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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侯黑秀才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奉天,尽管大岭山上不少人对此有异议,但是九爷没说话,其他人只是私下里说一说罢了。侯黑秀才也得知了这些消息,因此每隔三五天一定回来一趟,名义上是给九爷说一下情况,实际上是为了堵住其他人的嘴,因为督卓和褚鑫鑫早就将飞鸽通信做好,可以说是非常完善,要是论速度的话,侯黑秀才从奉天赶过来要慢于鸽子们,不过侯黑秀才当面来说自然是更加直接一些。

李铭九对山上的事情知晓的更加透彻,明白这是有人在故意这么做,或许有人想要搞乱大岭山,或许是想将这几个在上边的人拿下好自己上位,不管是哪一个,都应该警惕。自从上次的事情出现之后,张大河跟李铭九已经亲自开始调查,这种事其他任何人来做都不合适,并不是说对他们不信任,而是……不合适。对于山上内部的一些小风波,陆宝、冯光两人也都知道,上次林翠芝离开之时,两人得以有机会跟李铭九单独在一起,当时,陆宝非常小心的说起这件事,说起是否要暗中调查。李铭九见他二人面色心中明白,这两人对此已经担心已久,李铭九告诉他们:“这件事军师去查了,你们还是着重于外边的事情,免得兄弟们对你们产生芥蒂。”陆宝和冯光如获大释,这件事在两人心里压了好久。由此,李铭九也大致明白了一些情况,流言蜚语等小事到了他这里可能只是一缕清风,而在下边,可能就是疾风骤雨。自此回山之后,与张大河对这些事情的调查也更加上心了些,现在,已经有了一定的眉目。

老周和李头儿是知晓张大河跟李铭九调查的事情,老周对此即支持却也反对,总觉着会使得兄弟们离心离德。他告诉李铭九:“一个森林之所以成为不朽的森林,因为它能够包容一切,它能够容得下美丽的小鸟,能容得下可爱的小兔,一样也能容得下毒蛇和乌鸦……咱们不能要求手下人太干净了,水至清则无鱼,要是……”

李铭九对老周说:“正因为如此,所以才由我们来调查,而不是安排陆宝和冯光。咱们调查之后只是有个防备,若是哪天他们真的反叛或者想要反叛,想要搞神马陷害,咱们有个防备,有个准备,避免被他害的很惨。”

经过李铭九的这番话,老周也逐渐放心下来。这么久的相处,他已经知道张大河的路子,尽最大可能的小心,但是尽量不要触发。然而老周也明白,自己跟他们相比没那么好的伪装,若是知道是谁有歪心思,定然会跟他没完没了,别的不说,就自己手上这点儿事,比如他来申请个东西之类的,一定为难他一番……老周对自己的认识很到位,所以,也告诉张大河、李铭九:“若是知道了是谁在搞鬼,若非到了他布下陷阱或者要对咱们下手的时候,千万不要告诉我。我这人憋不住。”

“放心,我能兜住,不要紧。”李铭九笑道。

但是,老周执意不肯接受,李头儿也告诉他们一些事情,实际上李铭九对老周的性格早就有认识,只是如今大岭山可以说四巨头当家,总得跟他说下才好。然而老周这样放弃了,李铭九觉着有些过意不去,没想到的是,李头儿居然也有这样的要求,他告诉李铭九,希望只是给他画一下范围就好,比如是咱们一帮老兄弟里的还是后来的哪几个,不要告诉他是谁,否则在训练和考核过程中,一定会出问题。至此,原本是四人商议好的事情,只能是张大河跟李铭九来做并且由他们来承担结果,调查的进展等也不再跟李头儿和老周说。

却说这次侯黑秀才火急火燎的回山令众人大为不解,山下放哨的兄弟一看侯黑秀才来到,正要跟他打招呼,没想到他直接说:“赶紧通报,我要见九爷有要事。”不敢耽搁,赶紧往上报。实际上在看见侯黑秀才来到时就已经知道是有事,一来侯黑秀才回山的时间基本固定,然而前天他刚回去,今天就回来了,定然有事。二来侯黑秀才回来的时候,一定会带着一些小玩意儿,要么分给兄弟们,要么就是给上边排长们,或者是给九爷。不过九爷一般情况是没那个爱好,基本上不接无缘无故送来的东西,特别是只送给他一个人的。三来侯黑秀才一直都是坐车,这次竟然是骑马,肯定是有大事。

