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咬着牙,心头有些恨!她原来平静得如湖水一般的生活,他凭来什么来搅乱?他既然搅乱了一汪碧水,又怎能这样不负责任的走开?甚至连一句交待的话都没有,就这样干脆地切断了与她的过往!
难道就真的是军者无情权者无义,从没有一个例外吗?
晚星胸.口的起伏渐渐剧烈起来,一种冰凉的痛蔓延开来,连阳光照在身上也是冷的,她喝了一口热茶想暖和一些,谁知入到嘴里竟是又凉又苦,又忙吐了出来。
文佳这时才察觉出晚星的不适,忙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了摇头。
“哎呀,二小姐!”淑贞急叫一声,以为晚星又要呕吐,慌忙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盂盆过来。
“没事——”晚星推开了那小盂盆,皱眉道,“只是茶冷了,换壶热的来。”
几个丫头应了吩咐,可手一摸那茶,仍是温热得有些烫手,也不敢多说什么,忙去换了滚烫的来。
“你又吐药了?”文佳握住了晚星纤细的手指,只觉得异样的冰冷,那突出的指节硌得她的手掌发痛。她的泪又掉了下来,“这几天你都是怎么挺过来的?”
晚星一向体质弱,肠胃也弱,再加上西药对胃粘膜有一定的刺激性,所以她在英国最怕的就是生病,就算生了病也不愿用药,总是吃一次吐一次。生病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次涅槃!
“怎么又哭了?”晚星勉力一笑哄她道,“我没事,真的!”
一旁的淑贞早已红了眼睛,忍不住插了嘴,“二小姐这几天只能进一点稀粥,太太急得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们也——”
晚星瞧了她一眼,她便立即住了口,带着丫头们又回到角落去了。
“这样下去怎么行?”文佳真是又慌又急,却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她急得跺脚道,“要是马修在就好了,他肯定有办法让你吃下去药!可他远在伦敦呢,光路上就得耽搁几个星期……”
她越说越急,最后只能去埋怨阎少升,“都怪三哥,他要是不邀请你去参加那该死的订婚宴,你就不会出事了,明明知道那么危险还叫你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对了,晚星你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文佳这最后一句直问到晚星的心里去了,她好想把一切都说给文佳听,还好她去了,要不然阎少升与傅景伊就危险了。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她的善举不过是成全了一对有情人。
千句万句话堵在心口,嘴里却是轻轻吐出了两个字——意外。
如此含糊的回答,若以文佳一贯的个性定然不肯罢休。但她见晚星此时的脸色甚是难看,暗恨自己又勾起这伤心事,哪里还敢追问?赶忙转到其他的话题去了。
她与晚星做了这么多年朋友,要逗晚星开心不是难事,只是轻松的时光总是异常短暂。花姑在门外催促了几次,文佳也只得起身了,与晚星约了第二日会再来。
文佳走后,晚星就一直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发呆,她的病房在四楼,正对着院子里种着的几株梅树。她望着树上开得如同云霞般烂漫的宫粉梅怔怔地出神,一直到太阳落下,一直到宛华回来。
“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呢?”宛华一进门就强打起笑容,只是再精致华美的妆容也无法掩去她眼中的疲惫。
她带来了几个保温饭盒,为了让晚星能多进食,她差不多把晚星喜欢的东西都变着花样做了个遍,即使收获甚微,仍不肯放弃。
“二月就要过了,梅花也快谢了吧?”太阳安全落下,窗外一片漆黑,晚星收回了视线。
宛华微微一愣,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花谢了自然会再开。我带了你最爱的小米粥,今天借了鸿升楼的大师傅特意熬的,快尝尝。”她边说边亲自动手盛粥。
晚星苦涩一笑,“花谢了,再开也不是这一株了。”
宛华的杏眼微微一缩,放下了细瓷小碗,问:“小晚,你想说什么?”
晚星看了看姐姐,很快坚定了决心,“阎少升送的紫纱礼服和红钻项链放哪了?我这样收着算什么?总要还给他!”
几天来姐妹俩都很有默契,从来没有人提起阎少升这个名字。晚星对自己晕迷后发生的一切从未问及一字。谁将她送进兰铃医院,谁在手术室外焦心万分,谁为她安排了最好的病房……
她已经完全不想知道了,既然阎少升那样绝然要切断与她的过往,那便索性断个干净。只是这个句号,她要亲手画上去!
宛华没想到妹妹会说得这么直接,眼中闪过一丝细不可察的慌乱,她顿了顿,回道:“我扔了,看着就晦气。”她不能给阎少升见晚星的机会,绝对不能!
“这样啊?”晚星唇角轻轻一扯,“如果是我就会把钻全部摘下来换钱,足够义龙会吃一年的了。”
被妹妹当面拆穿谎言,宛华多少有些尴尬。她这个妹妹平日里极好说话,什么都不计较,可一旦较起真来,连她都不得不感叹妹妹的聪明在自己之上。
她朝花姑一嗻嘴,花姑便立即上来打圆场,“我真是该死,大姐交待我扔的,我还没来及扔呢。”
见姐姐退让,晚星也不能不给姐姐台阶下,于是折中道:“明天请文佳来,我交给她去退还。”
有中间人自然是最好不过的,而且还是个有分量的,宛华也就同意了。虽然她并不愿意让晚星接触阎家人,但这一道总是省不掉的。这以后,妹妹的日子总算可以安生了!
第二日,文佳看着这些东西很是为难,她太了解阎少升的脾气了,送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可见晚星如此坚决,又想到少升与景伊似乎越来越要好,怕景伊日后为了这些贵重东西与晚星过不去,便答应跑这一趟。
可不到两个小时,她又哭着跑回来了——
“三哥发了好大的火,把一屋子的东西都砸了,还把我臭骂一顿,他从来没有骂过我的,连说句重话都舍不得!三哥说要还就你自己去还!晚星,这次我真的不能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