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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沦为乞丐

百里弈听到脚步声,吓得捂住口鼻,连气也不敢出,耳听有一群人从猪圈旁跑过,随后又有一人经过,那人伫立片刻方才离开。

猪圈里蚊蚋成群,叮咬得百里弈浑身是包,奇痒难当,她咬紧牙关一动不动。直至五更,天色微亮,四下寂然无声,百里弈才敢从猪粪堆钻出。薰了一夜,饿了一夜,战战兢兢了一夜,有很多次她忍不住想从猪粪堆里钻出来,可终究没有这么做,她害怕有人守在暗处,等着捉她。

她迅速地偷了凉在竹竿上的几件旧衣裳换上,那是件老头的衣裳,不但破旧而且特别宽大,百里弈穿上它活像个滑稽的小老头。她对着水中的自己苦笑一声,撕下衣角,将头发高高束起,以桐油擦脸,假皮、假痣已失,便以烧焦的树枝画出两道剑眉,既穿了男人的衣裳,少不得从头到脚都做男儿打扮。

一切准备妥当,她开始盘算是先去幽冥谷还是先去找医魔南受。如果去幽冥谷,以蛊毒圣姑的脾气,不可能就这样白白给她解药,何况七宝佛珠已失,蛊毒圣姑很可能一气之下杀了她。如果去找医魔南受,可那医魔南受居无定所,是个极难寻找的奇人。当年百里不器是依靠了遍布四海的武林朋友才打听得他的下落。可她却无人可以依靠,她原本有很多亲戚朋友,多得能让她数上十天半月,可如今,一个也没有。

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她想退到屋檐下避雨,屋内的人走出,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拿扫把来赶她。她慌慌忙忙冲进雨幕,雨中漫步对于一个落魄的人而言并不是一种好滋味。雨越下越大,百里弈被雨淋个湿透,却还没有找到落脚之地。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年久失修的破庙,她急忙跑进去,谁知里面早已挤满了人,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她一进门,那群人,无论男女老少,齐刷刷地望向她,一双双眼睛如同一把把刀子。百里弈感觉到了敌意,忙道:“我……我只想在这儿避避雨。”

众人这才不再看她,都扭头看往一处,那里有几个人正围着口大锅生火。那锅子里似乎装着吃的东西,因为所有人看一眼百里弈后,就都眼巴巴地盯着锅子看。天阴雨湿,那火硬是没点着,众人看上去有些焦急。

百里弈不敢进去,蜷缩着只在门槛上坐下。她感觉到了众人的躁动,生怕他们对自己不利,焦急地目视门外雨帘,好像在说,都怪这雨害得我走不了。大雨如注,黑云压头,丝毫没有小下来的意思。

瘦猴模样的人说道:“算了,不必煮了,就这么吃吧。”

一个高瘦的男子说道:“不行,大热天的,这些东西蚊叮虫咬的,又隔了好几夜,没煮过可不能吃。”

大嗓门的叫道:“那怎么办?难道继续饿着?”

矮个子捏弄着光洁的下巴道:“胡老大,不如我们再去呼些……”

瘦高个道:“外面下着大雨呢!”

那被称作“胡老大”的壮汉说道:“这庙里的木玩意儿全都被拆了当柴烧了,再没东西可烧了。”大家突然把目光移到那具神像上,那神像满身的蜘蛛网,油漆早已剥落,多处开裂,露出木质,也不知是何方神圣,但的确是木雕的。

瘦高个忙道:“不行,这是神明,动不得,不然会遭报应的!”

百里弈闻言微微一哂。

胡老大喝道:“你笑什么!”

百里弈回头道:“都已沦为乞丐,这还不是够呛的报应?还能遭到什么更厉害的报应?再糟糕也就只一个‘死’字?人谁无死?”众人都将目光移向百里弈,接着相顾愕然。的确,吃不饱,穿不暖,受人欺凌不说,还毫无尊严可言,他们的确早就遭到了报应。话虽如此,可无人胆敢跳上神台,把神像劈了当柴烧。

瘦高个对百里弈道:“饿死事小,得罪神灵事大,难道你敢?除非不要命了!”

