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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惭惭暗了下来,牛云峰看见不远处的海岸边有一块平坦的大礁石,就决定晚上两人先在那礁石上暂住一夜,明天再继续找更好的住处。
宋小飞跟着牛云峰来到那块大礁石上,放下身上的包,只觉得浑身粘乎乎的难受。可是,没有淡水,洗澡是不可能了,只得忍着,枕着包躺在石头上,呆呆地看着越来直暗的海面发愣。
时间已过七点,牛云峰放下包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孟叔报平安。
电话只响了一声孟叔接了。孟叔在电话里告诉了牛云峰一个非常意外的消息,他大哥牛云山忽然跟他父亲提出,想以他个人的名义购买这个荒岛。而他父亲牛振庭怀疑这是“黑珍珠”杰克在后捣的鬼,所以并没有同意。不过也没有当面直接揭穿牛云山,只说,买这样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岛,买了也并不划算,暂不考虑。
孟叔还在电话中说:“你爸爸让我转告你,‘黑珍珠’有可能真的要把这个小岛买下来做为他在南美的贩毒基地。因此,你最好不要在那里呆得太久,尽量早点离开那里。”
“孟叔,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了,不会在这呆太久的,最多呆一到两个星期就会回去。”牛云峰答应孟叔。
挂了电话,牛云峰便陷入沉思。他不明白他大哥牛云山为什么突然要买这个小岛。难道真象父亲猜测的那样,是“黑珍珠”指使他买下来,作为今后的贩毒基地吗?如果这个小岛真被他们买下来了,那岛上的宝藏不就成了贩毒集团的私人财产,归还宝藏的事不就得泡汤了吗?
同时,牛云峰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大哥牛云山自己的主意呢?看种种迹象,牛云山好象已经知道了岛上有宝藏的事。就算知道得不太明确,至少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会不会是他自己想独占岛上的宝藏,一时又不知道宝藏的具体位置,所以想先买下小岛,等到以后,再来慢慢寻找宝藏呢?
牛云峰没想到情况会变得如此措宗复杂。看来,他和宋小飞必须在他大哥牛云山买下这个小岛之前,就把岛上的宝藏取出,交还给中国政府。否则,如何告慰用自己的一生守护宝藏的前辈宋承礼,以及他那三位同伴的在天之灵?
可是,如今宋小飞失忆了,而且一点没有恢复的迹象。看着躺在石头上发呆,依旧什么都不记得的宋小飞,牛云峰不禁心急如焚。
“看着这么美的夜色,你有没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牛云峰在宋小飞的身边蹲下,试图启发她,尽快唤醒她的记忆。
宋小飞慢悠悠地收回眼光,看了牛云峰一眼,才不紧不慢地说:“不就是黑漆漆的一片吗?没有什么感觉。”
牛云峰一听就急了,他伸手把宋小飞从石头上拉了起来,激动地摇着她的肩,大声问道:“没有感觉?怎么可能没有感觉呢?你曾经在这里度过了将近一百个日子,看过近一百次这样的夜晚,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
本来,在这样陌生的环境,又是黑漆漆的夜晚,还是在荒郊野外。宋小飞内心已经存着一些恐惧感,原本以为有他牛云峰在,可以信任和依靠他的。
谁知牛云峰突然一改常态地责问她,宋小飞被他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语调吓坏了,安全感顿失。她想挣脱却挣脱不开,她只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又突然弃她而去了,接着一股莫名的孤独和恐惧袭上心头。她想喊却喊不出声,想哭又哭不出声。只觉得浑身无力,身子一软,一下子就倒在牛云峰的怀里了。
牛云峰见宋小飞突然瘫软了下来,一时竟也吓得没了方寸,这是他怎么也预料不到的。他来不及自责,忙坐下,把宋小飞搂在怀里,并轻柔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半晌,宋小飞似乎才慢慢缓过神来。她看了看牛云峰,突然一把抱住他大哭了起来,还一边哭一边哀求着:“我好害怕,我什么都不记得,求你你别丢下我一个人不管我。
牛云峰见宋小飞哭得跟泪人儿似的,心中愧悔难当。他后悔刚才不应该用那样的语气和行为对待宋小飞,这明显是吓坏她了。
一时间,后悔,自责,内疚,怜惜,痛心,一齐涌上牛云峰的心头,只觉得百味杂陈,难以言表……
可是,牛云峰虽然着急,却找不到任何办法来安慰被自己吓坏的宋小飞,如果旁边有墙,他都要撞上去了。突然,牛云峰低下头吻住了宋小飞的唇。
宋小飞似乎也被他这突然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停止哭泣,本能的挣扎着。但牛云峰的力量比她强大许多,她的挣扎根本无济于事,最终只得放弃挣扎,任其摆布。
见宋小飞终于安静了下来,牛云峰这才放开她的唇,转而将她紧紧搂入怀中。许久,牛云峰才歉意地说:“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我不该对你那么粗鲁的。”
宋小飞并没有回答,虽然依旧在不间断地轻声抽泣着,但刚才的恐惧感似乎已经一扫而光。她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那一阵恃无忌惮的哭泣驱走了恐怖呢?还是因为牛云峰那突如其来的,霸道的吻,给了她力量和安全感。
