸颊,宛若珍藏在年代久远的沉香匣中,最最瑰丽的锦画……龙飒月只觉眼角鼻尖都有些酸涩,仿佛自己也置身于木匣中,周身弥漫着苦涩哀伤的馨香。
朦胧中,飘渺空灵的歌声还在继续,千回百转,幽婉至极:“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龙飒月的心也随之怅惘起来,飘飘忽忽地,竟觉脸上一凉,泪水不知何时已然蜿蜒而下,心倏地一震,却聊赖的用被子蒙了脸,静默了许久,悠悠开口道:“用不用、给你赎身?”
颜倾雨的歌声缓缓而停,犹疑了好一会,似乎在确定方才是不是自己的幻听:“龙公子,您方才、”
“用不用呢?”龙飒月的声音隔着棉被传来,沉闷而稳妥。
颜倾雨怔怔地望着他被棉被遮盖的身体,心底一阵温灼的疼,仿佛冻僵的心突然被火一烤,冷热交杂,疼痛难禁。轻轻地,侧着身子躺下了,脸颊偎上柔软细腻的被面,忐忑地听着里面沉重的呼吸。恍惚间,思绪流转,已然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那是她和焰帝的大婚之夜。偌大的紫楠大床上却只铺了一床龙凤呈祥合欢被,将她的双颊映得一片飞红,门外的内侍一声声的催请,她仍羞涩的缩在床沿,不知如何是好。焰帝温和一笑,先上了床榻,将被子在身上一卷,余下大半床给她:“这样可以吗?快上来,别着凉了。”于是,她羞怯地进了另外半个被窝,两人就这样密密紧紧的裹在锦被里,虽隔着一层厚厚的丝绒,但他那温暖的呼吸和体热,都化作洋洋的暖意淌了过来,她闭上眼睛,安稳地睡去、、
一声长叹搅乱了流年的光影,颜倾雨茫然地起身,挣开了棉被的包裹,却挣不开心灵的束缚。龙飒月掀开被子,眼眸又恢复了冷漠,两人悠悠地对望了一眼,各自转过头去。“需不需要我帮忙?”
“真的非常谢谢你的好意,只是、”颜倾雨摇了摇头,唇畔一抹讥诮而悲凉的笑,音声微弱的连她自己也不想听见:“不是不需要,是不能够。我是困在这里、”她用手捂了口,顿了一顿,苍茫而笑:“其实,我还是需要你帮忙的。如果你愿意……以后……请常常……找我吧……”
龙飒月也坐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低沉的语气安慰而感伤:“嗯——我会的。倘若哪天你自己能做主了、”他叹了口气,未尽的话语飘散在她荒漠般飘渺的眼神里。
突然,恍若一阵阴风拂过,龙飒月察觉到一丝非比寻常的气息,剑眉一凛,喝道:“大胆,竟敢听你龙爷的墙角,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