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二虎也不曾想到自己只不过离开绿林短短几年,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变化,而且如今的各家绺子竟然有着这样的实力,跟当年相比,虽然没有青马坎的声势,但是真打起来恐怕青马坎真不够看的。
杨二屯的绺子总共三十个人。在得知了汤二虎从奉天出来继续当土匪之后当即起了心思,准备打劫一番。他们深知汤二虎这些年没干什么正事儿,尽是敛财了。不过相比于其他人敛财,汤二虎明显要弱很多了,单说买卖军官这一项,其他人,比如吴俊生,直接明码标价,给钱高的走马上任,给钱少的那些一并赶走但是钱也不退回去。可是汤二虎不一样,人家送了钱想要买个军官,汤二虎竟然还跟他比划比划,要么摔个跤,要么比一下枪法,能赢了他最好,赢不了也得让他觉着不错才行。因此,汤二虎手下这帮人十个里有九个是五大三粗只知道个人勇武且不学无术的人。不过也不完全是这样的人,毕竟有张景惠、张作相、孙烈臣帮忙把关,为了使二十七师整体实力不至于落后,他们也是颇费心思的,一将无能累死三军这个道理大家都是知道的,因此汤二虎对于他们插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自己特别喜爱的,其他一概不管。这样一来,送钱的也就少了些。正如有些个想要买官儿的人所说的,“你自己都说了不算,还得人家帮你决定,送钱给你干啥?”所以说,要打劫汤二虎基本就是错误的决定。
杨二屯的杨自清并不知道汤二虎的实情,只知道是个大官儿,愣头愣脑的就下手了。说起来,杨自清的人也是出了名的,在这一片儿几乎没有不敢招惹的,就连大岭山也招惹过一次。不过,结果不怎么样,被张胜带人抓住放了抓住放了……往复十来次,最终只能跪地下磕头求饶,当时杨自清连死的心思都有了。不过张胜秉承九爷少杀生的观念,留了杨自清一条小命。从此之后,杨自清不招惹大岭山的人,见了都躲着走,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跟其他山头儿闹矛盾。杨自清是个狠人,手下人更是不要命,除非遇上了大岭山这样技高一筹的主儿,其他人还真拿他们没办法。这一次,他们对汤二虎动手,在杨自清决定动手的时候,手下人没有丝毫犹豫以及顾及,他们非常高效的完成了杨自清的安排。在山坳边埋伏好,等着汤二虎的人马到来。原本是打算中途伏击,当汤二虎的人从身边过去时动手,这样能够打掉的人更多,并且能够及时劫走他们所携带的财物。但是杨自清竟然在距离汤二虎的队伍还有六七十米的时候就动手了,这一来非常搞笑的一幕就出现了,三十来人冲着几百人的队伍冲了过去。
汤二虎因为生张作霖的气加上琢磨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做,但凡是动脑子的事情都是很累人的,他在队伍当中躺了一会儿,给兄弟们抬着往前走。枪声响起时,汤二虎刚刚迷糊了一下,睁开眼睛之后,才听清原来真是有枪声。仔细一听,稀稀拉拉的枪声,人数多不了,汤二虎不做理会,继续躺下,这么点儿人,还不值得自己出面动手。
然而令汤二虎所想不到的是仅仅三十人就干掉汤二虎接近六十人,汤二虎怎能不生气。
汤二虎起先以为小打小闹而已,也让兄弟们乐呵乐呵,好久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但是听到手下人报告说自己人死了一片,当时就火了,亲自带人上阵,这才打跑了杨自清。之后,清点一下死伤人数,死了五十二个,重伤九个,轻伤二十八个。汤二虎暴跳如雷,大骂杨自清找死,同时,也对手下人这点儿本事而堪忧。跟身边亲近人说起的时候,深深的担忧,“一个只有三四十人的土匪就把这帮小子打成这幅怂样,还怎么打仗?我这几百人号称两个团的兵力,竟然让一个小土匪袭击,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汤二虎的确应该生气,这几百人的队伍让人家偷袭,还死了这么多人,尽管已经离开奉天,离开五十三旅,但是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军人呐。
