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苏日辰喝彩道。此刻她已然知晓这血煞轻功超凡,不过这武技嘛,却并非一流。
那血煞神情一冷,对景泰的垂涎之情尽数收敛。这般不知死活,倒该好好教训一下。血煞右手一扬,已换上霹雳鬼爪。
霹雳鬼爪乃是一副青铜打造的手套,细小环形相扣的铜铁间隐隐泛着蓝色。每个手套指尖都涂着见血封喉树的毒汁。指尖锋利,只要有伤口,那毒液就能瞬间置人于死地。此毒无药可解。
“霹雳鬼爪?”苏日辰愕然,小声提醒景泰,“小心他的手套,上面全是剧毒,伤着即死。”说完,苏日辰突然打了个激灵灵的冷战。她的目光忽然朝东侧望去,总觉得那里似乎有谁在看着自己。
“叮叮——铛铛——叮当——”在这暗黑的小巷里,虫声不闻,却传来铃铛摇晃的声音。这声音初听毫无音律,再听却如一首朗朗上口的小曲。
血煞神色一惊,同样惊动的还有苏日辰。
是她!
如果她在旁侧,那么大师兄?苏日辰目光箭般射向东方,那个地方,黑暗包围的地方,感受到目光的地方,是否立着多年未见的大师兄?
天上银盘穿透乌云,银光普照大地。但见逆光处走来一个窈窕妩媚的身影来。那身影步伐轻盈曼妙,脚踝上的铃铛乐音如透骨的诱惑,慢慢渗入在场所有人的皮肉。
“音魅?”血煞一惊,回身望着那来之人,满脸不可思议,“不可能,不可能——百花门已灭——”
随着铃铛天籁般的乐曲,那身影的面容于月色下显露出来。
那是个魅力无边的女子,眉心一朵妖冶的牡丹,发收拢于侧,插着两只金步摇,发向一侧绕一环成抛状,结实浑圆的胸部系着魅力无边的紫罗兰胸衣,一袭耀眼绚烂的米黄色长裙从乳下铺开,裹住盈盈一握的腰肢,绷紧浑圆的翘臀,裙侧开叉,露出若有若无的玉色肌肤。
血煞不自觉的吞咽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突兀。
“牡丹姐姐!”苏日辰低喃。景泰敏感地察觉到苏日辰脸上复杂的神色。
“血煞——啊,不,我该管你叫一声曾师叔——”被苏日辰称为牡丹的小娘子,只声音都动听得让人浑身酥软。她盈盈一笑,彷如春回大地,连月色都成了陪衬。
“喏,曾师叔,那可是我家十郎咧——”牡丹柔柔笑开,如葱的食指点向血煞身后的苏日辰,“你若伤了她,我可不依——”
苏日辰此刻的全部心神,已放在感应东方那个看不见的身影上。师兄来了吗?来了吗?若是来了,他为何不出来?
“嘿嘿!”血煞的笑有些发苦。
“曾师叔,我想你已经知晓我的身份了吧?——怎么办,人家还想在你身后的那位俏郎君面前自我介绍一下呢!”牡丹眼角眉梢都是魅惑,她十指芊芊指向景泰,“郎君有礼,在下乃是百花门第三十三代传人牡丹。”说完,她朝苏日辰抛了个俏生生的媚眼。
苏日辰手一抖,戒尺差点落地。
血煞脑中急转,脸上却陪着笑。这百花门的掌门可不好惹,他不怕与她对决,怕的是百花门的镇门之毒——噬心。此毒食后寄生人体,如种子在人体内生长,慢慢侵入肺腑肌肤血液,每两年发作一次,二次而亡。此毒无药可解,发作时皮肤表面会呈现出牡丹花形态,令人痛不欲生。
有时候死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知晓死亡,时时刻刻等待死亡的折磨。
“曾师叔,我也跟十郎叙过旧了,咱们也来叙叙旧如何?”牡丹笑盈盈,端是美艳如花,“师父曾跟我讲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名唤秦殇的少年郎。这秦殇的阿耶本是富家子,纳了青楼花魁为妾室才生下他。因他貌丑位卑,自小就被几个兄弟欺负。后来他那阿耶因嗜赌,输了家业和一帮妻妾。秦殇只能四处流浪以乞讨为生。也算他命运通达,七岁那年他竟遇上了百花门掌门雪紫。雪紫本打算让他做药人,后来见他聪明乖觉,竟颇为喜爱,为他违背不收男弟子的祖训,收他为座下弟子。因他聪慧,多番受到雪紫的夸赞,惹怒几位师姐妹怀恨在心,百般凌辱于他,常对他下毒,又偏不让他轻易死去。那几年间他简直生不如死。后来——”
血煞苍白了一张俊俏的脸,眼里射出逼人的杀意。牡丹说的秦殇可不就是当年的他。
牡丹唇角一扯,笑嘻嘻:“曾师叔,你这样会吓到人家的。——吓到我的话,今晚说不定曾师叔你就走不了了——”
血煞神色已平静下来。活了这么久,要么看开,要么死结。他冰冷着嗓音,哼道:“你接着说——”
“后来——”牡丹明亮的脸忽然变得冰冷,一双手缓缓抬高,边抬边道,“后来这秦殇偷练门中秘籍,犯下欺师灭祖的罪行,还把九个师姐妹全数毒死,并将其挫骨扬灰一解当日之辱。到现在,他化名为血煞,藏匿于江湖杀手如云阁。”
苏日辰和景泰皆是一惊,看向血煞。
原来这血煞不仅是百花门人,居然还是如云阁的杀手。如云阁,云集江湖杀手,十分神秘,但他们一向不理朝堂之事,否则早就被朝廷派人诛杀。那么是谁,是谁有这么大本领,居然能买动如云阁来杀一个帝子?
“如此说来,你是要报仇了?”血煞稚嫩的脸庞上露出淡淡的笑,“当年我既然能杀了九个师姐妹,今日也同样能杀了你。”
“是吗?”牡丹微微一笑,那种冰冷的感觉说消失就消失了。她柔柔道:“若曾师叔指的是有帮手。例如那云阁排名第九的修罗剑张千。哎呀,真不巧,他已被我的魂归一线给毒死了。——噢,对了,还有如云阁排名第十的四胞胎兄弟,号称什么风雨雷电的,也被——噢,不是被我,而是被莲一给一剑劈死了。”
“莲一?”血煞大惊,一双带着青铜手套的手居然在簌簌发抖。
反观苏日辰倒是静下心来,看来师兄的确是来了。她朝东方一望,微微一笑,心中升起暖意。师兄来了,那么今日谁也不必死了。可是——苏日辰又瞅瞅牡丹,今日的牡丹姐姐虽然仍旧艳丽无边,却总觉得她的眉宇间有着化不开的哀愁。
莫非师兄已经知道了?苏日辰抿紧嘴,握牢手中的戒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