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宋小飞醒来,见牛云峰已经醒了,很是高兴,便关心地问:“你好点啦?”
牛云峰轻轻点了点头,用非常虚弱的声音说:“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宋小飞坐起身来,无所谓地说:“我是出于人道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你死才这么做的,你别想多了。”
“我知道,所以非常感激,大恩不言谢,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了。”牛云峰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些话。
宋小飞起身对牛云峰说:“我昨天拣了几个乌龟蛋,你要不要吃一个?高蛋白可以为你补充体力。”
牛云峰吃力地摇了摇头说:“谢谢,我现在还不想吃,我只想喝水”
于是宋小飞又弄了些椰子汁倒进牛云峰的嘴里,然后,宁小飞自己也喝了一些,又吃两个乌龟蛋。
吃过早饭,宋小飞又用树叶到海里捧了海水上来为牛云峰清洗伤口,那伤口已不象昨天那样那么多脓水。
牛云峰的高烧也退了只是体力依旧没有恢复,只能起来勉强坐一会,大部分时间还是躺着。
第二天,牛云峰似乎又好了些,坐起来的时间也长了些,还能跟宋小飞聊一会儿天,宋小飞试着给他喂了个乌龟蛋,可是牛云峰免强吃了一个就摇头不吃了。
接下来几天,牛云峰果然体力一天天见好,他可以在宋小飞的搀扶下,到洞口站一会儿,甚至可以到海边的岩石上坐着看海了。
宋小飞又陆续在沙滩上拣了好些乌龟蛋拿回洞里收着,每餐都吃着乌龟蛋,喝着椰子汁,这不象是落难在某个不知名的荒岛,倒觉得是在哪个度假胜地休养。
牛云峰身体恢复后,问宋小飞:“现要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你就非得知道啊?”宋小飞问
牛云峰很诚恳地说:“在飞机上你不告诉我可以,但是现在你一定要告诉我,因为你是我的恩人,如果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将来怎么报恩啊?”
宋小飞不由地脸又一红,小声道:“我们能不能离开这里还不知道,报什么恩啊。”
“放心,就算我不离开,我也要帮着你离开。”牛云峰说。
“你自己都离不开,你怎么帮我?”宋小飞问。
“大不了我躺在石头上晒成一具干尸,你就可以坐在我的身上飘洋过海回家了呀。?”牛云峰又恢复了他油嘴滑舌的本性。
“那岂不是我的罪过?”宋小飞笑道。
“反正我这条命是你救的,随时准备奉还的。”牛云峰眯着眼看海。
“其实我更应该谢你,如果在飞机上不是你帮我穿上救生衣,我现在可能早就葬生鱼腹了。”宋小飞说。
“对不起,我又忍不住要问了,你好象一直心事重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牛云峰关心地问
见宋小飞沉默,牛云峰又说:“其实,心里如果有什么事,说出来也许会更好,说破无毒。”
“不过,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说,我也不免强你,什么时候愿意说了就告诉我,我很愿意当你的垃圾桶。”牛云峰最后说。
“我叫宋小飞,怀了一个男人的孩子,却又被甩了,刚做完流产手术,想一个人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规划一下今后的人生。”宋小飞终于鼓气勇气说了出来。
“哦,现在我理解,你为什么会那么仇视男人了。”牛云峰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对不起,那天在飞机上我的话可能有些过了。”宋小飞歉意地说。
牛云峰却哈哈一乐道:“没关系,尽管骂,其实我们男人就是贱,你们女人越对我们好吧,倒越不把你们当回事了,越骂倒是越亲近了。”
“你们男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宋小飞终于笑了。
“其实,我昏迷的那几天,一直都能听见你说的每一句话的,只是睁不开眼,说不出话。”牛云峰说。
“什么?你能听见?”宋小飞吃了一惊。
“是啊,你骂我的话我都听见了。”牛云峰笑道。
“我那不过是随口说说的,你不会记恨我吧?”宋小飞的脸又红了。
牛云峰继续笑道:“怎么会怪你,就是因为老是听到你说要把我一脚踢进海里喂鱼,我害怕了,所以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快点醒过来,否则就要被喂鱼了。”
