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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可遏制的冲突(4)

这位于1809年2月12日出生在肯塔基州边疆地区的一所小木屋的伐木工人的儿子,由于家境贫寒,在9岁丧母后,他和父亲一起开荒种地,砍伐树木,过早地承担起家庭生活的重任。他很快地学会了独立生活,成为密西西比河平底船上的一名熟练的水手。虽然林肯在青少年时代受到的正规教育不足一年,但他勤奋好学,坚持不懈。他如饥似渴地读书,潜心研究《圣经》,广泛涉猎有关哲学、文学和历史学科的经典名著。

不久林肯就成为一名学识渊博、辩才超群的著名律师。

林肯为人光明磊落,心性善良、仁慈,并习惯于作长久的抽象思考。

他反对奴隶制,认为它是一桩邪恶的事情;可他又不认同废奴主义的观点。在他看来,废奴主义者要立即、无条件地废除奴隶制的主张是不切实际的,甚至是有害的。他开始宣传一种对奴隶主不怀恶意或仇恨的反奴隶制思想。1854年10月16日,林肯就此在皮奥里亚发表了一篇使他驰誉整个西北部地区的精彩演说:

我确实因为他们没有连我自己也不会知道怎样去做的事而责备他们。如果把世间所有的能力都赋予我,我也不会知道对现存的制度该怎么办。……当他们向我提及他们的宪法权利时,我承认———不是勉勉强强地、而是顽强地和公正地承认那些权利;而且我将会给予他们任何立法以凭据,索回他们的逃亡奴隶,这种立法尽管严峻,但它若要使一个自由人沦为奴隶,却也不比我们的普通刑法要绞死一个无辜者更有可能做到。……可是这一切在我看来,决不能成为一种借口,以便允许奴隶制推行到我们自己的自由领土上来,正如它不能成为运用法律恢复非洲奴隶贸易的借口。

奴隶制是建立在人性中的自私自利上面的,是与人热爱正义的天性相违背的。这两个原则永远处在对抗状态;当它们像奴隶制的扩展所造成的那样猛烈冲突起来,种种震撼、剧痛和激动就必定会无休止地随之而至。

1858年6月17日,在伊利诺斯州共和党会议上被提名为联邦参议院议员竞选人后,林肯发表了接受提名演说。他在提到日益发展的地区冲突时,对圣经格言“一幢裂开的房子是站立不住的”作了通俗易懂的解释和发挥。其中说到:

自从开始执行一项有着公开宣布的目标和充满信心的诺言的政策以来,已经进入第五个年头了。这项政策旨在结束由于奴隶制问题而引起的动荡不安。

可是在这项政策的贯彻中,动荡不仅没有停止,而且愈演愈烈。据我的看法,直到危机临头和危机过去以后,动荡才会停止。

“一幢裂开的房子是站立不住的”。

我相信这个政府不能永远保持半奴隶半自由的状态。

我不希望联邦解体,我不希望房子崩塌,但我的确期望它停止分裂。它或者将变成一种东西,或者将全部变成另外一种东西。

不是反对奴隶制的人制止奴隶制的进一步扩展,并使公众相信它正处于最后消亡的过程中;就是拥护奴隶制的人把它向前推进,直到它在所有的州里———不论是老州还是新州,不论是北部还是南部———都同样成为合法时为止。

这篇备受推崇的“家不和”演说,为林肯的竞选活动定下了基调。

林肯与竞选对手、在职参议员斯蒂芬·道格拉斯在1858年的整个夏季和秋季走遍伊利诺斯州的每一个城镇,总共进行了7次面对面的辩论。

人们不难想象当时的壮观和激动人心的场景:在伊利诺斯草原上的某个小镇,嵌在许多风过簌簌作响的玉米地当中;尘土飞扬的法院广场,周围是一排排在8月的阳光照射下耀眼刺目的低矮的木构房屋和店铺,广场上装饰着许多五颜六色的旗帜和党徽。成千上万的农民或乘坐马车或徒步,涌入人头攒动的广场,准备聆听3个小时的辩论演说。

