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闻的到冷将军身上淡淡的酒气,只是不见他冰块的脸上有任何酒后反映。什么一杯就醉,不会是齐家酒骗人的吧?陈城暗暗猜想。
她三心二意着,尽管时非深刻意避开人群,最后拥挤的人流冲开了陈城的手,在多如繁星般的人海中,她与时非深还是走散了。
“将军、将军!?”完了完了,她找不到时非深的影子啊,怎么办?“对了,回天策营去!?城这么大总有人知道去天策营的路吧!”
陈城冷静下来,赶快去问路边摆摊的人:“请问这位大哥,天策营怎么走啊?”
“哦,你从这边这条巷子穿过去,一个路口左拐直走到二个路口右拐再直走一会就到了。”卖簪花的男子很热情的帮陈城解难。
“谢谢大哥!”陈城将摆摊小哥的话牢牢记在心里,左拐直走右拐直走,不难。
陈城拨开人群,往小巷里钻了进去。这是一条很长的暗巷,没有一丝的灯火能照进来,黑漆漆阴森森,好像随时会有不好的东西窜出来。陈城一个冷颤紧了紧领口,加快脚步。就在她快要接近另一头的巷口时,突然有几个黑影堵住她的去路。他们统一黑色的短打,戴着斗笠黑纱的打扮分外眼熟。
“主子有令,请将军夫人过府一叙。”带头的一个凉薄开口,声音透过黑纱显得有些沉闷。
陈城心中一紧,这不是上次放炽灭水追杀她和时非深的那帮人么?怎么这么寸又遇上他们了!?此时时非深又和自己走散了,这下真成瓮中之鳖了!
“白目的!老子是男人!”陈城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种情况下她要学会自救才行,能拖一秒是一秒,时非深肯定在找她。于是学着桓池那痞子样,粗鲁的骂道。
“请将军夫人过府一叙。”古代版复读机重现江湖,带头的人逼近一步。
“老子不认识也不是将军夫人!你们认错人了!”陈城压低嗓音,尽量学得像个真男人,超不雅的朝地上呸了一口,将桓池模仿得惟妙惟肖,“老子还要赶回家和婆娘亲热呢,挡老子的路了你们靠边点儿!”
带头的黑衣人凉凉说道:“夫人就算装得再像男人也不是男人,我等先礼后兵,请夫人不要为难我等!”
陈城的小心肝颤儿了!自己十八般武艺通了十七般,还有一般没通,简直一窍不通啊!看他们势在必得的样子,自己要如何混过去啊?时非深啊时非深关键时刻你怎么掉链子啦!?
陈城往后挪了几步,却见原来身后也堵了人,她要绝望了!
“既然夫人如此不愿配合我等,就休怪我等动粗了,得罪!”眼看带头的那人抱抱拳就领着一干人等朝她冲过来,陈城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你们个个武功高强用得着这么大排场么!?
你要绑架她,抱抱拳一句得罪就可以轻松了事么?那要警察,哦不,那要官兵干什么!?天真!愚蠢!
“啊????将军救我啊????”陈城抱头,嘴里放开音量叫着。
刹那间耳畔传来刀剑相斫的金属声,刺耳激烈,刀刀破风剑剑相逼,凌厉狠绝!陈城睁开眼睛,只见寒光一闪,时非深手中的琏谙剑挑出无数剑花,行云流水直捣黄龙,动作中不见一丝一毫的多余,迫令对手节节处于下风。
“夫人受惊了。”连斐岸走到陈城身边,暗红的甲胄穿在这位温和大叔的身上,张扬着他的沉稳和魄力。
“连叔!?”陈城惊讶道,四下看去,这条不宽的暗巷里,黑衣人和天策营的人斗成一团,其中也包括兴奋状态中的老秦以及满手飞刀天女散花中的大块头廖天。陈城蒙了,“你们怎么都来了?”不是只有冷将军一人么?
连斐岸保护着陈城撤出暗巷,一边说道:“稍后再为夫人解释,眼下这里不安全。”
“哦……”陈城一头雾水,天策营离这还有段路,他们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内赶来的?而且这萦绕在她心头上令她喘不过气的感觉是什么?
她跟在连斐岸身边,在一处宽敞些的地方等待。没一会,就有名小将跑出来报告:“连将军,刺客全部擒住,口中的毒药也一一取出,无一人亡!”
连斐岸点点头:“嗯,那将军眼下如何?”
“正在与最后一人缠斗,那人有些招子,不简单。”小将如实禀报,将军和那人还没分出胜负。
“知道了,你去吧。”连斐岸说罢,便对陈城温温笑道,“夫人,我们先回天策营等将军吧。”
陈城盯着连斐岸温柔的眼睛,只觉得不妥。细细想去陈城心头大怒,连忙回身往暗巷里跑,连斐岸一个不查竟让陈城溜了过去。
“死将军你给老娘解释清楚!!”陈城暴吼,天策营正在绑黑衣人的将士们一怔,老秦和廖天对眼望望,你们谁又招惹她了?
