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幽幽去楼下超市买了点菜,晚上做了点好吃的等着李瑞一起回来吃。
李瑞回来之后没和我们说太多话就进房间了,幽幽敲他门给他送饭,李瑞则回答不饿,让我们俩先吃。
晚饭吃完了,李瑞还是不出来。幽幽又洗了几个水果问他要不要,他的回答和上面如出一辙。
看着幽幽略带忧伤的表情,我有点生气,走到房间门口使劲的砸了几下房门让他出来。
我骂他:“李瑞我真瞧不起你,就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样,你看你那点出息,还大老爷们呢,我看你还不如灾区的孩子,人家爹妈没了,自己胳膊腿都没有了照样坚强的活着,你看看你现在那个熊色,你看看你那个德行!”
幽幽拽了拽我,示意我别再刺激他了,我说:“我还要说,你们忘了当年你跟我说什么了,你让我坚强的活着,活出个样来给大家看看,我不知道我自己现在活得算不算坚强,可我现在至少很开心,也很充实,可你呢?只长了一张说教的嘴,你敢不敢自己坚强一回?就一个女人值得么?你还有我们这班朋友啊!”我的眼睛有点湿,我感觉刚刚那番话骂到了我自己的心里。
幽幽说:“好了,小乐别说了,我们让他自己静静吧。”
话音未落,房间里就传来了李瑞的哭声,哭到哽咽。
第二天,李瑞自己弄了早餐,我起来时他已经背起书包准备出门上学了。
见我出来,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晓乐,我上学去了。”
“恩”看着他那双红肿的双眼,心里特不是滋味。
后来李瑞跟我说,那段时间他和邱楠一直有联系,他想和她和好。离开放逐那个下午他就给邱楠打电话要和她见面,邱楠说已经分开了没有那个必要。
李瑞说能不能问她两个问题,邱楠同意了。
第一个,李瑞问她你真的有爱过我么?
第二个,上星期你是不是和别的男生上床了?
两个问题,邱楠没有让他等太久,她只回答了一个字儿是。李瑞都未及说出第二个问题的主题词,她又说,我麻烦你以后不要再跟我有任何联系,这样对我们彼此都有好处,我跟谁上床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到如此决绝的话,李瑞心里那座为邱楠筑起的圣洁雕像瞬间崩塌了,那一声声的心跳似乎就是坍塌的瓦砾砸到地面的声响,沉重而痛苦。
李瑞说他现在很赞同唐虞的观点,谁年轻的时候还没交过过几个畜生啊?
我听唐虞说这话的时候有点惊讶,虽然她总是语出惊人,用上现在网上很红的话——我被雷到了。
他说那晚是他为邱楠哭过的最后一次,字里行间我分析出,原来他还哭过好几回。
那段分手的时光,李瑞觉得自己就像中了情花毒,想念让他的心如刀绞。而今,他找到了新的解药——若要解毒,唯有断肠。
金庸大师的神雕侠侣铸就出的不只是生动的人物和完美的故事,同样他让我看出完美的感情只能出现在小说中,最后变成传说。
期末考试李瑞和幽幽考的很成功,为了表彰李瑞这次优异的成绩,李瑞他爸决定在家设宴款待我和幽幽一顿。
盛情难却下,我又得到另外的一个消息,李瑞要搬回家住了。
我只得满口答应,阿姨说他和幽幽开学就要高三了,到了关键时刻不能懈怠,营养什么的都要根的上,不能天天泡在我家麻烦我照顾他。
听得出弦外音,我也明白人生这条路谁也不能永远陪着我,前方出现了一个名为高考的分岔路,李瑞和幽幽要跟我错开了,我只得习惯性的微笑,挥手告别。
李瑞说高中的最后一个暑假要和我继续在那个家里过完,我说不是还有高考完的那个暑假么?
他说,那个暑假不叫暑假,而且还很漫长。
老米给我打电话,声音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知道是他的那个女助理,她问我最近过得怎么样,我说,放心,我还死不了,让您失望了。
那个女人不再说话,老米复读机似的重复了刚刚那个女人说的话,我不冷不淡地蹦出俩字儿——还行。
他说给我打了点钱,问我要不去上海过个暑假,说他想我了。
我说,没这个必要了,我还有我自己的事儿。
他也不再做过多纠缠,我只听到细碎的女人声,恍惚间说让他来干什么?然后,我挂了点。
我没麻烦任何,同样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特别是那个破坏我家庭人的施舍。
晚上我登陆网银,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到账了。对于,这些他们妄想的补偿,我接受,同样我承诺有一天我会还给你们的,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X大放假了,乔二和眼镜都准备回家了,放逐的乐队就少了人。英子问我愿不愿意接她那边的活替乔二一个月,我满口答应了。
现在放逐的生意蒸蒸日上,就连英子哥都说英子是做生意的好材料。今年夏天,因为一些变故放逐的周年纪念成了周年祭念,而且提前举行。
放逐的一个老骨干飞机失事去世了,英子哥说好不容易才考下来的博士学位人就没,然后一群人在酒吧里破口大骂飞涨的房价和跑得没边的股票,骂中国的教育体制,骂他们上过的x大,骂让人痛心疾首的就业形势。
这名骨干名叫博士,上学那会儿是学习最差的,混到毕业连个女朋友都没找到,朋友们劝他看开点找个工作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一辈子得了。这哥们在人才市场晃荡了个把月,竟然决定考研,兄弟们对其一致鄙视。
最后他在家闭关一年果然考研成功,又去人才市场,再次倍受打击,他决心考博——
一混就是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拿到学位,结果在满心欢喜的寻思出国度个假顺便见识下国外的招聘会什么样时飞机就失事,尸体都掉海里喂鱼了。
消息传出后,我们在座所有人无不痛心疾首。
英子哥泪流满面地灌下一杯酒,说:“他到现在还是个处男呢!”
