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二找到了自己的鼓手,属于自己的鼓手。宋嫣然确实是一个打鼓的天才,仅仅是跟乔二在一起时学过那么一阵如今就有了如此的程度确实让人惊奇。
我在想,每当宋嫣然打鼓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乔二呢?
沈梦曦的直觉告诉她乔二对宋嫣然余情未了。对此我很赞同,只是不知乔二心里的宋嫣然又会是怎么样?但有一点大家都很确定,在宋嫣然的生命中确确实实出现过一个男人,宋嫣然因为这个男人怀过孕,因为这个男人丢弃了深爱过她的乔二,因为这个男人才有了今天的宋嫣然。
“我是一把伴奏吉他,一个陪衬而已,他不需要我的,他们不需要我的。”
沈梦曦让我把这话收回去,她可以发誓乐队需要我,他们需要我。
“需要又能怎样,我不打算回去了”我说,“我什么样你应该了解,不要强求我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我从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人。”
沈梦曦说,“眼镜想和道歉,他不该给你那一嘴巴的。”
我摇摇头,“那一下打得对,你告诉眼镜,是我对不起他们大家。”
沈梦曦说,“这话还是你自己回去跟他说吧,我无法代劳。”
我说,“我不回去。”
沈梦曦,“为什么?”
我说,“就是不想,没有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沈梦曦继续追问。
我说,“别问了好么?”
沈梦曦说,“好吧”然后起身要走。
“沈梦曦——”我轻声唤住她,“替我也向宋嫣然道歉,我不该那么说她的。再就是你和她说,她的鼓打得确实挺不错的,乔二没找错人。”
学校,家,这样两点一线的生活无可避免。
每天妈都会早起到楼下给我买上一碗豆汁,其实我最讨厌的就是豆汁,特别是不放糖的豆汁。
可我从未将之向她表示分毫不满,我会笑,然后说,“吃饱了,我上学去了。”
为此妈又继续不辞辛苦的买豆汁和油条,如此如此,我发现面对眼前的这个女人我竟然无法再说出任何的拒绝,即使我有再多的不愿。
我会想起我爸,想他在这样大风的天气有没有添上厚厚的毛衣;想他的家是否亦是如此温暖。
只是想想却从不联系,因为没有那个必要了。
妈给我找了一个画室让我去跟老师学画画。
课程安排得并不算紧,本打算直接让我转到特长班的,可是一想还是过了期末考吧,那样时间上更充裕。
圣诞节来的时候班里的同学惯性的彼此护送礼物,我竟也收到了。
上面的署名是徐幽幽,这让我的情绪整个低落了下来。对于这件礼物的感情我不知如何表达。她给我发来信息,问礼物收到没?
我假装一无所知,回复没有。
她说,“也没什么,就是一个普通的苹果和一张贺卡而已。”
彼时我正拿着那张贺卡一动不动,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隽秀下有一段潦草的字体,我知道那是李瑞留下的,他说“思念是一种病。”
我嘴里咒骂他的肉麻,心里却并非真的麻木了。
几个月看似不在乎的未曾联络让我心灵落满了尘埃,若是换做幽幽她肯定又要张罗一场阵势浩荡的大扫除了。
对于明天的生日妈问我想怎么过,我说无所谓。她说:“要不然把幽幽李瑞他们叫来大家一起热闹闹下。”
我说那样的话我明天就不回来了。妈诧异地问:“为什么,你们三个不是一直好得都穿一条裤子么?”