资深参议员道格拉斯身体矮胖,穿着考究的衣服,在当地民主党人俱乐部成员的护卫下,威风凛凛地登上讲台,他的举手投足显示着成功和自信。相比之下,林肯那满布皱纹的面容和瘦长的脖颈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他身上穿的是一套既旧又不挺括的礼服,上衣的两只袖口离他的手腕足有几英寸,裤子的管口也同样未遮住他的那双大脚。当他在台上转过身面向观众时,眉宇间透出一丝隐隐的忧郁。

辩论一开始,道格拉斯先声夺人。他试图把林肯划为废奴主义者,以使林肯陷于被动的境地。针对“一幢裂开的房子是站立不住的”观点,道格拉斯说,合众国可能幸存于半奴隶半自由状态。它从一开始就如此,没有什么理由表明为什么它不能无限期地这样存在下去。人民主权给予准州居民机会去决定要不要保持蓄奴制,如果让他们公平选择的话,所有现存的准州都一定会废除奴隶制。这将满足多数北部人的愿望,而不冒黑人共和党用其“最后消灭”的废奴主义论调造成分裂的危险。

道格拉斯还认为共和党要求给予黑人平等,而他则“不相信上帝一直打算让黑鬼与白人平等。”当他的支持者们高呼赞成时,道格拉斯继续说到:“他们属于下等种族,必须永远处于下等地位。”美国是一个白人的国家,“自由人创建,永远为白人和他们的后代造福,我不赞成分散白人享有的公民权。”“难道你们希望勾销我们州的宪法中排斥奴隶与自由黑鬼的条款吗?”道格拉斯反问道,他的支持者们则高喊:“不,不!”

“难道你们愿意把这个美丽的州变为自由黑鬼的聚居地(“不,不!”)以便在密苏里废除蓄奴制,就能把10万解放的奴隶送到伊利诺斯来,成为公民和选民,同在场的诸位先生享有同样的权利吗?(“不,绝不!”)如果你们希望黑鬼获得公民权,如果你们赞成他们同你们一样的平等的选举权的话,……那么你们就支持林肯先生和黑人共和党吧,他们赞成给黑鬼公民权。”

这种战术使林肯处于守势。他在伊利诺斯州南部和中部各地发表的演说中驳斥了道格拉斯的批评。林肯强调,种族差别的存在,将“永远阻止(他们)以平等的社会与政治地位生活在一起”。他同听众保证说:“我现在不,过去也从不赞成以任何方式造成白人和黑人两个种族间政治和社会上的平等(掌声)———我现在不,过去也从不赞成产生黑人选民或陪审员,准予他们担任公职,或与白人通婚。”

由于伊利诺斯州是自由州中种族意识最强的一个州,林肯在辩论中就得处处小心谨慎,他强调“团结”的重要,这就抓住当时许多自由人的心理。“让我们摈弃一切关于这个人或那个人、这个种族或那个种族低贱之类的诡辩,而在这块土地上团结得像一个人一样,直至我们重新站起来宣布人人生而平等。”

至于在智力方面,黑人和白人有无高低之分,林肯认为:“在人人自食其力的生活权利方面,他与我平等,与道格拉斯参议员平等,与每一位活着的人平等 。”(掌声)然而共和党无意干涉一些现存的奴隶制度,仅试图阻止它的扩张。

在1858年10月13日发表于昆西的演说中,林肯就奴隶制是否正当和道德的问题申明了共和党的主张。如果它正当,它可以在任何地方存在;如果它错误和不道德,那么无论是限制它还是最后根除它都是无可厚非的。“这是正当和错误两个原则之间在全世界的永恒斗争。”

林肯说,道格拉斯“看不到奴隶制会灭亡”,而共和党人“将尽可能使公众相信它最终要被消灭,在上帝认为适当的时候而被取缔。”

总的看来,林肯———道格拉斯大辩论表明了共和党与北部民主党人在奴隶制问题上的严重分歧,同时也反映了共和党内部对种族平等问题的矛盾心理。但在1858年,对共和党来说,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去缓和反对奴隶制与维护联邦的对立价值观的紧张关系了。虽然在竞争本届联邦参议员的选举中,林肯最终以46票对54票输给了道格拉斯,但因为他们两人的辩论事关重大,引起了全国的重视,这便为林肯在两年后角逐总统职位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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