正在对付黑衣人之首的时非深听见陈城的吼叫声,心中略略分神,让那人趁了空划伤手臂的皮肉,时非深寒下眸子,怒吼回去:“连将军!带夫人回去!”吼完专心对付对手,手上力道加重,剑里乾坤翻转,招式千变万化,剑剑取人性命不留情面。
“夫人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里自有将军坐镇。”连斐岸拉过陈城的手臂就要把她连拉带拽的拉出暗巷。
陈城扭着身体千万个不愿意,她虽然不聪明但也不想被人当成白痴耍!这个死将军竟敢范在她的头上,无论如何她也定是要讨个说法的!
“束手就擒吧!”琏谙剑音速不及,锋利的剑锋寒光毕现,随着时非深的一句话,黑衣人的斗笠一分为二,长剑插入他口中不深不浅,抵住了即将合起来的上下颚,“想自尽?本将不准!”
剑光闪过,映入陈城眼里的是,一张皱纹遍布的脸,一双浑浊精厉的眼,他的双手已被时非深的琏谙剑伤断筋再也提不起来,微驼的身体包裹在黑夜里,不辨真假。
这个人是……
“……齐掌柜……?”
她很蠢,蠢到会去相信他是个好人。
浑浑噩噩跟着大部队归营的陈城,此时正坐在天策营最具震慑力的军机帐里,老秦、连斐岸、席全、廖天也全都在这里。
在此之前,她见到了那个大街上卖簪花的小哥,原来他和那帮黑衣人本是同伙。在?城里提及天策营是一个不久前形成的不成文的禁忌,他说的那般轻巧就是为了骗自己掉入圈套。在了解了这些后,那个小哥便定罪为“谋刺大将军夫人”被活活鞭笞致死。
军机帐中,时非深位于首位,御赐的琏谙剑就那么随便的被丢在案几上,与他仿佛只是把破铜烂铁。他阴沉着眸子,如鹰般死死盯住位下之人。
“怎么,你就这么不愿开口?”时非深的声音里透着些许慵懒,和他此时的样子完全不搭。
是了,军机帐里除了他们几个,还有此次企图绑架将军夫人的黑衣人之首??齐丹乙。
齐丹乙抛弃了之前和蔼亲切的老人形象,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狠毒和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愤懑神情。他被粗牢的铁链紧紧缠身动弹不得,被擒时时非深已经取出他口中银包的炽灭水,继而又被他喂进迁?子,面对这种生无门死不能的状态,齐丹乙只能用沉默和眼神来表示他心中的恨意。
陈城看着一位年逾六甲的老人被如此捆绑,心中难免有丝不舍,可转念想到时非深,她便压下想要开口的欲望,平静的坐在椅上。她不能因为这几天内发生的事情而忘了最初来寻夫的目的,只要她回去了,这里的一切便都再与她无关。
“不要以为本将有多少时间陪你在这耗下去,本将的耐心是有极限的!”脸上虽是平淡的神情,嘴中却吐出最具威慑力的话,时非深目不转瞬,他倒要看看这个齐丹乙能扛到何时!
“呸!”齐丹乙恶狠狠的朝时非深所在的方向吐了一口,“畜生!要杀便杀,何须?嗦!”
时非深悠哉起身,踱到齐丹乙身前,阴鸷的面容不禁让人畏惧三分:“本将是否应该先佩服你的骨气?嗯?”
“将军跟他废话什么!?让老秦来抽上他几百鞭,撬掉他的牙口,挑断他的脚筋,再悬于辕门之上受风吹雨打,就不信他这老不死的不招!”老秦从椅上一跃而起,横眉怒眼蓄势待发。
连斐岸赶忙拉住这个冲动鬼,摇手示意他不要急。
“本将就将话挑明了,你那主子是何神圣本将已有些眉目,眼下不过是需要你来证明。”时非深冷下脸色,凝住的蓝眸像是冰冻了千年,寒气外露。
“你就是将老朽挫骨扬灰,老朽还是那句话,要杀便杀!”齐丹乙抱着必死的决心,自他被琏谙剑逼得处于下风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想过会活着从时非深手里逃出来!
时非深冷哼,从另一张矮几上甩下一条浅青色的系带,他丝丝的冷笑:“青绮罗,你真当本将一无所知么!?”
齐丹乙入耳后身体有明显的一僵,他看向时非深冰魄的眼有微微的惊诧,很快,他放松下心绪,傲慢至极充满不屑:“那又如何!?”
“本将不想如何,使得起青绮罗的人,本将自是不能大意,”时非深忽然笑上眉梢,在“使得起”三字上加了重音,他转回椅上闭目养神,只消摆手,“押他下去好生看管,不可有丝毫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