我说,“妈我大了,穿开裆裤的事儿咱能不能不提了,生日只要有你就够了,剩下的不需要”。
妈微笑着哑言不语。
未关房门,我把烟放到嘴里叼着却未点燃,妈靠在门口说,“想抽就抽吧,上瘾很难戒的。”
把椅子转了个角度,望着那张关心我的脸庞,我惯性地笑笑拿下烟在手里揉成一团,“不抽了。”
生日那天虽然我极力反对让她买蛋糕可她还是买了,她央求着说:“就一个小的,小的而已。”
一瞬间我搞不懂到底我们俩谁是儿子,谁是妈。
两个人凑在桌前,妈让我吹蜡烛许愿,我说,咱俩一起许吧,她说,你的生日就得你自己许,我说,借着我的福气没准你的愿望也能实现,妈抿抿嘴,好吧。
蜡烛熄灭时我的世界失去了所有的光亮,我只能感觉到身边一个人温暖且轻柔的呼吸。
我想世界你能不能就这样停留在这一刻,不要给我光明,让我的世界如此温暖的黑暗下去,这样我就不必再去面对曾经面对明天面对眼前的所有。
切蛋糕妈问我许了什么愿,我反问她。
她不答话,最后支支吾吾地说当然是希望你能早日考上最好的大学,有一个最好的未来,找一个最爱你的人照顾你辈子啊。
一切都是最好的么?我在心里扪心自问,很快又肯定了下来,至少现在的一切在妈的心里都是最好的吧。她想把她心里预期的美好统统地包裹在我的身上,就像儿时的包布一样,我被护在怀里整个世界恬静而平安。
妈又问,晓乐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把嘴里的蛋糕细细咽下,最后摸了一把奶油放到嘴里,我希望爸能回来。
深夜,我捧着吉他一把掀开窗帘。眼前的世界涌入我的眼帘,看着南方我竟有泪流下,我觉得那就是爸的方向,因为我看着飞机是向那里飞去的亦如天使的羽翼。
尝试着给沈梦曦拨了个电话,她很快便接起了电话,那头很静。
她说 ,晓乐,生日快乐。
我说,知道我过生日你还不给我打电话反而让我打。
她说,我猜到你肯定会打给我。
我说,为什么这么肯定,你这分明就是就坡下驴,后事诸葛。
她说,你就是我的驴,我的小毛驴
我呵呵笑,却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她说,晓乐,你干嘛呢?
我说,不知道,突然很想见你。
她说,那你出来吧。
我说,出什么出,姐姐你不睡觉了啊?
她说,我就在你家楼下。
我说,信你才怪,骗我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说,真的,不信你从阳台往下看。
我跑上阳台,厚厚的积雪上站着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在原地转圈圈。
可能是风吹的,眼角竟然有泪,我说,你傻了吧唧的在楼下干什么?不冷么?
她说,刚才不冷,不过你要是再不给我送件衣服下来的话我可不敢保证我会不会变成冰雕。
我慌张地套上衣服,抓起羽绒服就跑下了楼。
沈梦曦 扎着她长长的围巾在楼下一蹦一蹦的,我让她消停会,她说不蹦冷啊。我把手里的羽绒服批在她身上,说冷你还来?
她说,我就是路过,突然想起来你今天过生日就转到你家楼下寻思给你打个电话问候下。给你点惊喜让你感动下。
我说,感到没有,就是真的冻着了。
她说,路过也没给你带礼物,改天补给你呀。
我说,刚你不说快成冰雕了么?我今年的礼物就要你这个冰雕了。
她说,不成,我一巾帼英雄,热血青年血气方刚地冻成冰雕可有你等的了。
我说,行了,巾帼英雄别胡闹了,上楼吧,我给你弄点热乎的,
她说,这大晚上的不方便,呵呵,况且你妈也在我上去算怎么回事儿啊?
觉得确实不妥我说,那好吧,我现在送你回学校。
她说,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就成,你上楼吧
我说,那怎么可以,大晚上这么冷还不安全。
她说,我可是巾帼英雄,几个流氓能奈我何?
我说,我一个流氓都能你把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你还是歇菜了吧。
她说,怕你我就不来了。
我替她下拉了下羽绒服,说,那我送你回回学校吧。
她说,不用,我自己走就成,然后转身要走。
我紧随在后,大步赶上她,我得送你回去,不然我不放心。
她说,晓乐,谢谢。接着转过身抱住我。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木讷地说,沈梦曦,你这是干什么啊?