“我不敢?”百里弈被他这么一激,马上想到自己实则和他们一样,一无所有。只怕他们还有乞丐朋友,自己却是孤身一人,而且死期也越来越近,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能令她感到害怕了。况且数月来,她尝尽世态炎凉,吃尽心酸苦楚。她的娘亲吃斋念佛,她的哥哥们、外婆和奶奶也没做过什么坏事,照样人人死于非命,神灵算什么,他们全都只是摆设!骗人的摆设!想到这儿,压抑在她心中的愤怒瞬间爆发出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间哪有什么神灵!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全是窝囊废自己骗自己的屁话!”她大喊一声爬上神台,伸出双臂用尽全力推向神像。可那神像微微一动,居然只是抖落下一些尘土,依然稳如泰山。神像那破败的脸上似乎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百里弈恨恨地跳下神台。

众人见百里弈不但动不了神像,而且满身灰土,满头蜘蛛网,模样甚是狼狈,不禁哈哈大笑。百里弈不动声色,从锅底下抽出一根湿漉漉的大木柴,又搬来一块石头,将它们全搬上神台,自己又爬上去,在神像的脚底下刨起泥土来。

众人不明其故,指指点点,只有那瘦高个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百里弈的举动,若有所思。

百里弈将木柴插入神像脚下的土坑中,又将石块搬到土坑前的木柴下,脚踩木柴另一端,用劲一跺。那神像向前一倾,便从神台上轰隆隆滚下来。

众人惊呼着忙闪身避开,百里弈兀立神台,下指神像笑道:“你这瞎了眼的瘟神,我看你还怎么神气?”

众人见神像倒了,茫然不知所措,似乎还很畏惧这尊神像,百里弈道:“好,你们怕遭报应,我不怕,我来劈碎它!”说着便跳下神台,抓起破斧便朝神像劈去,边劈边道:“把你当柴是我百……白弈的主意,与大家无关!你要是真有灵,就找我白弈算账!你要是不敢,算你是孬种!”众人闻言都聚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帮起忙来。

火点着了,那一锅百家饭很快被煮开了,大家每人一口破碗由胡老大分盛给他们。

百里弈看着众人高兴的样子心中竟有几分得意。那胡老大盛了半碗送到百里弈面前,百里弈怔怔地看着碗里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食物,疑惑地问道:“给我的?”

胡老大点了下头,众人正端着碗吃,突然都不吃了,全抬头看着百里弈,表情严肃。

百里弈此时腹中饥饿,毫不客气地一把接过,不等众人回神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各自吃起来,而胡老大微微点了下,似乎对百里弈的举动甚是满意。百里弈却丝毫不知道她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丐帮有自己的规矩,帮中事务外人不得干涉,否则被视为别有用心,而加入丐帮的一个必要仪式便是与众丐同吃百家饭,如果不吃,便被视为瞧不起他们,有意戏弄他们,这是大忌,会被众丐群起殴打至死。百里弈因在三饕酒楼吃惯了剩菜残羹,甚至常常吃的是猪狗之食,这百家饭她不但吃个干净,而且还吃得津津有味。众丐见状自然十分满意,百里弈算是正式入伙了。

看着众人释然的样子,百里弈心下也明白了几分,她知道自己已经和他们完全没有两样,是他们中的一员,也成了叫花子,但她没有想要逃离的意思。想要凭她一人之力在这个动荡冷漠的世间立足,举步维艰,而且她很孤独,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她也需要他们,于是开始安于眼下的境遇。

“我叫狗儿,你叫白蚁?”坐在百里弈身侧的瘦猴模样的少年问道。

“白蚁?是,我就叫白蚁,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狗儿笑呵呵地说道:“看来你这小东西也聪明不到哪里去,自己才说的就忘了!”

百里弈恍然大悟,笑道:“糊涂了,糊涂了!你说你叫啥?”

狗儿道:“我才说你就忘!听着,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狗儿’!”

百里弈蹙额道:“狗儿?这算什么名字?”

少年肩头一耸,嘿嘿一笑,又暗指瘦高个道:“他叫竹竿,是胡老大的军师。”接着又指那大嗓门的壮汉道:“那是阿雄,力大无穷,因此被胡老大封为‘将军’。”见百里弈望向矮个子,狗儿小声道:“阿冬是护法,不管谁违反了帮规,他都铁面无私。”

百里弈点点头,一一默记在心。

次日天色将晓,众人都各自起身,似要出门,狗儿对百里弈道:“干活去了。”

“干什么活?”

狗儿道:“我们是乞丐,不出去要饭,还能等着老天大发慈悲下米下钱?咱一道去。”

狗儿领着百里弈只往穷乡僻壤走,百里弈不解:“若是行乞,此处人烟稀少,只怕……”

“你当我不想去人多的所在?那些地方是胡老大、竹竿、阿雄、阿冬他们的地盘!”

百里弈猜想狗儿在叫花堆里地位极低,又听狗儿道:“咱在这儿分头走吧。呼不到东西,胡老大不会给好脸子的。”

“什么是‘呼’?”

