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一生之候、执掌燧明
城主府，“望闻问切”四位老大夫正在全力治疗城主的伤势。楚啸风并非是受伤最重的。但是那伤，对于已经早过古稀之龄的城主却是真的致命的。几位重要的城内统领一边包扎伤口、一边讨论，时不时想要进入房间知道城主具体的情况。不过，夕颜素手而立守候房门，一旦有人想进入，就会默默地以那诡异的碧瞳干干净净地看着他。。。。看到那人冷汗直流，四肢无力，大脑晕眩不得不退下为止。
“城主可能撑不下的。”天心侯轻摇纸扇，轻轻摇头道。他倒是少有的没有和夕颜对视的人。开玩笑，夕颜金瞳转碧时，谁敢惹她。哦，不对，是他。美得妖孽的夕颜，除了若雪，谁和他对视，时间一长恐怕就永生永世出不得那双眼瞳中了。
“闭嘴！我相信城主。”雷霸侯中气十足，虽然受了内伤，但是他正值壮年，那点伤倒不算什么。“你们倒是快说！若雪怎么了？”他受够了！想硬闯吧，自己打不过夕颜。问情况吧，众人不是缄默，就是扯话题。
“城主若有不测，下任城主确定了吗？”心帝圆润地将话题偏向最重要的方面。雷霸侯死盯。。。也只能暂时沉默。
“已经确定，但是若是候补没有及时赶到，只怕难以服众。”吹铃先生断去了右手，正在被飞云包扎。“我这样说，你们就应该知道是谁了。”说着，他看着连城侯。
“莫逸能以一人之力，化解了外城三个区的乱军，论实力只怕没有人敢不服。”连城侯面不改色地说着。
“不错，我在阴影中的手下，基本把情况都告诉我了。以他的实力，即使我和师兄联手也难以战胜。”天心侯点头称道。“尤其是他最后的甩手一剑，极为奇特。若非太过危险，我都想要去亲自见识一番了。不过城主一任，可不是光武功好就可以了。”
噬帝不言不语，他还在气闷。死神在逃走时，居然顺手把噬晨给拿走了。所以十分痛心又半身焦黑的老人选择，睡觉。
但是很明显其他几位不想让他好好睡。因为现在诸位起了点争执。
心帝与天心侯认为莫逸太过年轻尚需历练。而连城侯、雷霸侯、吹铃都力挺莫逸足以胜任。可是争执中，心帝无心说出，莫逸亲手杀死若雪之事。雷霸侯求证无果，一怒之下，离开大院，疾奔云府亲自看情况。只是这样，就成了二对二的僵局。为此双方几乎从言语争论升华为拳打脚踢。噬帝郁闷地捂住了耳朵。。。。
“哼，果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心帝的手段，我算是领教了！”吹铃猛一甩袖，不再言语。
“在下也是无心提起，信不信随你。再说，我们也不可能瞒着雷霸侯一生。”心帝也是一阵气结。
噬帝翻了个白眼。。。睡觉。。。。继续。。。。不关我事。。。。。。。。
“千庭伯到。”门外小童高声喊着。
身为史家传人的千庭，初掌弘文馆，但是其掌握的情报的准确与数量，是绝不能忽视的。他也是城中比较重要的决策人员。
不过他一进来就是一句“弘文馆为了整理材料，所以不参与城主的继承仪式，烦劳各位多多费神。这次在下只是奉城主命令汇报情况而已。”几句话撇得干干净净。众人心中默默评定。。。。狐狸。。。。
千庭伯稍等了片刻，城主就将他召入内堂。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匆匆出来，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实在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应该是汇报城内的损失情况吧？”几人面面相觑。于是运功于耳，想听点什么动静。但是很快他们就后悔了。
“莫逸到！！！”一声巨响，迫得几位面色抽搐，大概也就连城侯无事了。“大先生，你够狠。。。。”几位默默地咒骂。
大先生并没有进入大院。只有莫逸一席皂袍，不发一言地进入大院，负手而立，却只是静静地等着，清风微拂但是带不起他的一点波澜。其他人也出奇地安静，此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莫逸，似乎有些不大一样。,莫逸面色平静，久久站候。他不急，因为他察觉到房中始终有一道目光久久在自己身上徘徊，既是观察，又是审视。犹如一生的守候终见的知音，却在弹指间已物是人非。这样过了许久，直到城主微微咳嗽道：“进来吧，逸儿。”
莫逸推开房门。四位大夫，微微施礼，随即离开了房间。莫逸缓缓走近了楚啸风，握住了老人的枯瘦的手。那一脸苍白的老人似乎还有着傲笑天地的气概，却终究得在时间的折磨下，化为故土。两人相视无言，他们的眼中是对方，又似乎不是。就像是在照着一面不知真相的镜子。不知道是未来，还是过去，是自己，还是别人。