鉴于自己所带的队伍实力有所衰退,汤二虎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他要在短时间内把自己手下人的实力提升起来,否则在弱肉强食的绿林道上,这点儿本事完全就是给人家送银子。
李铭九得知了杨自清袭击汤二虎的消息,当即准备出手替汤二虎教训杨自清,借此来拉近跟汤二虎的关系。但是仔细一想汤二虎是武将,又容易受人挑拨,若是这时候大岭山出面收拾了杨自清,汤二虎不但不会感谢反而会招来他的反感。李头儿等人询问是否动手时,李铭九微微摇头,“还是不要行动的好,汤二虎要是误以为咱们是在消遣他那就麻烦了,跟他拉近关系要往后推一推。”实际上跟汤二虎拉近关系并非是想跟他结交,而是从侯黑秀才那里了解到张作霖对汤二虎的离开十分自责,当然也是十分震怒大骂汤二虎不知好歹,可是从跟张作霖的聊天中,侯黑秀才判断张作霖更多的是自责,责备自己没有处理好这件事,致使兄弟叛出。这说明汤二虎还有回去的可能,而且侯黑秀才也了解到,汤二虎的老母亲尚在,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因此,侯黑秀才认为汤二虎回张作霖身边只是时间问题,有奉天的那帮老兄弟,再加上老母亲健在,张作霖跟汤二虎一定会冰释前嫌。如今正是汤二虎落难之际,此时跟他结交,对日后大有好处。不过暂时还不要巴结。
汤二虎带着号称两个团的兵力“讨伐”杨自清。汤二虎真瞪起眼来打仗几乎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不出两刻钟,杨自清投降。但是跪在地上的杨自清被汤二虎拿枪顶在脑门儿上一枪了结。紧接着,汤二虎又收拾了苍山,南燕山,羊角坎……一路打来都是以极快的速度消灭敌人,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汤二虎对身边人说道:“打仗打仗,就是要打才行,真正有实力的队伍都是打出来的。”
因为汤二虎的强势,不少势力开始萎缩,最终选了数个代表来大岭山寻求庇护,李铭九在汤二虎开始行动时便预计到了这样的场景,接待了众人,但是并没有同意要庇护他们。李铭九说道:“你们说是请的大岭山庇护,这是万万不能的。我大岭山从立山头儿开始也不过短短的几年而已。再说,各位都是为了自由自在的活着才立了山头儿进了绺子,若是有我们大岭山庇护自然要 听命于我们,也就使你们失去了自由。想来你们也只是为了一时保命才会这么做,所以庇护之事请不要再提。至于这件事怎么处理,我觉着还是跟汤二虎当面谈谈的好。大家做到一块儿把事情说开了也就是了。”
李铭九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但李铭九跟张大河并不认为他们会这么做。汤二虎来到新民肯定是要占据一方地盘的,但是他们从大岭山抢夺的可能性不大,因此就只能对其他的各家下手了。不论是谈的多好,失去利益的都是他们。因此,李铭九认为他们表面上同意但实际上肯定会反其道而行之。
果然如此,离开后的几家聚拢了一下,又各自召集了好友,足足聚集了四百号人,要对汤二虎进行狙击。这时候,李铭九意识到是个机会了。李铭九派人将这一消息告知了汤二虎,卖他一个人情,汤二虎早就知道李铭九的名声,原本对他并没有什么念想,但是后来发生的诸多事情让汤二虎也认可了这个绿林后辈此时往新民府走来,正是进入大岭山的地盘,汤二虎心里也知道有点儿不太合适,正准备怎么跟大岭山接触呢,没想到大岭山竟然这么给面子。
“我总觉着汤二虎当土匪的时间长不了。”张大河说道。
“嗯,张作霖被他救过好几次,感情极深,说不定过几天就被叫回去了。”莫子钰说道。
“张作霖叫他回去的可能性不大。”李铭九笑道,“在他那里汤二虎是个有污点的人,就算回去了也很难再像以前一样。另外,张作霖这家伙极其注重面子,绝对不可能主动去叫汤二虎回去的。”
“那是为什么?”
