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说话的声音清冽如山间溪泉,涓涓流淌,语气中,却压抑着莫名的忧虑:
“只不过,她的好只是暂时的……我方才在为姑娘治疗的时候,发现她体内有一股经强行注入的真气,这股真气若注入到寻常人体内,必定功力大增,对习武之人起到事半功倍之效。然而她的体质非常特殊,不适合学武,这股真气与她体内原本气息相冲,如今已成了一股浊气,就如同沉睡的毒蛇猛兽,平时不触发它还好,一旦触发,轻则血脉失衡,五脏俱焚,就像这次的情况一样。重则……难以预料,或有生命危险。”
孔言聿一听,顿觉胸闷难当,皱眉低眸看了木远夕一眼,才道:“大夫可有根治之法?”
男子立于几步之外,肩膀忽然微微往下垂,目光亦如暗星垂落,只道:“我只能在她浊气触发的时候,像这次一样给她治疗,以减轻她的痛苦。除此之外,我也别无他法。”
屋外夜已入深,细雨仍旧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依旧无情地任自下着。纵使门窗紧闭,湿寒的气息仍旧无孔不入,透着一股难以察觉的冰冷渗进每一个人的心里。
林申儿怕吵醒木远夕,于是只好趴在床边默默地流泪。孔言聿默默凝视着木远夕,许久才道:“李正,送大夫。”
“是,二少!”
男子那张极好看的面容忽然抖了一抖,没料到这么快就送客,欠身避过迎面走来的李正,一阵风似的溜到孔言聿的轮椅旁,“咳咳”了几声,才带出接下来的话:“那个……鄙人姓风,单名谷字。从小到大四海为家,以行医为生……今日途径此处,正巧碰上少爷为姑娘急寻大夫,冥冥之中这也算是一种缘分……那个,且不说在下的医术有多么高明,但是姑娘的病症,放眼整个南隅镇,恐怕也只有在下能医治了……我看少爷对这位姑娘甚为重视,一定不想她日后再犯病,左右寻不到如我这般妙手回春的大夫吧?”
话里话外极尽讨好,虽然没有把中心思想明确说出来,但他想,那位少爷一副书生模样,一定聪明得很,一点就通!
孔言聿抬眸在他身上打量了一番,想了一会儿,直言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把你留下来?”
风谷露出一副心思被猜中的激动表情,咧嘴灿笑,把头点得跟捣鼓似的。
“好,”孔言聿望向李正,认真吩咐道:“你带风大夫到镇上,找一家距离不会太远,又体面舒适的客栈,安排风大夫在那住下。风大夫生活起居一切配备,务必周到妥当,不得敷衍。”
风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那什么,我的意思是,要留在这孔府啊!鬼才要住到遥远的镇上去呢呜呜呜……
第二日,牛毛细雨仍旧纷纷扬扬,所幸天空不似前两日那般阴沉,仿佛要塌下来一般。而是有些微亮的光芒,在重重白云后面跃跃欲出。
快及晌午时,木远夕才终于沉沉醒来,一醒来,只觉喉咙里头被火烧过似的,一阵火辣辣地干涩,于是本能地用沙哑破碎的声音喊:“水……水……”
林申儿迅速倒了一杯水过来,木远夕在林申儿的搀扶下坐起身,如饥似渴地将一杯水一仰而尽。
还不够。
林申儿前前后后倒了四五杯水,最后干脆整个茶壶都端了过来,木远夕就着茶壶的壶嘴咕噜咕噜几下,茶壶里的水顷刻间一干二净。
她不知道二少孔言聿正坐在一旁,好笑地看着这一切。
她更不知道,“笑”这个表情,是他遇到她以后才频繁出现的,连他自己都浑然未觉。
“夕儿这一场病生下来,莫不是变成水牛了?”孔言聿忽然含笑道。
木远夕大病初醒,有些晃神,一双炯亮的眼睛睁得老大,看看林申儿,又看看孔言聿,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得差点就要跳下床去,给二少行礼。
孔言聿忙把轮椅推近了些,椅子把手紧紧挨着床沿,他伸出手,轻轻按在她腿上的被褥上,忽而问道:“感觉可好些了?”
木远夕整个人顿时惊呆了,愣愣地摇了摇头。此情此景,令她有一种……国家领导下乡探望村民的感觉……
而她,就是那个前世拯救了整个银河系的幸运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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