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伊愣愣地看着肖恩,一字一句轰然炸响在耳边。骤然间,她所憎恨的一切好像都失去了意义,亚萨、肖恩、西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到底隐藏着多少秘密,可那些秘密都那样无奈,他们承受的痛苦不必她少,却不得不深藏在心底,让她一再误会。没有人想要真的让她跌入深渊,这一切或偶然或必然,这样的结果没人想要看到。
是她错了吗?可是祖母死了,家不见了,父亲母亲再也回不来了,难道这真实发生的一切什么意义都没有了吗?!
“不······是你们毁了我的一切,无论什么理由也无法原谅,不行!”艾伊面如死灰,盯着肖恩一步一步向后退去,瞳仁里鲜艳的色泽变得忽明忽暗。
“没有谁需要得到你的原谅!如果亚萨当初没有把你弄进奥兰斯,行迹已经暴露的你根本活不到现在。还有你们愚蠢的这一帮人一次次地从黑魔王手里逃脱,你以为是什么?上帝的保佑吗?如果没有西泽,你和塞西尔早就成了修的点心了!你,失去了祖母,而西泽的父亲进了阿兹卡班,威尔逊庄园里到处都是恶心卑劣的黑魔羽!他······”肖恩的脸色狰狞,黑暗的长袍随着他的动作剧烈的摆动,一点一点都把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实赤裸裸地剥了开来。
“够了!”艾伊忍不住尖叫一声,用手死死捂住耳朵,那些残忍尖锐的事实却依旧透过薄薄阻碍刺入耳中。
“别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的悲剧,命运不会对任何一个人公平,没有人要为你的不公平负责。你恨,只能说明你的胆怯。如果是这样,你的祖母只是个开头,你最爱的人会一个一个因为你而离开,因为你不敢,不愿,不会,也不配去爱。”
艾伊撞开房间的门,头也不回地向外冲去,身后肖恩的声音低沉而寂寥,自言自语般地消散在空气中。
艾伊眼前一片模糊,脸上都是湿漉漉的水汽,却顾不上擦去,只是一个劲地向前奔跑。这时的奥兰斯让她感到巨大得可怕,大到一切声音都被吞噬进去,听不到回声。可奥兰斯又是那样狭小,小到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不发忘却的回忆。
不想停下来,身体里的血液跟随着她的脚步急速地奔流,叫嚣着想要寻找一个没有被回忆标记的角落,于是她只能继续奔跑,找不到一个停下来的理由。
原来我所恨所怨的,不过是一场笑话。那样幼稚地对西泽说了那些话,幼稚地恨肖恩和亚萨的心计布局,幼稚地冰冻身边的温暖,却故意忽略了他们身后背负的重担。
其实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只是我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我理所当然去恨的理由,所以我选择了忽视,这样的我显得更加的可笑。
到最后,我才是最不应该被原谅的那个人。
“艾伊!”
一双手猛然将她拉住,她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一个人的胸膛,熟悉的味道让她一下放松下来,精疲力尽之后是长久无法恢复的眩晕。
“你怎么了?”塞西尔担忧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她,怀中瘦弱的身躯让他一阵阵心疼,分明前些天才好一些,怎么如今又露出了这样悲绝的表情?她就像是一尊水晶,美好却脆弱,每每让人想去碰触,却都心有余悸地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