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处是林申儿的房间,孔言聿见木远夕已安然无恙,不便多留,于是耐心嘱咐让她好生休养,这才离开。
孔言聿一走,林申儿便朝着木远夕露出一副贼兮兮的笑:“远夕姐姐的好运要来了!”
木远夕叹一口气,毫无所谓地说:“好什么运?昨晚大夫不是说,我命不久矣了么?”
林申儿顿时收了笑容,露出一副悲伤的神情,小声说:“远夕姐姐……你都听到了……”
木远夕面色尤显风轻云淡。生死对她来说,不过吃饭睡觉一般的稀松平常,毕竟,她是死过一回的人,所以才会穿越到这里来。在这里生活的不到短短两个月,她在封建社会里的最底层挣扎苟且,又几经变故迭主。她想起昨天在荒园见到的那个血淋淋的画面,与其那样惨死,倒不如就这样病死。
所以她笑着安慰林申儿:“生老病死虽是人生四苦,但那也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过程,只不过有早有晚,申儿不必为我感到难过。”
林申儿眼眶红红地,强忍着眼泪道:“远夕姐姐也不必难过,二少看来是真的对远夕姐姐很好,他怕远夕姐姐不够暖和,于是连夜命人将旧棉被换成了上好的蚕丝锦被。不仅如此,他又是花重金留住了那位风大夫,又是在这里和申儿一起守了姐姐一夜。二少对远夕姐姐的担心似乎不比申儿少,所以申儿想,二少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姐姐的病情治好的!”
昨晚她在痛苦难熬间,模模糊糊也的确听到二少与大夫的谈话,听起来甚为关怀。但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书童,那些主子们的心思谁又能保个准呢,今日受他赏识,也许明日就被其厌弃……
木远夕已觉身体好得差不多,本想吃过午饭便回云竹院,但林申儿却又将她拉回到床上,说:“近几日整个孔府上下都在忙小少爷的葬礼,你就算回去云竹院,二少也不在那里。况且二少已经吩咐过了,说是让姐姐在这里好生休养,什么时候把身体养好了,就什么时候再回去。二少还说,等远夕姐姐回云竹院的时候,让我也跟着一起去,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是后厨杂役,不用整日做那又脏又累的活啦!哈哈,果然有一句话叫什么,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看来说得真是没错呢!”
木远夕汗颜看着她:“你怎么一高兴起来,竟能把自己比喻成鸡犬呢哎……”
林申儿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那张稚嫩的童颜天真烂漫,仿佛迎来了生机勃勃的春天,笑颜如花般盛放。
那一刻,木远夕看着眼前那个视她如亲姐姐一般的女孩,心里忽然涌出一股暖流,缓缓地,温暖淌遍全身。她莫名穿越到这残酷无情的地方,令她觉得身处极严雪地一般寒冷,而那个小小的女孩,是这雪地里唯一的一点炭火……
入夜,林申儿收拾好木远夕用过晚膳后的碗筷,姐妹俩说了会儿话,怕她劳累,便早早地离开了。
木远夕怕黑,夜里睡觉都要留一盏烛灯搁置在床头柜上,这是上一世的遗留症——怕黑,没办法,谁让她上一世死了之后脑海里的记忆没经过孟婆汤的格式化呢,没投过胎的人的悲哀啊哎!
迷迷糊糊间,正要睡着的时候,床头柜上的烛火突然摇曳不定,木远夕瞬时惊醒,猛地一翻身,一张惊世绝艳的男子面庞登时出现在眼前,那一刻,前世看过的为数不多却印象深刻的鬼片一幕幕回放在她脑海中,就在她给足了劲儿准备发出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惊声尖叫时,男子慌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同时比了个“嘘”的手势。
“是我,你不记得我了吗?”男子的面容,以及他说话的声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恍如雷电般劈开了木远夕的记忆。
那清冽如风的声音,之前曾两次莫名其妙地响在她耳边!
那雌雄难辨的美颜,也曾在浣洗院的屋顶上一闪而过!
木远夕惊得往后缩在了床角里,双手死死攥住被子:“你你你,你到底是什么鬼!?为什么一直对我阴魂不散!?”
他笑呵呵地:“我不是鬼,我是风,是在桃花谷中孕育而成的自然之风,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风谷,嘻嘻,这个名字好听吗?你要是觉得不好听的话,那我就再改一个!”
风……他说啥?他说他是风……?
木远夕已在风中凌乱……
他仿佛没察觉到她凌乱的情绪似的,把嘴一扁,颇受委屈似的兀自抱怨道:“那个二少也真是的,把我安排到那么远的镇上去住,这孔府又是大户人家,大白天的我也不敢贸贸然过来,于是只好深更半夜弄得跟做贼似的……看来我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行……”
木远夕直瞪向他,满目惊恐:“一,一劳永逸?你踏马想干什么!?”
风谷一脸无辜地冲她眨眨眼睛,“没,没干什么啊。”
“没干什么!?你踏马深更半夜突然跑到这里来把我吓个半死也叫没干什么吗!?”
“我,呜呜呜我是因为太想你了啊……”
噗……
他说啥?他说他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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