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昨天我在大金山密洞里面所闻所见的都一一告诉了他,就放手所有的事,那些纷争灾难,全都交由他处理,按着他的意愿,别再搅进去。
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现在这种情况,很明显有人冲着我来,他想将我与这纷争隔得远一些,也将我藏得更深一些,免得那些血雨腥风祸害到我。
所承诺的,免我颠沛流离,免我孤苦无依。
我何尝不想,只是,说到底,太难了。不过,既然有他的意愿,我不好驳了,明着按照他的意思来吧,剩下的事,我能帮的,帮了也好。
只是,等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他所想要给我的完全庇护,是因为他看透了那些隐藏在虚荣与贪婪之后的罪恶和血腥,害怕会有一天我会因为那些纷争而被牺牲,所以一开始就要将我藏于最安静最舒适的环境里面。而且,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那些阴谋,所以不让我沾染,也知道如果我一旦插手,只会在那条路上越走越远。
可是,我到底还是曲解了他的好意,我完全地将他的保护和隔离当做是他霸道和高傲的表现,我从一开始就拒绝,我想办法不去接受。到最后,几乎尸骨无存时才发现他的好。那时,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晚了。
我又亲手,把他推到了另一个地方,与自己,隔海相望。
从大金山出来,应该陆行,两月即可到达东南繁城江都。我跟着昔夜往前走,原本计划着可以买两匹马的,我要白的他要黑的,或者是我要白的他也要白的,所以,改成快马加鞭的话,一月可达,再紧急些,二十日便可。结果昔夜在五岭江沿岸走了几步,突然心血来潮,“不错,这五岭江景色优美动人,沿着这江水而下,也是可以到达江都,而后走桐湖便可以到风城。”他看看我,不怀好意笑笑,“穿夏,我们走水路可好?”
“你疯了呀,我们若是走旱路至多两个月就可到江都,转至风城,也不会超过三个月,要是走水路,我们三个月还不知道能不能到江都……”
“水路安全,幽莲的追兵常年不碰水,都是旱鸭子,走水路我们更安全些。”
他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其实不过就是自己玩心起了想坐船而下而已,说什么安全方便的。我梗着脖子不答应,他过来捏我的脸,“好不好?嗯?”笑得像桃花一样烂漫,还带有撒娇的意味。
这样,我就忍不住要答应。现在他是越来越有烟火味了,脱却了一身的冷漠与傲慢,改成笑嘻嘻的样子,比以前反倒更讨人喜欢。据他说,鸿蒙子秋在水月的政务处理的还算顺心,而那头他也交代了他人着手调查处理云枫杨和云封崖的事,现在我们能清闲些就清闲些,随遇而安随水而行不好么?
不好么?当然好。
只是到后来才发现,这一切,都是他算好了的,也许他就知道我们以后不会再有这样清闲的日子,又或者知道,以后连相聚都是困难,所以现在才这样珍惜这段散漫美丽的流亡时光。也是,等到我回头,也终于才发现,这段流亡的日子,竟是我后来梦乡里每日所追逐的风景,却又与我越离越远,醒来再回想,又是不自觉地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