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卓说道:“先是徐总提出了易方达所有订单加价20%并且预付一半货款的条件,在易方达同意这两个条件之前所有在线的订单全部冻结。易方达开始并没有答应;然后中间发生了生产部副经理王杰私自释放易方达订单的事情,结果王杰被无薪解雇了。这件事之后,易方达退了一步,同意提前结清应付货款2000万,以换取释放被冻结的另外1000万的订单。本来一切顺利的,偏偏前两天又冒出了那笔20万的订单,后面你都知道了。”
李冲委屈地说道:“方总监,那笔20万的订单,我觉得徐总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那是你自己不知轻重,怪不得徐总下手狠,你就认了吧。”方卓青呵斥道,“现在你要想方设法从易方达以前的客户手中拉到一笔订单,这是徐总亲自交代给你的任务,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去完成。”
李冲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黯淡了下来。
方卓青没有理会他的表情,继续说道:“ST这边,欧普暂时还没有任何动作。”
“方总监,现在没有动作,能不能保住以后也不会有事呢?”ST的项目主管周淑娴娇声说道。
“放心,不会有事。”方卓青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暧昧。
“希望是这样子啦,最近公司接二连三地出事,搞得我心惊肉跳的。”周淑娴捂着心口,装作一副怕怕的表情。
方卓青向尤伟华问道:“尤经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尤伟华答道:“没有问题了,我们一切唯总监马首是瞻。”
方卓青点了点头道:“你们也不要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但是,我要提醒你们,千万要多一个心眼,遇到拿捏不准的事情要及时上报,不要稀里糊涂地被人家在背后算计了。”
跟他们交代完这些事情之后,方卓青去了柳鸣山办公室。自从强生那事情之后,柳鸣山跟徐亚丽的关系一直还在僵持,两人见面都是互相别开脸;而柳鸣山对于方卓青背着他安排那次拜访也心存不满,虽然他知道方卓青也是有苦难言,但是感情上却无法接受。
柳鸣山看到方卓青进来,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放下手中的文件,然后抽出一支烟点着了,身体往后面一倒,靠在大班椅上,神情悠然地抽着烟。
方卓青看到他这副样子,知道他似乎不太欢迎自己,只好有些尴尬地叫了一声“柳总”。看到柳鸣山并没有任何表示,自己便坐了下来,也抽出一支烟点着,狠狠地吸了两口。
“方总监,上海之行还顺利吧。”柳鸣山突然面无表情地问道,看不出是没话找话还是幸灾乐祸。
方卓青讷讷地说道:“这个,不太顺利,WK那边知道了我们的安排,Nelson跟Andrew和Beata提前在浦东机场候着我们了。”
“你知道是谁泄露了这个计划吧,是我柳鸣山!徐总一下飞机便气势汹汹地找我理论,我这个堂堂的欧普总经理,居然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情,哈哈!”柳鸣山冷声道,笑得有些悲怆。
方卓青讪笑道:“柳总说笑了,我完全相信您不会这么做。后来WK跟我们讲了,是欧洲强生公司的人将这个消息透露给WK的。”
“你相信我?你是谁?徐亚丽?徐少卿?”柳鸣山再次冷笑道。
方卓青无言以对,将手上的烟掐了,又重新续了一支,默默地抽了起来。
“算了,我不计较这事了。”过了半晌,柳鸣山长叹了一声,说道,“我真的不明白你们现在在搞什么!易方达还留下一个烂摊子,便又开始打WK的主意了。你们都以为人家是傻子,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呢!这是生意场,没有谁比谁更傻!”
方卓青答道:“易方达的事情,我估计基本上已经接近尾声了。”
“接近尾声?”柳鸣山冷笑道,“要是没有那20万的订单,事情早已经圆满解决了,可现在我们生产线停着近千万的货,要是易方达不要这批货了,这近千万的损失谁来承担?”
“我觉得,易方达可能还会屈服于这批货物。”方卓青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我说夏帆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一盘这么好的棋,偏偏被下臭了,活该被人家扫地出门。”柳鸣山冷冷地说道。
方卓青点了点头,问道:“柳总,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现在正在……”柳鸣山扬了扬放在桌子上的一叠资料--这是一份猎头报告--没有说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WK那边,我奉劝你们死心吧。”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就算徐总想大刀阔斧,推翻现在的一切重新来过,但至少要保留一个主要客户,以消减这个事情带来的负面影响。不管是订单量,还是净利润,或者从合作的契合程度和专业程度来说,WK都是最佳的选择。如果欧普因为徐总的这个改革而订单锐减,最终影响到内部生产的话,WK的作用就将体现出来了。”
“那柳总的意思,其他客户还是有机会的?”方卓青一面认可地点了点头,另一方面却担心起其他客户的命运来。
柳鸣山反问道:“你在怀疑徐总的决心?”
