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地收回手,藏在背后,昔夜大概是看到了这一幕,脸色有些不霁,但是那女子还是靠在他身上,我看出来了,这确实是她太虚弱,可是,昔夜,她虚弱归她虚弱,你是死人么?她不能动你不会把她抱到其他地方靠着的么?你这样一动不动的,到底是死人还是很享受?
昔夜皱眉问我,“没事吧?”
我说没事。
其实,要是搁在平时,我一定会说有事,这确实是有事,这么条血痕,鲜血淋漓的,能不有事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的心情特别堵,有种前所未有的塞。
真的,在面对花荫和幽水水的时候,我都没这么落魄,在看见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过的难受。我掏出一颗护心丸,用另一只手拿着伸出去,“你吃一下这个,这个能保证你心肺依旧……”
她脸色依旧,像是没看见我一般。
这就真的很让我尴尬了,从来没有过的尴尬,我的手僵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直到昔夜把那药丸拿下,递给她,“这是云浮的护心丸,对你的病有用。”她默默拿着吃了,眼睛里闪过的瞬间即逝的光彩,尽收我眼底。
我沉默不语,我说我有点累,然后捂着手背离开了。这时候昔夜终于是放下了她跟着我出来。一出门,他拉着我的手,看着我那血淋淋的伤口,脸色说不清楚的怪异,陪着我回了房,小心翼翼地给我上了药。我一边摆弄着缠在手上的纱布一边问他,“那女子是什么人。”
“影无心。”他脸上没表情,一贯的样子,是真真实实的没感情。
是啊,他没感情,人家有啊,那女子看上去无欲无求,也确实冷淡得很,但是,我能看不出来么?她那样细微的眼神,再怎么少,也不同于她一直以来所表现的冷冽,我又怎么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出呢?
“是影无双的妹妹么?”我嚷了一句。
“……”
我当然是在开玩笑。谁不知道影无心啊,欲雪第一女杀手,魔鬼面庞,罗刹心肠。其实也不是,听说她几乎不出面,一出面,再厉害的人,无论是怎样的法子,必会让对方死无全尸。灵界里对她的传闻实在是奇之又奇,但这女子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哪里也找不出她的足迹。
原来是被昔夜收为己用了,难怪无影无踪。就像良辰美景隐在幽莲一样,只要有意,哪里还有让别人知道自己行踪的意思?
我说,她得什么病了?昔夜说,“穿夏,你刚刚是不是很生气?”
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没有啊,哪里生气了?我没有生气……”
他说,“穿夏,我与她,只是好友之交,真的,从小就是。”
我“啊”了一声,“你们从小就认识么?”
“嗯。”
“哦,青梅竹马嘛。”
昔夜笑了一声,“你能不能不要乱用词语,青梅竹马是说……”他话没说完,我打断道,“那你确定你们之间没什么吗?”
他有些哭笑不得,“你这脑袋里面,每天装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说,“那,能不能?你能不能保证你跟她之间,以前没什么,现在没什么,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是啊,我觉得我小气爱闹事的毛病又犯了。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生气,出了花荫和幽水水的事之后,我也只是心里难受,还没怎么觉得有威胁感,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我总是觉得影无心和昔夜之间会出事,肯定会出事。
女人的直觉就是这么准,是啊,从一开始我就有这种危机感,所以后来发生那些事我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可是,心理准备归心理准备,到底是彻骨的寒凉啊,几乎废了我半条命。
昔夜觉得我像是在闹脾气,这一闹就闹得他又心烦了。越这样他越是不说,我想,要是他当时答应我了,说不定我就没那么计较,心里也不会一直存着那个疙瘩。
我不是信不过昔夜,我只是信不过那个姑娘。说到底,昔夜这样的,惦记他的人,真的太多太多了,为什么我要做其中一个,还想着要做那个唯一的一个呢?像我这样的,就应该找一个安安稳稳的能跟我过日子的,比如,天河。
当然,我也就是这样想想,天河和花荫做的事,我不会原谅,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再说,他们俩,都不是什么好心,干的,也都是害人的勾当。
昔夜说,“没有就是没有,什么时候都没有,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不可能的事就是不可能,我没有必要保证!”
我没再说话。他到底是太自信了,自信到目空一切。可是,他自信那是他的事,外围的所有都是变幻莫测的,现在是这样,以后又会成什么样子呢?
我没再说话,也真的不想再跟他吵了,就随他的吧。
我说,“知道了。”
“那些事你还是要插手吗?”他像是想征求着什么答案。
我说我不管了,全都交给你处理好了,你办事我放心。只是,遇到选择的时候,你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考虑一下,比如说,真的遇见谁大逆不道必杀无疑的时候,能不能想想我,如果是我,我会不会凭着交情和以前的情分上面,放他们一条生路。
昔夜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都可以,只要你好好地,别再被卷进这些风浪里面出不来,怎么样我都愿意。”
他朝我笑了,云淡风轻,琥珀色的眼睛流露出从来都没有过的惊喜。原来他想要的是这么简单,只要我平平安安稳稳当当地生活便是最好。他的保护与宠溺,从来不需要再多的言语,仅此,我看着,便足够,已经超过这世界上最动人的情话。
那么,就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