终于,牛云峰放开宋小飞,从包里取出一条小毛巾,拧开水壶倒了点水把毛巾弄湿,帮宋小飞把满是泪水的脸蛋擦洗干净。然后他才让宋小飞在石头上躺下。
牛云峰自己收拾好背包之后,也躺在宋小飞的身边,轻轻地握住她的一只手,再次对她说:“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我以后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就算你一辈子都记不起我是谁,我也不怪你。”
宋小飞没有作声,她仰望着深邃而广阔的夜空,看着那满天璀璨的繁星,她正全身心地去感受着这个荒岛寂静的夜晚。
宋小飞只觉得心头掠过一缕淡淡的忧伤,那忧伤仿佛是一缕轻烟,稍不留意就可能随风飘散。但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晚,耳边只有海面上偶尔传来的,海浪抨击沙滩的轻微的唰唰声。宋小飞觉得那一缕忧伤总是在她心头时隐时现,千回百转,久久无法驱散。
宋小飞愰然记得,仿佛也是这样的夜晚,仿佛也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只是当宋小飞试图找出那个人面孔的时候,那个人却又消失了,象是有意在跟她捉迷藏似的。
宋小飞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牛云峰还是另有其人,她觉得自己已经无力去追究这些了。她觉得很无助,很累,一切都只能听天由命。
刚才牛云峰接完电话就突然对宋小飞又是喊又摇的,这确实吓着她了。她没想到平常对她总是细声细语,百依百顺,生怕惹她不高兴的牛云峰会突然这么粗暴地对待她。这令她突然觉得很绝望,象是到了世界末日一样,绝望得差点得晕厥过去。
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牛云峰,宋小姐飞的心情始终是矛盾的,她对牛云峰有依赖,有感激,有信任,也有疑虑,有时候甚至是有点害怕,就象刚才。
而刚才牛云峰强吻她的时候,她的心情也一样充满矛盾。当牛云峰刚吻住她唇的一瞬间,她是即吃惊又恐惧,所以本能地挣扎抵抗,可当牛云峰放开她的时候,她又似乎有些留恋。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善变,变化之快甚至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无所适从。
牛云峰见宋小飞不理自己,以为她真生自己的气了,就转头柔声问她:“是不是真的生我的气,不想再理我啦?”
宋小飞扭头看了牛云峰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不怪你,其实我自己有时候也在生自己的气呢,怎么老是这样稀里糊涂,什么都不记得,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好啊,我心里也着急得很。”
可是,宋小飞越是不怪他,牛云峰的心里就越难受。他是真心的想帮宋小飞恢复记忆,可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牛云峰相信,在宋小飞的记忆深处,一定对这个荒岛有深刻的印象。因为她在这里曾经跟自己经历了无数次的希望与失望,恐惧与惊喜,悲伤与快乐,愤怒与感动。
因为,在牛云峰自己的心中,在荒岛的三个多月时间,是他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段时间。在这里,他虽然经历了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困苦,而洽洽是这些痛苦经历让他领悟到了很多人生道理。让他第一次懂得了珍惜和感恩。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这里,他遇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个令他心动,并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女人。他第一次体验到,原来,付出可以比索取更快乐;而且,只有真诚地付出才能体会到真正的幸福。
牛云峰把宋小飞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他仰望着星空,默默地祈愿,他希望老天爷能保佑他身边这个柔弱的小女人不再受到任何伤害,更希望自己能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他爱的这个女人。
这时,天空竟然中奇迹般地出现了一颗流星,那流星在天空中划了一道细长的白色弧线,瞬间又消失在天边。
“流星,快许愿。”原本默不作声的宋小飞也惊呼了起来。
牛云峰真没想到流星竟然会在他祝愿的时候出现,这到底是天意呢?还是纯属巧合?不过,他宁愿相信这是上天有意成全他的心愿。牛云峰忍不住笑了,但他没有作声,只是在心中默默说了声:“谢谢。”
而宋小飞却把手从牛云峰手中抽出来,然后非常郑重地双手合十,非常认真地在默默了个愿。
“你许了什么愿?”牛云峰转头问宋小飞。
宋小飞两眼幽幽地看着夜空,略带羞涩地轻轻一笑,说:“不能告诉你,这是我的秘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牛云峰也笑了,没再说什么,宋小飞见牛云峰笑,她也就笑得更开心了,而且她笑得很轻松,并带着这轻松的笑意,渐渐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