方卓青道:“不是,我恰恰是担心徐总做得太坚决了。”
柳鸣山慢悠悠地说:“你应该明白,徐亚丽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方卓青再次点了点头。对于柳鸣山的这个观点,他是完全认同的。从最近的表现来看,她完全对得起“聪明女人”这个称谓。她不单单是聪明,还有一般女人身上看不到的大气和魄力。跟她相比,周淑娴可差远了。不过,周淑娴是另外一种类型的女人,妩媚、温顺,还有点儿小心眼。我怎么突然想起周淑娴来了呢,方卓青突然惊醒过来,赶紧向柳鸣山望过去。
柳鸣山似乎没有发现方卓青突然灵魂出窍,接着说道:“从我接触的这几家中间商来看,要数WK的Nelson最有可能与徐亚丽匹敌。两人都是智勇双全,可谓是棋逢敌手,其他的诸如易方达、ST等公司的老总,表面上看起来个个精明,可他们玩不过徐亚丽的。”
“柳总--”方卓青不知道柳鸣山今天是怎么了,尽拿徐亚丽说事,而且满嘴都是正面的夸奖之词,丝毫看不出前两天他们还为上海强生的事情当面吵得不可开交,更看不出他以前那副舍我其谁的霸气,仿佛在徐亚丽的面前,他已经主动地退出了。
柳鸣山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笑了笑道:“如果你感到无所适从,不妨让自己置身于事外,这有助于你看清整个局面。”
方卓青虽然心怀疑虑,嘴上却应承道:“柳总说的是。”
“去吧,想太多也没用,要边走边看。”柳鸣山朝他挥了挥手。
走出柳鸣山办公室,方卓青发现自己变得迷糊了。刚才跟尤伟华他们几个开会的时候,他还说得头头是道,自以为将现在的局面完全看透了;可是跟柳鸣山的一番谈话下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份自信和清醒,反而有点儿茫然和无所适从了。
思想统一了
香港九龙尖沙咀尖东海旁,九龙香格里拉大酒店的Angelini意大利餐厅,徐亚丽和徐少卿正在一边用餐一边谈论着公司的一些事情。当徐亚丽将到上海强生的拜访情况讲给徐少卿并觉得柳鸣山是泄密者的时候,徐少卿很坚决地否认了。
徐亚丽摇摇头道:“这很难说,WK是他一手拉扯大的客户,他有充足的理由这么做。”
“那你也太小看一个总经理的职业操守了。”徐少卿笑了笑道,“柳鸣山跟夏帆有着本质的不同,夏帆注重的是利用自己的权力谋取私利,而柳鸣山更注重的是职业道德,这是他在几十年的工作当中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要是柳鸣山真像你所说的那样,他早就跟夏帆同流合污了,那欧普也早就垮了。”
徐亚丽不服气地说道:“从我在欧普这几个月的明察暗访来看,欧普的很多雇员都不称职,包括柳鸣山。”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柳鸣山我还是可以相信的。欧普以前的母公司有着强大的政府背景,他们的生意模式跟我们完全不一样,柳鸣山尽管是总经理,可是有些时候他也没有足够的能量,这时他就会遵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了。”
“或许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吧!”徐亚丽让步道,“但是欧普要改变,这是没有疑问的。如果柳鸣山不能够适用这个改变,就必须被淘汰。”
徐少卿微笑着说道:“Elly,做事情不能太急。欧普就像一个久染沉疴的病人,不能够一下子就下猛药的,而是要慢慢地调理,然后寻求根治。现在留着柳鸣山,还有很大的作用,至少他在欧普的员工当中还有一股凝聚力,一旦他走了,队伍一散,我们就要花更大的代价去收拾这个烂摊子了。”
“夏帆不也被解雇了,也没什么事啊?”徐亚丽不解地问道。
徐少卿苦笑道:“夏帆不一样,他这种做法,在欧普树敌太多,只有他圈子里的那些人才会支持他,而圈子外的那些人捞不到好处,肯定会反对的。他在的时候别人拿他没办法,现在他走了,自然是树倒猢狲散了。”
徐亚丽轻哼道:“最好他们都识相一点,只要是阻挠公司发展的人都将被踢出局。”
“Elly,最近你在欧普做了不少动作,阻力也不小吧?”徐少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