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旁边树林里走出两个人,这二人身材高大魁梧(大约在1米9上下),头发蓬乱齐肩,脸上还戴着面具,穿着怪异,上身套着的大概是鹿皮,衬里一件黑色粗布衣,垂到膝盖处的开口裙。他们每人手里拿着一支只有在古装片里才能看到的弩,径直朝我们走来。
在这穿越时空的深山老林里遇到了这样如同穿越了时空般的人,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还是否存在于现实中。我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他们其中一人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右手。我看着那只手,吓了一大跳——那竟是一只长着蹼的手掌,手指和常人一样,只是中间连着像鸭掌一样的皮肉。我看了看另外一个人,也是这样的。为了表示感谢,我还是压抑住内心的恐惧,抓住了那只手,感激似地摇着。他用那只大而有力的手一把将我拉了起来。
“多谢壮士相救!”不知为何,往往我在词穷之时就会用到影片中的台词。
“你好,我们是本地的尔玛,我叫美思基,那个是我的朋友,他叫瓦拉。你的朋友被恶狼咬伤了,要赶紧清洗包扎——瓦拉……”他转身朝同伴喊道,“把我们的水,膏药和裹布拿来。”
边说他边走向于蓝,于蓝的手掌已经被鲜血染红,她伤得太重了,以至于她咬紧牙关让那个男人替自己包扎。
“有劳了,好汉!”她十分感激地打量着这两个青年。
“这些畜生,下口真狠。”他看着于蓝血肉模糊的手说道,“已经伤到骨头了。请随我们去寨子里敷点草药,不出几天就好了。”
这时我看见那个叫瓦拉的故意偷偷地踩了他一脚,大概是示意他说错话了。那个叫美思基的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做着包扎工作。
“你们寨子在哪里?”想起我们有要务在身,于蓝也有所顾虑。
“走过这片林子就是了,不过我们族长不怎么喜欢见外人。”那个叫瓦拉的人插嘴说。
“是石苟沟吗?”我问。
“莫杰哟。”美思基点了下头,同时又看着我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地图上看到的。”我说
“这条沟就是叫石苟子沟,寨子也离这里不远,叫若木寨。几百年以来,几乎没有人到过这里。我也是第一次在这个林子里面遇到你们这样的人,你们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呢?”
“迷路了。”于蓝笑着说,然后向我们两个眼神示意跟他们前去,于是她客气地请求美思基说,“那麻烦二位领一下路,十分感谢。”
随后,我们一行人便出发了。穿过夕阳光笼罩的树林,又翻过一座小山丘,我们便来到了一个三角形的山坳,这就是此行的目的地——石苟沟。我们三人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我们边走边聊着,从谈话中得知这个寨子里居住着一百多户人家,这些人属于黑水羌人的后裔,早些年居住在川北汶山一带,究竟什么时候迁徙到了这里,竟连他们自己也记不清了。他们祖祖辈辈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男耕女织,夏牧冬猎,完全是一个原始氏族社会的翻版。
他们从不与外界的人往来,而且称我们为“世人”,或许是出于手掌有蹼的自卑吧。我悄悄问索飞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索飞说那是基因变异,很有可能是那块陨石导致的。由此,我更加坚信了他们这个部族跟那颗陨石有关联。
这样一来,更让我好奇的就是:他们脸上的那张面具了,难道他们的脸也变异了吗,变得太丑不敢拿出来见人?
于蓝大概也想到了这里,于是她按耐不住性子说:“好汉,能不能把面具摘下来?我希望能看到你们欢迎客人的表情。”
“你是说把——把“莫姑”取,取下来?”美思基一边比划着一边用那发音别扭的汉语说,“这个,不可以的。只有吃饭和睡觉的时候才能摘下来,出了家门就必须带上。这是长老的规定,谁要是违背了就会受到天神的惩罚。”
“那要是在外面吃饭睡觉呢?”我追问道。因为,带着面具是无法进食的,面具的嘴巴位置,只有一个小孔,估计是用来喝水的。
没想到他却回答说,戴面具的人不能在外面吃饭睡觉。
接下来,索飞的一问却牵出了许多有趣的信息。
“我看你戴的是羊头面具,而瓦拉戴的是牛头,这两种面具—噢—莫姑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当然不一样。”这时,耐不住寂寞的瓦拉抢过话茬儿说,“这里的娃儿从一岁起就要举行“上面礼”戴上狗头莫姑,以后积累够了功德可以换成马面,马头面再往上是牛脸莫姑,牛头过了才是羊头。戴上羊头的人再积到一些功德就可以摘下莫姑娶妻生子了。美思基离脱掉莫姑已经不远了。我真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我的兄弟。”他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说道。同时又略有担心地问:“不知道这次回去,族长会不会给我加这一大德呢?”
“为什么不会?”美思基反问道。
“因为你救的不是族人,而是世人呀!族长不喜欢世人去寨子里。你忘了上次朗木日带了几个世人到寨子里去被族长降成了羊脸的事了吗?”
“他能跟我们比吗?我们是救人性命,他带来的那些人鬼鬼祟祟,一看就招人讨厌。”
“可是——”瓦拉欲言又止。
“好了瓦拉,不要再说了。降了就降了,再弄上来就是了!多做好事是对的。”
我不禁为这人的侠肝义胆所钦佩。我问他:“要积累了多少功德,才能提升一个面具的级别呢?”
“男人四十二小善八大善,姑娘们要三十小善五大善,做一小恶顶五小善,一大恶顶两大善。”瓦拉回答说。
“女子也要戴面具吗?”索飞对此似乎也对此感了兴趣。
“女人戴山鸡、百灵,杜鹃和凤凰四种莫姑。”瓦拉继续说。
“那什么是大善,什么是小善呢?”索飞又问。
“喜好助人,救贫扶弱是小善;救死扶伤,为族人造福是大善。”美思基边走边在一旁解释道。
“呒,这是个偏向医生的规矩,制定这个规矩的人很偏心。”我玩笑着说。
瓦拉也表示认同我的观点,他说他们酋长(也就是族长)自己就是名巫医。美思基则不这样看,他认为巫医给人治病,本来就是英雄,应该受到欢迎,人们要是说闲话,那说闲话的人怎么自己不去做医生?二人相互为自己的观点争执着,我们三人也边走边看热闹,不知不觉便进了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