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见方处走远才道:“阿蓝,不如你去帮方公子罢,这样我跟着你也算不愁吃喝了。”
蓝书摆手,“我可是连庄庄主,岂有弃连庄不顾之理。”
莲子疑惑道:“连庄?什么东西,赌坊吗?还有我说,你叫什么名不好叫懒输,名字起得也忒晦气了吧。”
小楼一副见到外星人的的样子,“姑娘你不是风夏人吗,离州最有名的三样东西你都不知道?”
莲子鄙夷瞧他们一眼,满不在乎道:“说得这离州跟天上有地上无似的,是人就非得知道吗?”
一句话果然堵得小楼有些不好意思,他腼腆一笑,“那倒不是。”
“最有名的三样……是什么?”
小楼嘴角一抽,“果然还是想知道啊。”
“这其一,就是方家的铁矿,如今可是乱世,百姓都恨不得人手一件武器,何况三国纷争已久,兵器有多重要就不用我多说了吧。离州最盛产铁矿且质优,因各国近两年都有暂时休战,休养生息之意,这极好的发财路子才被人注意到了。可后来发现,这离州矿山极大部分都已经被方公子收入囊中了。我想,传说中连皇上都忌他三分的原因除了他的财富,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去,难不成方处是个商业奇才,居然这么有远见。”莲子不顾形象一手支额半躺着。
“这个嘛……方公子自此成名,所有动静都分外惹人注意,而这两年的所有记载都表明他只是四方游玩搜罗小妾寻欢作乐而已。”
“祖上积德罢了。”蓝书凑上来道:“其实啦,就是小白脸一个,不过运势好一点而已,早知这小子有今日当初不应该随便欺负他的啊。”
“所以我们都是被你连累!”小楼白蓝书一眼,继续道:“这其二,就是离州地处风夏、梁水两国边境,地方虽偏,也算是个要塞了,曾在战场上赫赫有名让人闻风丧胆的白大将军不知为何选择率兵在此驻扎,因此不少习武之人都慕名前来聚集此地欲得个机会一施拳脚。”
“都是些糙汉子,难怪流氓地痞组队出现弄得离州名声这么差。”莲子并不在意,指着蓝书道:“他不会就是其三吧,这副懒散的模样,和刚才那两人听起来差距也太大了。”
小楼笑着赞同,“就是就是,阿蓝哪有方公子和白将军万分之一风采。这其三,是连庄,连庄主。他广施善行,仁慈博爱,恤孤济贫,为人一身正气,待人宽厚,曾在江湖中备受敬重。而他专门用来行慈善之业的连庄,也在离州落成。”
“佛说,怀善念,行善举,必得福报。”莲子态度稍显虔诚,说完目光一转,对着蓝书道:“看来佛祖又错了,连庄主英明一世,最后竟只得你这庸碌之人接管连庄,可惜可惜。”
蓝书整个人躺在地上,闭目养神,“连庄主尚健在人世,不过暂时不在离州而已。”
“咳咳——”莲子干咳两声,转开话题道:“你不肯去方处身边帮他,我也不想跟他做二百五,现在怎么办?”
小楼疑惑道:“做小妾有什么不好,有吃有喝有人养,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等方公子选进府呢。”
莲子不满,“我可是二十一世纪独立新女性,目的是行善积德,普渡众生,方处祸害这么多女性同胞天理不容,这种男人,要坚决抵制!”
蓝书在一边打着瞌睡,小楼一脸阴郁听完,“这样说来,只有去矿山帮忙做事还债了。四十年,等我还完债,还寻什么亲啊,爹都老成灰了。”
话音不过刚落,门口一个人影一闪而入,冷秋执剑而立,齐整的服饰,冷峻的面容,“诸位请回吧,明日卯时在矿山开工。”
蓝书伸个懒腰站起,边走边道:“卯时天都还没亮呢,这样苛待工人,万一有人告到官府,你们就开不了工了。”
冷秋只平静道:“公子此前让我捐给连庄的一笔善款,经我调查,似乎有笔款项不清不楚,我素日琐事繁忙,若是有官府的人来找,岂非正好借此机会调查清楚。”
闻言小楼脸色一变,立刻凑到蓝书耳边嘀咕着什么,最后蓝书如同恍然大悟拍额道:“原来说的是卯时啊,那个时辰我们素日都已经浇完花溜完狗,吃完早点准备睡午觉了,冷管家尽管放心,明天我们一定会准时到。”
“我们还没决定好是不是去矿山呢。”莲子眼见蓝书离开嘟囔道。
冷秋例行公事般地传话,“公子说了,你们先去矿山,待什么时候想明白了,那约定随时生效。另外,据公子说,莲子姑娘现下是想离开方府?”
莲子想起自己决意离开时方处寒冷的目光,不由往后退了两步,看了看已经走得快没影的蓝书和小楼,强自镇定回道:“是,我要离开。你想……怎么样?”
“公子让我好好送姑娘一程。”
见他迅速拔剑,莲子不自觉连连后退,却是一不小心踩在光滑的碎玉片上,眼见一个趑趄朝前面剑锋栽去,体内竟突然有一股气流助她凌空翻跃,双手迅猛取出腰间的匕首,稳稳落地时,匕首已经抵在冷秋背部要害。
蓝书提着的内力放松下来。这么短的时间,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常人起码得二十余载的勤练才能有此功力,可这姑娘看来不过十余岁,除了资质极高,定是有高人教导过的。
冷秋额间冒出冷汗,快,太快了,自己的功夫全是方处指点,虽然还有诸多不足,但在离州如此鱼龙混杂之地还是勉强能够应付的。而她居然一招制服了自己!
想起近日派出去调查的人传回的消息,虽然只是稍有眉目,但若是真的……。一贯镇静自持的冷秋不自觉打了个冷颤,这样危险的人,绝对不能留在公子身边!
“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姑娘这是做什么,公子的一片心意你要拒绝吗?”
莲子面露不解收回匕首,抬眼去看,只见冷秋挥出的剑笔直,上面有一锦囊悬挂,莲子上前伸手取下,沉甸甸的。
“是金子吗?”原来并非要杀自己,而且还有礼收,莲子眉开眼笑。
“公子岂会将那等俗物赠人,是——休书!”
“呃——”,莲子瞧见那巴掌大的铁块上认真刻上了休书等字样,一口老血哽在喉咙。
“你快走吧,日后见面,记得与我保持一剑之远!还有,最好别耍什么欲擒故纵的花招!”
“……”,莲子心想,洁癖也是突发性症状?这次还伴着被害妄想症?
空旷庭院,皎洁的月光下,方处一身鲜红华服静站其中,手上虽执书可久久未翻动一页,目光悠远,俊逸侧颜,泣血般的红痣极其醒目,一旁堆放的宝物都比之失色。
冷秋远远立在长廊,眉头越拧越紧,习惯性抬手作揖,“公子,那个蓝书看来不会是任人摆布之人。”
良久,方处才点点头,应道:“恩。”
“公子一番苦心他竟视若无睹……”
瞥见方处闻言轻蹙眉,冷秋适时止话,道:“公子打算让莲子就这样离开?她并不似表面看来那般简单。”
“冷秋,我来离州之后,你的心思已经全然不在生意上了。”方处偏首,看向冷秋的眸光认真且清明,“我早说过,你现在是方府的管家。不再是跟在我身边对一切都莽撞不知的小孩童,不用事事以我为重,方府的利益得失与三国都有直接的关系。”
“不管从前还是现在,公子的事永远是最重要的。”冷秋一丝不苟。
方处闻言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眸中一丝狠厉闪过,却也散得极快,“不会离开的,再不会让任何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