“我想了很久，也迟迟决定不下城主的候选。”楚啸风打破了沉默。莫逸并不惊讶，静静地等着后半句。
“我曾经很看好你，但你也真的过于年轻。而且，你太过在意感情了。”
莫逸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这也是个不喜欢自己谈感情的老顽固啊。。。。
“若雪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千庭伯把经过告诉了我，既然你以城主之名立下了瞒史。那我也同意。”楚啸风淡淡地说着：“但是你必须回答我，你真的决定，正式接管燧明么？”他的眼睛就像是缓缓升腾的火焰，那灼灼的眼光，使得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而他的手也不自觉地死死地抓着莫逸的手腕，力气那么大，甚至还有骨骼的咯吱声。只是眼中的火焰开始逐渐黯淡。。。
莫逸平静看着面前的老人，就是这个老人，曾经几乎将燧明城陷入万劫不复。却也正是他，在阵前倒戈之后，保护了燧明城五十余年。为此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信仰，失去了荣耀。他不是一个成功的人，因为史书不会把他记为英雄，而只会记为叛将。但是，正是这样的人，他却是真真正正地爱着燧明，想要让燧明城的百姓幸福，想要给这天下，留一份真。这次燧明城乱，对他的打击，也真的太大了。
莫逸俯身，对着楚啸风耳语一番，老城主双目一亮。大笑。“好，好！只望你，能保住燧明的这些百姓。。。西城之主，燧明莫逸。午时一过，正式接位！”滚滚声浪，内外皆闻。院中诸位，相视而笑。“臣等，谨遵。”现在刚过午时。
莫逸接下了城主印玺，对着陷入昏迷的老人深深一礼。
出了城主府，莫逸就在众人簇拥之下，登上光明大殿的楚祭台。由祭祀牧云侯主持接任大典，铃铛郎响，主干上铺着鲜红如血的地毯。莫逸身着一身黑衣、就连腰带都是墨色的。在这大悲之时登上城主之位，怕必定是一场艰苦的大战，与其穿喜庆之色的衣服，不如就穿着这件大悲之色的墨衣吧。。。带着君临天下的气概在红色地毯上缓步而行，眼眸清澈而深邃，眉宇间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霸气。莫逸从红毯上走过也一一打量了一遍在场的人。看来自己当上城主，还是有很多人有意见啊。。。呵，罢了。
他做了城主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弃了城主历代佩剑，而是将葬千樱定为城主之剑，并仅限自己一人。拜梵帝、心帝、噬帝为三帝。连城侯为齐侯，地位在五侯九伯之上，五侯者为，夕颜、牧云、饮霜、天心，还有一个暂定。雷霸侯由于失察之罪，贬为九伯之首。其他人员并无调动。三年之内，燧明城主要为恢复建设，另外全城西移二十里，兵员暂时不扩展，只负责中央调停。西北驻守的十万大军全体回守，于城外驻扎。三年中，除了天心组织与个别成员，包括飞云手下云骑尉都只得在燧明百里内活动。
燧明隆武三十二年，即盛裕历五年。二月十日，莫逸登楚祭台，正式接任燧明城主。手执燧明帛书，上书十六大字“奉天而书，燧火之明。以点微光，震古烁今。”登高而呼，十里皆闻，但凡闻者无不跪地而拜。（千庭伯《燧明本纪》）莫逸成为历代城主中最年轻的一位，尚不及弱冠之龄。
听着远方燧明城庆钟轰鸣，“主人，死神做事不利，还请责罚。”死神伏在蜚的背上，话是好听，但是面无惭色。
“嗯？不会。你让我觉得，这个世上，除了你还是有点会让我感兴趣的人的。”森罗万象和煦的笑容，犹如阳光，毫不在意死神的语气。轻轻拍了手，几片随着即将挂在死神身上的樱花花瓣，身不由己地化为灰烬。“莫逸么。。。。你值得我花十年时间等不？拭目以待，哈哈，不过这次的十年等待怕是要热闹一番了。”
死神微微耸肩，不置可否。
“哈哈，小子，成于你，败怕也会是你吧。。。”楚啸风笑听莫逸的接位豪言，渐渐地他阖上自己的眼睛。他在临终之际，想起了莫逸对着自己轻声的耳语。
“燧明城本就是这时代的异数，若要长存，只能颠覆。但若我无法改变这天下，我自会成全它。”
“我相信你，小家伙。。。。。”
在莫逸正式宣告天下之际，老城主平静地，离开了人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