“就是讨呗!这是行话!”

百里弈又问:“是不是‘呼’来的东西要交给胡老大?”

狗儿四处略一张望,不见有人,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们是逼不得已才投靠胡老大。他手底下人多,占了很多地盘,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要口饭吃,还真不容易!投靠他,虽然呼来的东西总要交出一些,我们也算是仰仗着大树有个依靠,只是好的地儿都让竹竿他们占了。”

百里弈和狗儿各分东西后,百里弈端着胡老大分给的一口破碗,茫然不知所适。她想起自己曾说过,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为乞丐,要自食其力,可事实上,她曾努力干活,干过很多活,但她总也吃不饱,自食其力似乎是件艰难的事,乞讨难道容易吗?她晃悠悠东走西逛,从晨曦至薄暮,还险些迷路了。等到她回破庙时,所有人都在了。见她空手而回,众人的眼神中充满了不满和鄙夷。

百里弈讪讪地在狗儿身边坐下,狗儿偷偷地塞给她一个橘子,示意她交给胡老大。百里弈握着暖乎乎的橘子,心中好生感激。她忙将橘子双手递向胡老大,胡老大一摆手,阿冬便上前接过百里弈手中的橘子,轻轻一掂,将嘴一瘪,冷冷一哼,将橘子收了。

晚间再分百家饭时,胡老大盛给百里弈的连半碗都不到,而且都是汤水,百里弈知道自己交不出什么,自然也不该要求太多。

狗儿碗中也只有半碗残羹,但他见百里弈碗中只有一点点汤水,便将自己的分一半给她。百里弈盯着那小半碗残羹发怔,久违的暖意重萦心头。她登时双眼模糊,泪珠簌簌而落,滴入碗中,却听到身边发出‘西里咕噜’的声音,扭头一看,那狗儿正碗底朝天地喝着残羹,以致发出很大的声响。喝完后,他又把碗舔了个干净,最后吐舌绕嘴一周,‘呼呲’一声,连嘴角都舔了个干净,还咂咂嘴,似在回味。百里弈目视狗儿,不禁破涕为笑。狗儿见百里弈泪眼盈盈,却又带着笑意,莫名其妙,跟着嘿嘿一笑,抬起胳膊擦一下脸上的汗水。黑乎乎的脸上立时出现一条黑痕,有深有浅,好似山水画的一笔。百里弈扑哧一笑,狗儿也不知她在笑什么,挥舞双臂道:“再不吃,我可要抢你的吃了!”百里弈闻言忙捧碗大吃。

次日清晨,临发之际,狗儿对百里弈道:“你别只在没人的地方瞎转,得找房子。如果四周围没有,你得爬上山坡,看哪里有烟冒出来,必是有人生火做饭。你须赶在人家吃好饭之前到达,运气好的话,人家会舍你点吃的。记得,嘴要甜,多说好话!你要是去晚了,人家吃过了,就说没吃的了,你可就呼不到了。”看着狗儿絮絮叨叨,苦口婆心的样子,百里弈突然想起长兄百里赢,两行热泪止不住夺眶而出。

那狗儿只当她为难,因做不到而害怕,忙道:“不哭不哭,这样吧,今天由我陪着你。”

他二人走出甚远,狗儿突然惊喜地喊道:“你看,前面有烟!”

百里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前方有缕青烟袅袅升起,只听狗儿急道:“快跑!”百里弈跟着狗儿也拔腿便跑。他们拼命往那燃烟之地奔去,似乎那儿有堆金子在等着他们,看着狗儿如此拼命疯狂的样子,百里弈觉得有些可笑。可她很快便笑不出来了,因为那冒烟的地儿没有人家,只有一堆草木灰,狗儿看上去很失望。

百里弈好不容易追上他,气咻咻地说道:“别……别灰心,这……是人为的,附近一定有人居住!”

狗儿闻言一拍自己脑门,笑道:“说的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抬手又敲了下百里弈的脑袋,笑道:“你这小脑瓜子还怪好使的!”

百里弈捂着脑袋苦笑道:“别乱敲,疼!”

他们开始四下寻找起来,果在不远处有户茅舍人家。狗儿十分欢喜,百里弈却驻足不前了,这样伸手向人乞讨,她从来没有做过,也做不出。狗儿拉百里弈走上前,茅舍里只住了个年迈的老婆婆,看到狗儿和百里弈,老婆婆道:“这年头乞丐真多!刚走了两个,又来两个。我自己都吃不饱,实在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们的!”