彼时她抬起头双眼看着我,我才感觉到原来我竟比她高不了许多。
她说,你的生日礼物,你要保存好。
话音未落她的嘴唇已经贴在了我的脸上,我痴痴地矗立在那里很久,听着沈梦曦踏雪而去的咯吱声。
心跳慌乱地撕扯着我胸前那寸大的肌肉,听觉瞬间放大到无数倍,我能感觉到我的世界里全是刚刚沈梦曦对我说过的话,她说,米晓乐,我喜欢你。
夜不能寐,回想几小时的情景就会脸上便会莫名的滚烫,我不知该如何控制这样情绪的波动,只是一遍遍在心里默念,沈梦曦。
米晓乐,你听说没?同桌用语文习题挡着她那张刚起了一大颗青春痘的脸,最近出来一个很酷的乐队,歌超好听,
同桌名叫陈墨,她总是这样一惊一乍的,经常把沉思中的我吓得够呛。我一直觉得她爹妈给她起得这个名儿很是名不副实。
陈墨喜欢音乐喜欢追星,她这样的女孩总誓死要为中国造星运动的长城上添砖加瓦,这一点和幽幽很像。
我时常在想是不是每个处在这个年纪的女孩都会为了那些粉头油面的小白脸们痴狂呢?舞台上的人矫揉造作台下的人歇斯底里。
乔二说过,别人安排的明星之路信奉的真理永远是——不以盈利为目的的明星不是好混蛋。
我看了她一眼,心里却想着还要把英语习题做完,不耐烦地说,没有。
嘿嘿,我猜你也不可能知道,你这样的学生成天就是盯着书本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此言一出,我白了她一眼,心说,你懂个屁。
陈墨伸手从书桌里取出了一张折成书本大小的海报递给我,你看,就是这个乐队,叫流氓的少先队。
我侧过脸盯着海报上那几张熟悉的脸,说,这个名儿真二!
她说,你懂什么?我觉得这个名挺好,多霸气啊。
是啊是啊,他们的名霸气,歌也霸气。前桌的李明转过头,他们主唱挺帅的。
不是,我觉得他们的鼓手长得特漂亮。李明的同桌也跟进了话题。
我心里好笑,寻思着如果乔二听说有人说他长得帅这小子指不定美得大鼻涕泡飘到哪里去呢?
据说鼓手是主唱的前女友,陈墨接茬说,白瞎乔仲了,我的仲帅如此才华横溢英俊潇洒怎么看上那样的庸脂俗粉呢?
呵呵,听着他们的谈话我还是笑出了声。
陈墨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米晓乐,你笑啥?
我说,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不是庸脂俗粉呢?
李明的同桌也过来为自己的偶像鸣不平,你们女人就是同性相斥,多赞的一美女愣说人是庸脂俗粉。
陈墨说,就是庸脂就是俗粉,怎么着,仲帅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
我说,仲帅,你和他很熟啊?
陈墨说,当然熟了,上次去x大看他们比赛我可是他们粉丝团的代表,有照片为证。说着陈墨又从日记本里拽出了一张照片。
我记得这个日记本的,里面记得竟是一些她自己的日记和一些追星的心路历程。它平时都被陈墨以宝贝,亲爱的等昵称称呼着,珍爱有加奉若神明。
你们看,陈墨把照片递给我们几个人,我没撒谎吧。
照片里的两个人表情搞怪动作夸张,乔二扎着红领巾穿着白色文化衫,上面清晰的印着一排红字儿——天堂的路太陡,我想我还是下地狱吧!
天堂的路太陡,我想我还是下地狱吧!我在嘴里嘀咕着。
陈墨说,我男人霸气吧,当时看他答应和我拍照时我激动地差点没哭出来。
李明说,这服装真是挺霸气,那个吉他手跟你照相没,快给我看看,我觉得他也挺有卖相的。
眼镜有卖相,闻言,我感觉身体如遭霹雳灌顶——眼镜什么时候出来卖了?
陈墨说,没,就和仲帅留念了,当时人太多,签名都没顾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