葬礼那天,英子哥从全国各地来了许多同学,他们决定在放逐为博士举行一个送别晚会。
我们几个人从一早就忙起来,把舞台搬到了街边,正中摆放着博士的遗像,两边是花圈。
这套阵势还真的招来了不少人的驻足围观,可当得知了周年纪变成了周年祭时无不悔得肠子都青了。
博士的父母亲人,站在台下,看着那张大学合影上扣下来放大的遗像悲痛不已。博士他妈哭得晕过去好几回,还好他们同学里有医生可以实施急救。
英子哥准备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悼词,简述了博士一生的遭遇,声泪俱下,台下与会人员无一不是双眼红肿感动地热泪盈眶。跟着我们将前一天用纸巾做的一千多小白花全部派发给了在场的人员。
当日的重头戏就是为博士的父母凑份子,英子哥站在台上哭得不能自己,带头捐掉了自己一个月的工资,接着,进行遗像告别,所有人排队缅怀这个可怜的年轻人,放下手中白花的同时将一张张面值不一的毛主席扔进挂着大白花的黑箱子里。
送别仪式从早上十点开始,一直到下午一点多才结束。
中间还有一段小插曲,英子哥刚刚做完悼词演讲,就路过俩警察,说我们是非法集会,场面当时还算是能控制的住,接着,英子哥见形势不妙。随即又即兴来了一段演讲,最后把那两个开始心存破坏的警察说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带头一人捐了二百。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俩警察也是博士的同学,今天来一是为了送博士最后一程二是为了给英子哥当这个托,主意是乔二想出来的。
他的理论是,人民警察爱人民,天下这么多的托,什么最值得人民放心?就是警察!也就是警托!
起初只是半信半疑,最后我们不得不佩服,英子哥和乔二就是天才。
葬礼结束了,我们还是在“爱心”里面发现了小数目的假钞,沈梦曦说这是人性的体现。李瑞说,早知道就让他们在钱上签名了。
幽幽问为什么啊?他说,让那俩警托抓他们啊!对于这群破坏人民安定团结的害群之马绝不姑息。
我们最后把那些爱心尽数转交给了博士的父母。
……
眼镜,乔二还有何珊同一天踏上了回家的列车,乔二说要去看看生养了何珊二十年的家是什么样子,他就选择一条迂回的返程路线。
沈梦曦说暑假不想回家,她打算在这个暑假靠自己的力量赚点钱。
她家人本来是不同意的,说不安全而且家里也不是养不起她,干嘛要自己出去受那份罪。
可是又拧不过她的倔强,就只得答应让她暂住在本市的一个姑姑家,彼此有个照应,虽然她并不喜欢这个势力而又鸡婆的姑姑,但是为了让父母放心只得将就了。
我问沈梦曦的打算,她说,想在广场摆个小画摊,给行人画画。
对于她的这一大胆行为我不置可否,我说我可以给你当托。
她眼睛笑开了花,却说,浪费我的时间和颜料。
八月,我看了一眼日历,它就这么来了。
我每天的行程很简单,白天大部分时间宅在家里,偶尔去广场看看沈梦曦的画摊。
她把铅笔画的价格定在五十元,油画一百。我,徐幽幽,李瑞,唐虞,就连戒的都给她当过托。
我问她为什么不想回家?
她说,答案很简单,因为她暂时不想离开这个城市。
我说,那就玩几天呗,当什么街头画家啊?
他说,你看过《雏菊》么?
我的回答是肯定的,她又说,她很想成为一个像里面的主人公一样的女子,一个每天都会收到雏菊的幸福的女子。也是因为这部片子,她喜欢上了莫奈,她喜欢上了雏菊,
她问我喜欢什么花?我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在我的记忆中除了那些学校路上不知名的花,我见过最多就是那些阳光下耀眼的向日葵。挺拔着朝向太阳的方向,他们坚信那就是亘古不变的方向,赌上生命的全部,为了梦想即使枯萎也不慌张。
我说我喜欢她的那幅向日葵,灿烂,充满希望。
她掩嘴笑着,说,想要我送你一幅。
我说,好啊,什么时候画雏菊你也可以送我一幅。
她说,等我有一天到雏菊片子里的地放,我一定画下来送你。
我说,好的,我等你,我的大画家。
晚上我回家又温习了一遍这部片子,我发现沈梦曦透和主人公确实很像,披肩的长发,忧郁的眼神,只是她比慧英更为随性也更加的真实,片尾慧英倒下时的那首歌成了八月沈梦曦专属的手机铃音。
““不管怎么样,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多么意味深长的话啊——“我在心中由衷的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