狗儿扑通跪地,以额触地,偷偷伸手从口中蘸一些唾沫涂在脸上,哭天抢地道:“老婆婆,小人我上有八十祖母,下有八岁弱弟,都已经五——天没吃东西了!老婆婆,您慈眉善目,长得跟菩萨似的,我一看就知道您是个大善人,舍我们兄弟二人一些吃的吧!”说着‘咚咚’磕头,如同捣碎。

百里弈见状又是悲伤又是难过,将心一横,忙拉他退了出来。

狗儿甩手怒道:“我狗儿天生贱命,没皮没脸没骨气,比不得你高贵!你看不惯我的德行,大可走远点,何必阻拦?”

百里弈道:“你看老婆婆的房子破败不堪,难保哪天就塌了!米缸无米,年事又高,我看她都要和我们差不多了!你又何必在这儿磨蹭?我如今也是一无所有的孤儿,只有被人作践欺凌的份儿,也不差你多挖苦我几句。”

狗儿恍然大悟,面现愧赧之色,欠身道:“小东西,你别恼,是做兄弟的说错话了,你打我一顿解解气!”

百里弈笑道:“我怎能打‘做兄弟’的呢?”

狗儿嘿嘿一笑,忽道:“我们结为兄弟如何?”

百里弈一怔,道:“其实,我早当你是自家兄弟了!”言下之意,是没必要再行结拜。

那狗儿可不善察言观色,一把拉过百里弈,撮土一堆,插草为香,对天起誓道:“我狗儿,今日与白蚁结为兄弟,从此只要我狗儿有一口吃的,必定也有一口白蚁的。倘若要挨饿,我做大哥的绝不叫白兄弟饿死在我前头!”说完扭头目视百里弈,目光如炬。

百里弈见他如此诚挚,心下感激,再拜道:“我与狗儿虽为异姓,既结兄弟,同甘共苦!皇天后土,实鉴我心!背信弃义,天人共戮!”誓罢,因狗儿年长五岁,百里弈又拜狗儿为兄。

二人且行且谈,心中舒畅,倏忽便走出数里。这时,遥见一猎户,狗儿喜道:“这回可有收获了。”拉了百里弈走到门口,尚未开口就有猎狗冲将出来,百里弈和狗儿只得拔腿便跑。那猎犬追了一阵便回去了,原来他的主人出来了,在门口处的狗碗中倒了些食物。

狗儿和百里弈悄悄折回,不等狗儿开口,那猎人暴喝一声,那猎犬又朝他们冲过来,狗儿和百里弈只得再次逃离。

他们走了许多路,却不曾吃过一口饭,此时又饿又累,而且还害怕,因为都快一天了,他们什么都没要到,回去根本无法交差。

狗儿道:“不行,我们得回去,无论如何,也得求他给我们点吃的!”狗儿看上去很坚定,百里弈无可奈何,只得点点头。

他们这次不敢直接走进去,而是在栅栏外偷看,那条狗吃得很是津津有味,除了盛饭,那碗里似乎还有山鸡骨头。百里弈似乎觉得自己已经闻到了香味,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连狗的食物都会觉得香,她是被饥饿快逼得发疯了吧。她附耳对狗儿说了几句,狗儿点点头,径直走进去,猎犬看到他,果然又冲了出来,狗儿引开了猎犬,百里弈乘机端了狗碗便跑。

百里弈看到狗儿的一只裤管不见了,露出了满是泥垢的小腿和膝盖,虽然很狼狈,但他们到底有吃的东西了。狗儿将狗食一分为二,两人竟毫无顾忌地吃起来,吃得特别开心,还不时互相谦让,仿佛在分享天下最美的午餐。

狗儿笑道:“你真聪明,有本事骗狗的东西吃,我也跟着美餐一顿。”

百里弈笑道:“你也很厉害,夸起人来比骂人还凶!”

狗儿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百里弈道:“天色已晚,只怕这方圆几里除了这家猎户,再无人了。倘或遇上野兽,我们可就是人家的晚餐了,赶紧回去吧。”

狗儿面有难色,略一迟疑,道:“我再去求求那猎人。你把碗给我,我还给他。”

“你不怕那狗?”

“怕!”他小心地靠近那间房子,猎人在门口理兽皮,那条猎犬蹲在他脚边,一见到他们立刻直起身子,怒吼着冲上前。

百里弈大叫一声,便躲到狗儿身后,可那猎狗没奔出几步便人立在那儿,前脚扑腾。百里弈定睛一看,原来它被拴在了木桩上。

猎人看到狗儿和他手中的碗,登时什么都明白了,大笑道:“天下奇闻啊!居然有人和狗争吃的,哈哈……”

狗儿小声道:“您行行好,给我们点吃的吧。”又拉百里弈与他一同跪下磕头。百里弈虽然心下不愿,但不如此,求不来吃的,回去无法交差,只得照做。

猎人道:“竟然那么喜欢吃狗食,显然和狗没什么两样。我家的阿黄会叫,你们也叫几声我听听。如果叫的好听,我也许可以考虑考虑。”

狗儿忙学狗叫,看着狗儿卖力的样子,百里弈双目莹然,猎人指着她道:“你怎么不叫?”