“这么说,我那激将法是对的啰。”宋小飞听了有些得意地道。
“是啊,我当时觉得很累,好想放弃,旁边似乎有一扇不知去处的白色的门,我很想进里面休息一下。可是你骂我的声音一直刺激着我,让我觉得不能进那个门,”牛云峰道。
“那是个什么门,不会是传说中的鬼门关吧?”宋小飞听了顿觉浑身冷飕飕的。
“我想是吧,当时那道门好象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让我很想进去,如果真进去的话,也许就真的醒不过来了。”牛云峰又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在极力回想当时的情景。
宋小飞看得有些害怕,急忙把话题叉开:“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牛云峰重复着宋小飞的话,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该办。
人生在世二十八载,他牛云峰一直都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优越生活。他的人生字典里从来没有“怎么办”这样的问题。他更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落到吃不上饭,穿不上衣,甚至连安全都成问题的境地。
原来,牛云峰是印尼华侨,父亲在印尼拥有世界上最大的橡胶园和橡胶生产王国。牛云峰兄弟三个,他是老小,从小深得爷爷奶奶和父母的特别宠爱。
大学毕业后,牛云峰就一直在父亲的橡胶王国里挂了个行政副总的虚职。集团平常的实际运作都是由牛云峰的父亲和他的两个哥哥在负责,牛云峰只负责吃喝玩乐,闲得实在无聊的时候才会去公司转一圈,他那间专用办公室都快闲得长出蘑菇来了。
在飞机失事的前几天,牛云峰跟着父亲到中国分公司来巡视业务,其实牛云峰也就是跟着来吃吃喝喝,顺便玩玩漂亮女人。本来打算在中国要多呆段时间,只是父亲突然临时改变主意,说有急事要到美国去,牛云峰本来打算继续跟着父亲去美国开开洋荤,泡泡洋妞。可是这一次父亲却一反常态,坚决不让他跟着,让他要么就在中国呆着,要么就回印尼。
父亲对牛云峰一直都是有求必应,从来没有如此强硬过,这激起了牛云峰的反抗情绪。他不想呆在中国,更不愿回印尼,却买了张机票登上了开飞往南太平洋岛国的飞机。
如今,牛云峰悔不该当初跟父亲赌气,竟然想跑到那个太平洋深处的偏僻的岛国去。只是现在一切都迟了,流落在这大洋深处的荒岛上,他真的很怀念当初的生活。醉生梦死,夜夜笙歌,有无数的女人围着他讨他欢心。
可是,在这个荒岛上,牛云峰只能跟着宋小飞砸椰子解渴,找乌龟蛋充饥。这是他这辈子从事过的最繁重的劳动了,还让他生平第一次在女孩子面前出丑,第一次感觉到自卑。因为当他身体恢复,第一次试着砸椰子,准备以一个男子汉姿态在宋小飞面前表现一翻的时候,竟然差点砸断自己的手指头。而宋小飞却手法熟练,技巧娴熟,三下五下就能让椰子流出甘甜的汁液来。
现在的牛云峰可以说是一无所有,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可是在女人面前一向豪气惯了的牛云峰依旧不愿在女人面前示弱,听到宋小飞问怎么办?就豪气地说:“怎么办?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有我在呢,饿不着你。”
说干就干,牛云峰平时喜欢游泳,水性还不错,他就自靠奋勇地要下海捉鱼,说是要让宋小飞吃上世界上最新鲜的生鱼片。可是赤手空拳地下海,哪那么容易就捉鱼了?果然下海折腾了半天,还是空手而归,就一屁股坐在岸边,独自生闷气。
反而宋小飞等到退潮时,在岸边的礁石缝隙里抓到了两条随着潮水游上来,却没来得及跟着潮水反回大海的石斑鱼。
于是牛云峰又提出要让宋小飞吃上熟的烤石斑鱼,便学着古人钻木取火。别说,在两人一翻不懈的折腾和偿试过后,还真的点起火堆。
牛云峰折了两根小树枝把鱼叉在树枝上就要放火上烤,被宋小飞拦住了,笑道:“你想连内脏都吃下去啊,鱼没杀就放上去烤。”
牛云峰这辈子只知道吃鱼,哪知道烤鱼之前还要先杀鱼啊,一时愣在那里。宋小飞见状一把夺过鱼,没有刀,只能打开鱼腮,从鱼的喉咙处伸入手指,把鱼内脏取出来。牛云峰在一旁都看呆了,他可从来没见过这样血淋淋的生杀场面。
不过牛云峰也顾不得许多,照着宋小飞的方法把另一条鱼的内脏也出取了出来,又把鱼拿到海水里洗干净,才重新把鱼叉到树枝上,开始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