侯黑秀才自然不知道山脚下放哨的就有这样的洞察力,实际上这人也是老周挖掘的。说起啦,老周这个总管做的的确很到位,凡是有能力的有本事的,基本上都被其发掘了,而且,最好的一点就是发掘之后一定会用在最合适的地方。比如山脚下放哨的这位,名字叫瓦临洮,乃是甘肃人士,幼年时,祖父捐了个官,于是举家搬到承德,再后来随父母来到关外。他有着很强的观察力,为人谦和,又能说会道,所以,老周向李铭九提议,让瓦临洮在山脚下做管事,手底下也有十来个人,勉勉强强的要给他一个排长。然而瓦临洮没接受,认为现在所有排长都是要调防频繁,而唯独他一个是固定在山脚不合适。听了瓦临洮的说法,李铭九大感是一能人,索性在山脚下建了一处固定的接待处,完全交给瓦临洮。只不过这一处接待现在还没选好地方和想好建成什么样子,还是原先搭建的临时窝棚,原本应该是一个排长级的人成了人人呼来唤去的小守卫。老周为此还敦促过,但是瓦临洮并没有急着开工动土,即便被呼来唤去也乐此不疲。

李铭九正跟张大河、李头儿对最近各排调派情况分析,听到手下人报告侯黑秀才有要事,赶紧让他进来。侯黑秀才来到,规规矩矩的行礼,然后在李铭九安排下落座。这才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李铭九等人。

原来,大清早有宋先生来求见,乃是张绍曾引荐,原本以为是奉天的大家主,侍卫大实业家,结果竟然是同盟会辽东支部的负责人宋教仁。宋教仁之名侯黑秀才听说过,不过却并不想跟他有什么关系,然而他却来拜访自己。并且,宋教仁颇为真诚,告知秀才张绍曾也是同盟会辽东支部负责人,他是听了张绍曾的介绍,说侯黑秀才乃饱学之士,又乃新进人士,有新思想亦有大势力。宋教仁因此才来求见。

宋教仁跟侯黑秀才讲了很多同盟会之理念,侯黑秀才尽管有些不屑,却也感到有些震惊,其中竟然有不少正是大岭山地盘上正在做的一些,不由得在想九爷是不是也是同盟会的人。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侯黑秀才就坐不住了,恨不能立即去见九爷问个明白,然而宋教仁还在继续,并且说了这次来的目的,希望秀才能够支持辽东支部,支持同盟,但是却没说反清之事,或许是因为太过敏感。侯黑秀才一直笑着回应,却没有答应,告诉宋教仁自己后边是有人把持的,自己就是个小角色,得跟他们说下才行。宋教仁同意。之后,宋教仁告又知侯黑秀才一件事情,乃是日本有长白山会这个组织,就在奉天省活动,势力已经不小,影响非常之广。

长白山会的事情侯黑秀才不曾听说,但是听宋教仁说了一些事情之后,不由得想到川仲洋行身上。大岭山跟川仲洋行间是有冲突的,尽管表面上冰释前嫌,但是谁都知道暗地里还都在准备动手呢。侯黑秀才可不敢防止不理,原本想要急着回去见九爷问问同盟会的事情,也不由得沉下心来细细听宋教仁道来。得知宋教仁化成日本人,假名贞村,卧底长白山会刺探消息。侯黑秀才敬佩不已。又听宋教仁说早些日子写了《间岛问题》一书,支援清政府对日谈判。侯黑秀才这才明白宋教仁之爱国之心,敬佩又加。

宋教仁离开之际,告诉侯黑秀才自己将再次去日本,若是秀才有事可以直接跟张绍曾张老爷联系就好。侯黑秀才将宋教仁送走,然后将与之谈话简单记录梳理,接着急匆匆来大岭山见九爷。首先是长白山会的事情,如果跟川仲洋行有关联,那么就会影响到大岭山的安全,就得对他们动手了。其次是同盟会的事情,侯黑秀才在路上还想,若说九爷是同盟会的人,那真是有点儿玩笑了,他才多大?不过大岭山推行的那一套东西……嗯,原来如此。侯黑秀才心思通透,很快就想起这些日子里也见过不少所谓新学之士,其想法自己都是做了整理交给九爷,这也是与大岭山如出一辙,或许九爷正是因为这些而做的参考吧。

李铭九等人听闻宋教仁之事后,并没有什么反响,对长白山会的事情更加上心,问了几处。侯黑秀才觉得不大对劲,问道:“九爷,军师,总教官,您几位是不是根本就不认识宋先生啊?连名字都没听过?”

“怎么了?很有名吗?”李头儿不解道,看了看九爷,都是一样的表情,完全不知道的样子。

“这个……他们……同盟会……”侯黑秀才觉着有些无语,“那个,您几位总应该记得上一年南边发生的事,就是广东,广东那边有什么反清的事情,您总记得吧?”

“哦,明白了,你是说革命党反清复明,……这种事不用理会。”李头儿摇头笑了笑,李铭九跟张大河也笑了。在总督府的时候,热河都统延杰来,其手下李大年师爷跟付川等人想要闹事,结果被李铭九“诬陷”过是革命党。现在想来真是有趣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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