狗儿道:“我兄弟嗓子疼,我一个人也能学两条狗叫!”

猎人大笑道:“快来看哪!”很快从屋子里走出一个妇女和几个小孩。他们和猎人一起看热闹,看得饶有趣味,不时大笑起来,甚是刺耳。

猎人又道:“我最喜欢看狗打架。你们打给我看,谁赢了,赏一块野兔肉。”

一听说野兔肉,狗儿的眼睛都亮了,忙对百里弈道:“你太瘦了,不经打!用力打我吧,只要他们一乐,我们就有兔肉了。”

百里弈略一迟疑,一拳打向狗儿,狗儿嚎叫一声,在地上滚翻起来。百里弈看着他努力讨好猎人一家的样子,又看看猎人一家乐不可支的样儿,心中酸楚愤恨,扶起狗儿道:“我们走吧,不要兔肉了,其实我有……”百里弈想说她有银子。

狗儿断然道:“不行!”

话被狗儿打断,百里弈迟疑了,心下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若是告诉他我身上还有十两银子,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医魔南受不好找,幽冥谷路途遥远,如果没有这些钱,我怎么赶路?总之,不到逼不得已,绝不能拿出来!”

狗儿见百里弈沉思不语,道:“我知道你面子薄,不过,里子都填不饱,还谈什么面子?”

百里弈凄然地看着狗儿,狗儿说的对,她也曾饱受饥饿的煎熬,那时也的确什么都顾不上,何况既做了叫花子,又有何尊严可言!此时的百里弈不得不相信为活命,求生存,就得把尊严放下,甚至把自己的尊严让别人踩在脚下,也在所不惜。她抹了抹眼泪,回头冷冷地斜睨猎人一家。她的眼神除了悲愤,还有凌厉的杀气,猎人的妻子不寒而栗,忙对猎人道:“狗急跳墙,兔急蹬鹰,打发他们走吧!”

猎人听妻子这么说,心中也有了几分怯意,忙道:“没意思没意思!滚,你们滚!”

百里弈道:“你让我们学狗叫,我们学了;你让我们打架,也打了。你说过给我们兔肉的!”

猎人笑道:“你赢了吗?是他让你的!还想要兔肉?做梦!还不快滚!”

百里弈怒道:“好,不给也成!你给我跪下,把我们磕给你的几个头磕回来,再学几声狗叫,这事就这么算了!”

猎人欺他二人年少,大笑道:“我可没让你给我磕头,是你们自己下贱,心甘情愿的!况且你们还抢走了我家阿黄的口粮!”说到阿黄,猎人看一眼阿黄,忙去解阿黄的绳索,狗儿见状拉了百里弈便跑。

当他们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破庙时,众人已是饱餐过后。狗儿和百里弈什么东西也交不出来,胡老大的脸色很难看,阿冬那眯缝眼围着他们打转,似乎他们身上藏了什么东西。百里弈见锅子里还有些残羹,正要过去盛,阿冬将铁勺子打在百里弈手上,百里弈吃痛,一松手,碗登时摔碎了,手背也高高肿起。百里弈怒道:“不公平!你们去的是繁华之地,自然能‘呼’到许多。我们去的是荒村野林,连个鬼影都瞧不见,哪里还能交出什么?”

胡老大嗤笑道:“公平?这个天下本来就没有公平!如果有公平,会有我们这群叫花子吗?我告诉你,这是我们丐帮的规矩,有本事你先交出一两银子的口粮钱来,那我就给你们换地儿!”

狗儿忙将百里弈拉到角落,低声道:“算了,大不了饿一晚,忍忍就过了。”

百里弈默默坐下,一宿未曾合眼,只是抱膝呆坐。她看到狗儿由于饥饿翻来覆去睡不安稳,就是在梦中,他也屈着膝,一副苦苦哀求的样子,百里弈心下着实不忍,捏着缝在衣内的银两左右为难。

天未亮,百里弈便走出破庙,沿途经过小溪,捡了不少色泽漂亮的鹅卵石,又挑了块漆黑的小石头,“我要赶在他们之前赶到镇上。”她这样想着,于是越走越快,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

百里弈焦急地徘徊,不时抬头看天,如果天色大亮,众丐都出来了,那她就要被赶走了,她是不被允许出现在这儿的。

她仰头冲着楼阁大喊:“卖别的鹅卵石了——!卖别的鹅卵石了——!”不想才喊了两句,楼阁上窗棂“砰”地开了,探出个大脸喝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

百里弈冲那人做了个鬼脸,撒腿便跑,但她没有放弃,边跑边喊,终于有人拦住她问:“什么是‘别的鹅卵石’?”

