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犹新,血流不尽。他正处于濒死之际,喉中吐出含糊低弱断断续续的声音,不似呻吟。
方晗敛了敛心神,俯身贴近,细辨那声音。
男人神志已不清晰,只重复地说着三个字:“救……小姐……”
方晗试图抓住这最后的线索,忙道:“阿玉呢?他们把阿玉带去了哪里?”
男人喉头动了动,挣扎着欲再吐字眼,不料气力已尽,只见那血污身子一阵痉挛,慢慢地不动弹了。
方晗闭了眼,缓缓退出厨房,退至院中。
细雨濛濛,飘忽迷离,罩着周围景物。四顾望去,唯余苍茫茫一片。
雨雾于额间凝成水滴,缓缓下滑,滑入眼中,引得眼底酸涩不止。
既然那男人要救阿玉,那么李如玉应该是被带走了,虽然性命暂时无忧,但苦头免不了。
双手紧握成拳,方晗仰脸,让冰凉的雨雾扑打在面部。会是谁做的呢?除了她需要奏折,剩下的就只有福亲王一派有嫌疑。
现在,该如何救人呢?该去哪里救人?
她淋着冷雨,一语不发。不知淋了多久,那雨雾渐渐凝成水珠,将她浑身衣裳湿了个通透。
身子凉得厉害,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自悲愤与哀思中回过神来。接着,她又发现了一点异常,即彭古意为何还未到?
按理说,他早该返至这里才是。
方晗步出院门,左右察看一番,皆无彭古意和那马车影踪。她又蹙起了眉头,想,如果对方没能从阿玉身上寻到证物,定会继续追踪,那么今日跟阿玉接触过的她与彭古意也就成了可能携带证物的人。
那么,对方必然将……
一念及此,方晗心头一凛,叫了一声“危险”,忙飞跃而起,返身向原来马车方向冲去。
而彭古意这畔……
方晗挂念阿玉安危,一路狂奔返回,身影越来越远。彭古意跟不上她,只得催车夫加快速度。
谁知车夫赶着马车尚未行出多远,浓浓的杀气一瞬腾起,十数个黑衣人自天而降,手执锋利刀剑,将马车团团围住。
彭古意察觉到马车不动,于是掀开车帘,正要再催。不料,入目所见却是一排明晃晃的刀剑。
他本能地拔剑欲迎敌,不料长剑卡在半途,待他费了许多力气拔出那剑时,对方的刀已经横在了他脖颈处。
为首的黑衣人将彭古意打量一番,忽然笑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是彭公子啊。”
彭古意僵着脖颈,沉声道:“你是谁?”
那黑衣人将面上黑巾解下。方阔脸庞,黄皮短须,不是别人,正是追着方晗和彭古意出京的兵部侍郎黄德元。
黄德元着人挑开车帘,见车中空无一人,道:“彭公子,方晗呢?”
彭古意冷着脸:“不知道。”
黄德元将刀刃压向他脖颈一寸,看那血色沿着锋利的刃口缓缓渗出,又道:“方晗呢?”
彭古意任那刀刃割破皮肉,割得鲜血直流,硬气着,不说话。
黄德元见问不出什么,撤了刀,收回鞘中,哼了一声:“有你在我们手里,还怕她不出现吗?”将彭古意一把推给部下,他冷冷道,“彭公子,随我们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