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州某街头
“喂,都已经离开方府了,你爱去哪去哪,一直跟着我们算怎么回事?”小楼看着身后甩不掉的女孩头疼道。
“你们知道这是哪吗?”莲子将布包中的地图展给他们看。
小楼凑上前看了良久,摸着下巴道:“看起来……倒是很像离州的地图。”
莲子不满,“什么叫像,这上面红笔标的地方是哪?”
蓝书懒懒道:“不就是你站的地方。”
“真的?”莲子瞧瞧四周,宽阔的石板路,密密麻麻的房屋,明明记得地图上圈出的是间很有标志性的屋子啊,狐疑翻过地图,“咝——”莲子倒吸一口冷气。
到底用了多劣质的墨,整张地图黑的红的全糊到了一起,莲子再怎么细瞧,那张纸都和自己之前见的完全不一样。
蓝书继续道:“若这真的是离州地图,红的地方这样多,人随便往哪一站都对。”
“喂”,小楼注意到莲子神色,拉了拉蓝书衣袖示意他别再说话,笑着安慰道:“看来是打破和田青玉麒麟瓶时,水泼到你身上把地图浸湿了。不要紧,离州的街道并不复杂,你再画一遍就行了。”
莲子黯然抬首,三人面面相觑。
良久,小楼“呵呵”傻笑两声安慰道:“其实我也常常忘事,人的记忆可是不能只看年纪的。说来方公子也太财大气粗了,无价之宝的麒麟瓶竟用来插一文不值的樱草,还灌那么多水,又不是养蒲草,这奇葩的想法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呢,也不怪你没收好这地图。”
小楼淡哂,蓝书面无表情。
莲子咽了口唾沫,“花是我插的。”
“……”
“喂,你们是做慈善的吧,看到孤苦无依,无家可归的小姑娘就这样见死不救吗?真是世风日下啊。”莲子望着毫不迟疑就要转头离去的两人急道。
蓝书道:“俗语说,自作孽不可活,而且在离州,随手就拿刀架在别人脖子上的人,哪是什么小姑娘分明是流氓啊。”
“我这不是双重保险吗?”莲子收回架在两人脖子上的匕首,这会明显没有方才那样顺手了,果然功夫时有时无啊,可能是这从小就受到训练的身体在遇到危险时已经有了本能的反应,这会轮到自己的意念主导,气场直线下降!
出了方府却没有了目的地,身无分文极有可能露宿街头,莲子甩甩头,绝对不能再被饿死!
“阿蓝,收留她一晚吧,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很危险的。”小楼和气劝道,却又拉着蓝书到一边耳语,“方府的人可是看着她跟我们出来的,她要跑了,欠下的债摊我们头上了怎么办?”顿了顿又道:“还有,我只会在矿山做到存满去京城的钱为止,到时候这件事还没解决的话你就一个人在矿山做八十年!”
蓝书皱眉,“喂,你们……”
“咯——咔——”莲子在他们身后将手指扳得直响,笑眯眯道:“小蓝,你还有什么想说?”
“没……什么都没有,早点回去休息吧。”
虽是乱世,但比起十年前群雄争霸的局面,如今世道已算安稳不少,风夏、梁水、燕绍三国并立。虽都有把对方吞并一统天下的想法,无奈战事拖得太久,能上战场的青年壮士越来越少,两年前洪灾旱情频发,百姓无处安身,食不果腹,叫苦连连。
风夏皇帝不复壮年,操劳过度,昔日在战场累积的旧伤复发,终是撑不住率先叫停了战事,休养生息。其他两国也是差不多的状况,虽想趁此机会做些什么,无奈士兵斗志一片低迷,连打了两场仗都未占得半分便宜,索性全停了战事。
三国之中,风夏占地最为宽广,后人若看,必得赞先祖之勇猛,可只如今来说,旧国余党在这片土地上最多,常率暴民暴动,内忧外患,着实让人头疼得紧。
夜早已深,玉白的地砖泛着清冷的光,殿内书桌旁烛火闪烁,内侍端着药碗小心翼翼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太监总管稍稍犹豫,上前道:“望圣上保重龙体,这药再放下去又得凉了。”
皇帝有些倦怠靠在龙椅上,手中捏着的是离州白大将军呈上的奏折,所奏内容其实和从前一样:请圣上安,离州无事。
抬手,那小内侍机灵上前递过碗,连日皱着眉头的圣上竟似带了笑意,低声道了句“无事便好”一口气将那乌黑的药饮尽。
风夏·离州
连庄的占地面积比莲子想象中要大,亦或者是因为屋内装饰的东西太少,莲子总瞅着比方府还要空荡几分。门口牌匾上的"连庄"二字苍劲有力,媲美大家,进门的地方类似小厅,摆了个长桌,然后便是和桌子一样长的木椅摆在两边,再无其他。
这儿倒没有什么女人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风气,莲子一路走来,看到的小姐丫头村妇自是不提,背刀带剑的侠气女子竟也有不少,谁人年少没有个武侠梦,心中不免又对这地方喜爱两分。
翌日是在小楼的咆哮声中醒来的,“快午时了,你们俩个睡够了没有?!”
莲子睡觉最烦旁人打搅,今日却是迷糊着眼乖乖起床,小楼看到她一阵欣喜,不枉自己嗓子快喊哑了总算喊起来了一个,还未开口,莲子便伸出手道:“早点是什么?快给我,还要再去睡午觉呢。”
“……”。
待三人整装待发,午时已过,拉开连庄门的那一霎,门外一道影子横了进来,“啪”地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喂,死在别人门口可不吉利哦。”蓝书犹带两分不清醒慵懒开口。
“怎……怎么回事……他身上这是……血吗?”小楼有些不淡定看着趴在地上的人,他姿势有些怪异,背后的衣裳被划开了几道口子露出里面因方才动作又开始泌血的伤口。
蓝书半蹲下拉起那人,微怔,“小山?”
莲子这时也看到了小山趴得极不自然的原因,他怀中用衣带紧紧束着一个小孩,正是包子,脸上和身上都沾了些血,表情有些惊惧,瞪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人,待看到莲子时,整张脸放松下来,头一歪,该是晕过去了。
“快叫救护车!”莲子不假思索。
蓝书睨她一眼,已经手快把小山整个人撑了起来,小楼忙解下包子抱在怀中,两人都朝里间走去,蓝书镇定吐了句“去请大夫,就说是给衙门的人看病,千万别提连庄,万一追你三条街要钱还账的话就往反方向跑,甩掉前别回来。”
“甩掉了没大夫来耽搁了病情怎么办,小山要死了吗?”莲子有些恹恹,小楼把包子抱走后,小山腹部的衣服已经被血全染红了自己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甩不掉,小山死不死我不知道,但你大概会被抵去做童养媳了。”
“明白了。”莲子跑着出屋,“必要时候牺牲小山同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