百里弈高声道:“我这有许多鹅卵石,除了这一块轻易不卖,别的都卖得,可不就叫‘卖别的鹅卵石了’?”

那人又问:“这块轻易不卖的有什么特别之处?”

百里弈忙道:“你打听它做什么?我爹说不能卖就是不能卖!您看看别的鹅卵石吧?只要一文钱。”

好奇心驱使着那人只盯着不卖的鹅卵石,又问:“那块鹅卵石到底值多少钱?”

百里弈大喊:“这一块不卖!不卖!”

百里弈的喊声吸引来一些行人,听说有块石头横竖不卖,众人反而追问价格。有人要出一两银子买它,百里弈拨浪鼓似的摇头,大声道:“我爹说过这一块不能卖的,您买别的吧!”又有人出更高的价格,行人渐多,围拢过来的人也越多。听说有人出高价买一块又黑又小的石头,只当那石头是块稀世珍宝。更有人自以为有见识,议论着那必是块黑刚玉,于是价格越抬越高。百里弈却紧紧攥在手里,有人甚至喊出百两纹银的买价。

百里弈见天已大亮,时间耽搁不得,便做出为难的样子,想了想,说道:“成!不过别的鹅卵石你也得买,不然,我没法向爹爹交待!”

那人只当百里弈是个半大不小的傻小子,满心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二话不说,便付了钱,见百里弈依依不舍地盯着“黑刚玉”,只怕她突然要反悔,一把夺过,转身便走。百里弈怀揣百两纹银,心里说不尽的欢喜,生怕那买石头的发现上当受骗,回头找她的麻烦,尽捡偏僻的巷子快走。

不想才走不多时,便跳出四个黑衣人拦住了她的去路,为首的沉声喝道:“姑娘!把适才骗得的银子拿出来!”

百里弈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万料不到光天化日的会遇见强盗,且尽悉她骗财之事,陪笑道:“是了是了,见者有份!”便掏出一把纹银用尽朝那四个黑衣人脸上砸去,想趁他们招架银钱时逃跑,不想那几个黑衣人一手接银钱,一手便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百里弈吃痛,忙讨饶道:“银子我不要了,全归你们,只求好汉绕我一命!”

那几个大汉将银钱尽数夺去,二话不说,便闪身而去。

见他们去远了,百里弈才松了口气,自慰道:“没事没事,千金散尽还复来!还复来!”忽地想起那几个黑衣人管她叫“姑娘”,心中一凛,“我如今女扮男装,与狗儿呆在一起的时间最久,他都没瞧出来,在丐帮应该也没人得瞧出来。刚才卖鹅卵石时,也没人当我是姑娘,显然我扮得很像,他们又如何得知?若说是尤诗泓的人,没有夺了我的银子却不抓我回去的道理。何况,我如今是这副臭叫花子模样,谁还认得出我?他们也是四个……难道是‘吉凶悔吝’?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老跟我过不去?”

百里弈没有时间多想,因为丐帮弟子马上就会出现了,而她一文钱也没弄到手。才骗到就被人抢了,偷她又不会,少不得用叫花子的本行,百里弈四下张望,瞅见一个小贩,飞也似的奔过去,硬着头皮,张口便道:“大叔,您行行好,快舍我些钱吧。”

那大叔将手一挥,皱眉道:“真倒霉,一大早就碰见个要饭的!晦气!晦气!”

百里弈想起狗儿,如果是他,一定会依依不饶,苦苦哀求,当下将牙一咬,屈膝跪地乞求道:“大叔,一文钱也成!”

那大叔嗔道:“一文钱不是钱吗?那也是老子的血汗钱!滚开!别碍着我!一桩生意都没做成,就碰见个叫花子,真是倒霉透顶了!明天得赶早去烧香拜佛了!”