“冯麟阁呢,有他在,汤二虎跑不了。这么一员虎将,冯麟阁是不会放弃的。”张大河解释道,“汤二虎刚刚叛出,若是冯麟阁能够收服了他,说明冯麟阁比张作霖更珍惜兄弟,这样一来有好话传扬。此外,冯麟阁已经跟张作霖撕破了,上次合伙赶走段芝贵,竟然使得张作霖当上奉天的一把手,冯麟阁心里气不过,把汤二虎拉拢过来既可以壮大实力,又能恶心一下张作霖,他自然会这么做的。”
“哦。”莫子钰点点头,忽然他看着李铭九说道:“噢……难怪九爷要拉近跟汤二虎的关系,原来是知道他不会在新民呆太长时间。”
“我要跟他拉近关系是知道他一定会回去,一定还能跟张作霖聚集到一块儿,只是早点儿投资罢了。”
“刚刚不是说他……”
“放心吧,冯麟阁留不住汤二虎的,他们不是一路人。”
大岭山上对汤二虎的一番分析自然没什么结果,如今汤二虎刚刚离开奉天,一切还都是未知呢。虽然嘴上说相信汤二虎会离开,但是李铭九却早早的做了部署,准备必要时要跟汤二虎干一仗。
却说汤二虎得到李铭九的消息之后,着手安排兄弟们如何对付这帮土匪,然而,他也向李铭九提出了帮忙的请求,并非是现在出手,而是“请必要时帮忙”。李铭九自然按兵不动,如今动手动那帮人都是大岭山附近的山头儿绺子,跟大岭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能不动手自然还是不动手的好。然而,在汤二虎做好准备,正焦急的等待着大战开始,这时,有援军加入了。原来是从蒙古急急忙忙赶回来的温秀清带来了一个团外加一个营的兵力与汤二虎汇合。
却说温秀清在汤二虎开枪杀掉王永江的两个宪兵之后就知道不好,当即为汤二虎去奔走,去拉拢兄弟们。但是大部分都已经有了安家的心思,想着安稳过日子,没有人再愿意惹怒张作霖。温秀清只能往蒙古草原去找正在训练的队伍,这是他最后的希望。当他正在路上走着时,得到了消息,张作霖竟然并没有帮汤二虎出气。温秀清当即意识到事情不妙,加快脚步。当找到训练的队伍之后,温秀清说明来意,并且声明要去保护汤二虎,兄弟们自然吵嚷着要去见汤二虎,但是真正动身的时候只有一个团一个营的人 出发了,剩下的人各自都有说法。温秀清知道这是他们在拖拉,故意不来罢了。也顾不上他们,急急忙忙的带着人赶来,在路上时就听到汤二虎已经离开奉天,顿时意识到事情已经没了回旋的余地,只能快一些赶来跟汤二虎汇合。他当年也是青马坎出来的人,对绿林上的事情了如指掌,知道汤二虎仅凭借几百号人是绝对吃不开的。当然,温秀清认为最大的对手就是大岭山的九爷,并没有想到九爷竟然会帮汤二虎而不是收拾他。
汤二虎喜出望外,看着一大帮人赶来很是欣慰,但是他此时很清醒,问道:“你们是愿意跟着我干才来的,还是被温秀清骗来的?没关系,想要走的尽管回去就是了,张作霖可以找我算账,但是不会为难你们的。”当听到兄弟们都愿意留下来跟着汤二虎的时候,汤二虎顿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