百里弈忙抱住那人大腿,一副要不到就不罢休的样子。那大叔恼了,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用力一扯,百里弈便被他甩开,滚出去很远。

百里弈爬起来,揉揉痛处,又向别处张望,见人便冲上去,跟人要钱,穷苦人哪里肯白白送人钱财?何况百里弈不老不残的。她急了,冲上去便抓住别人的衣袖,她浑身又脏又臭,蓬头垢面,那些有钱人无不对她厌恶至极,可她顾不了那么多。她急需钱,而且是马上。她连滚带爬求了许多人,但不是遭人唾弃,便是被人一脚踢开,那些爱干净的妇人更是躲得远远。她十分失望,“这些人好无情!好没人性!为什么连一文钱也不肯给?”

百里弈精疲力尽地颓坐泥地,忽而几双大脚走到她跟前,她喜道:“您行行好!”抬头却看到胡老大站在眼前,他身边还有竹竿和阿冬。

阿冬冷道:“难怪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原来是跑这儿来了,你胆敢破坏帮中的规矩!”说着一巴掌扇向百里弈。

百里弈着实挨了一掌,却满不在乎地将嘴角的血丝轻轻一抹,说道:“我只是晒了会儿太阳而已,怎说坏了规矩?”

胡老大嗤笑道:“这小子真没用,一个早上居然呼不到一个子儿!”

阿冬道:“这地方的钱是归我们的,依帮中规矩,你就不该出现在这儿!既然出现在这儿,就得砍下你一只手给我们当肉吃!这对于你是件好事,少了只手,更容易博得他人的同情心,那时要钱就容易多了!不似刚才,连要一文钱也那般费劲!”

百里弈从容道:“我记得帮中还规定可以拿钱抵过。”

阿冬哈哈大笑道:“你居然跟我提规矩?好!依照帮规,一条手臂卖二十两,你买得起吗?”

百里弈道:“给我一天时间,我给你二十两!”

胡老大冷笑道:“这是你的缓兵之计吧?想趁机逃跑?”

竹竿笑对胡老大道:“我听说他和狗儿拜了把子。他要是跑了,便砍了狗儿的胳膊也是一样!”

百里弈闻言心中一紧。

胡老大点头道:“好!我给你机会,以日落为限!”

阿冬一脚踢飞角落处百里弈的那口破碗,便和竹竿尾随胡老大扬长而去。

百里弈徘徊再三,用那十两银子买下一身华丽的绸衫和假扳指、玉佩,装扮成富家公子的模样,随便招呼了一个闲汉,把一文钱塞到那闲汉手中,道:“随我进马行,摆个凳子在门口坐上一小会儿。”那闲汉奇道:“就这么简单?”

百里弈笑道:“就这么简单!钱虽少,很好赚吧。”

那闲汉欣然跟着百里弈大摇大摆走近马行。

一进马行,那闲汉便依言向马贩子借了条凳子坐下,百里弈环视一眼如林的骏马,朗声道:“给我一匹最贵的马!”

马贩子见百里弈衣着光鲜,举手投足甚是神气,身边还有个随行小厮,忙令人牵了匹高头大马来。那马甚是神骏,马鞍、辔头一应具全,百里弈满意地点了点头,忽又托着下巴寻思道:“马倒是匹好马,只是……不知道好不好骑啊?”

马贩子看了眼百里弈的“随同”笑道:“这容易!小哥若是会骑,不妨一试。”

百里弈道:“好注意,我骑骑看。”

那马贩子殷勤扶百里弈上马。百里弈一甩马鞭,马撒开蹄子扬尘而去。

马贩子则在门口静静地等着,半柱香过后,百里弈的“随同”将凳子交还马贩子便要离去,马贩子急道:“还没付马钱呢!”

闲汉道:“什么马钱,我又没买你的马!”

马贩子道:“你家主子买了呀!”

闲汉道:“一派胡言!我哪有什么主子?”

马贩子惊问:“你们不是主仆?”

闲汉道:“你指刚才那位小爷?他给了我一文钱叫我在这坐上一会儿,反正也没什么事做,我就坐会儿呗。”

“什么?”马贩子又惊又怒,大喊,“骗子,他是个骗子!我的马!我的马啊——”马贩子哭喊着忙跨上另一匹马急追。

百里弈骑马来到当铺,进门便急冲冲叫道:“我这宝马少说也值百两银子,可不是拿来当的,只因我丢了钱袋,才逼不得已将马押下,先向你们当铺借五十两银子急用,你若肯与我方便,回头算上马料钱,还你六十两!”

当铺的见那马果是良驹,有这等好马押在当铺,又说回头还他六十两,当下便取出五十两纹银交与百里弈。

百里弈携了银子,买了几块猪骨头和一包灭鼠药,将两者一搅拌,提了便往山林子里走。

距猎户住处尚有数十步,她便不敢挨近,远远瞧了半晌,只见那小孩坐在门前捏弄泥巴,一个妇人忽进忽出地搬猎物毛皮出来晒,并不见那条猎犬出来。

百里弈壮了壮胆,决定先去探个虚实。她走近猎户住处,指着毛皮道:“这位大嫂,你这毛皮肯卖吗?”

那妇人见来了个要买毛皮的公子,喜上眉梢,堆笑道:“卖卖卖,您瞧上了哪块?”

百里弈道:“屋子里可还有?都让我瞧瞧。”说着便朝屋里走去。

猎户的茅屋虽说不大,但里面还算齐整,只是那家具特别粗糙,显然是自制的,而且手艺生疏。墙上挂着几块狼皮狐毛,并几张弓弩,此时却不见那猎户和那条猎犬,显然不是打猎,便是买卖货物去了。百里弈目视弓弩,心下道:“家具虽说做得糟糕,但这弓弩却是结实有劲。”指弩道:“我改主意了,不买毛皮,就买你这架弩!”

那妇人十分不解,但见百里弈有钱,又因这弩原是她丈夫自制,本不金贵,忙取下弩交到百里弈手中。

百里弈背了弩,又索要了些长箭,这才往回走。她走出几十步,丢了猪骨头,在箭羽处涂上桐油,点燃,拈箭搭弩,一箭射向那猎户的房子,见那房子被点着,方弃了弓弩离去。

抵暮,百里弈一进庙门,便看到胡老大和竹竿等人拉长了脸,而狗儿则被捆绑了起来。百里弈当即丢下纹银二十两。胡老大惊诧万分。阿冬咋舌不已,忙夺过,取出一锭塞到嘴里用力咬,确实咬不动,又取出一锭,如此反复,一一咬过,向胡老大点了点头。

竹竿问百里弈是如何做到的,百里弈淡淡道:“谁肯白白送我二十两银子,自然是坑蒙拐骗所得。”

胡老大不悦,道:“我们是叫花子,只能呼钱,不能骗财!”

百里弈不屑道:“有区别吗?”

胡老大道:“骗来的钱是不义之财,我们要来的那是人家心甘情愿给的,自然有区别!没听说过盗……盗……”

竹竿忙接口道:“盗亦有道。”

胡老大道:“对,就是盗亦有道!你这是不道!这钱不能要!”话音刚落,便有无数眼睛不满地望向胡老大。

乞丐们吃不饱,穿不暖,况且很多乞丐受着伤,生着病,大家都很需要钱。此时这十两银子不仅仅是十两银子,还是大家救命的钱,听胡老大说这钱不能要,众人登时心急了,用惊恐的目光眼巴巴地望着胡老大。竹竿马上感觉到群丐的不满的情绪,众怒不可犯,忙道:“虽然这钱不该要,但是如今也还不了了。”众人这才吁了口气。

竹竿向胡老大微微摇头,意思是百里弈为帮里立了大功,甚得人心,万万不可在此时与她过不去,胡老大虽然明白他的意思,可此时他却颇下不来台。

竹竿对百里弈道:“因为帮规里没有规定只能呼,这次就算了,下次不可。”说着又亲自替狗儿松绑。

百里弈拱手道:“多谢胡老大不罚之恩!”

胡老大嘟囔着只得默认了。

百里弈笑着从怀里抓出一把碎银子分给众人道:“这是早间我费心呼来的钱,胡老大的意思让我分给大家,人人都有!大家还不多谢胡老大!”众人高呼着称谢。

胡老大没想到百里弈会这么说,一时怔住了,半晌回过神来,只是嘿嘿傻笑。

那竹竿脸色却不大好看,心下道:“这丫头真有心计,不但讨好了大家,还一并讨好了胡老大!”

狗儿见到百里弈十分欢喜,拉了百里弈问长问短。

百里弈又从狗儿口中得知这个丐帮其实也就是个乌合之众,总共才只有七、八十人,如果除去老弱妇孺,那么只有四十多人的劳动力。不过要饭本来也不是什么体力活,老弱妇孺在街上那么一坐,照样能要到不少钱。可当初这个丐帮只有七八来个人,因为大家都是叫花子,又都常被人欺负,有时连狗都要来欺负,于是胡老大几个就常常聚在一起。人一多,人们也不敢轻易去惹他们,狗也怕了他们。后来越来越多的乞丐和他们在一起,加入到他们当中。再后来,他们这群叫花子就有了些势力,占据地盘,不允许其他乞丐在他们的地盘行乞。每人每天除了已经吃了的,身边的东西都要上交,然后晚餐大家一起吃,交的多,分的多;交的少,分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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