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江犁神清气爽的起了床。
就在昨天,江犁和文伯庸进行了一场堪称世纪性的超强拉锯战,终于凭借着自己的厚脸皮,重新将那柄古剑磨回了自己手中。
拿回古剑的那一刻,江犁的神情颇有些郑重,毕竟是这柄古剑救了他的命。
把古剑端在手中,江犁细细的查看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犁总感觉这柄古剑与前几日有些不同了。
具体哪里有了不同,江犁也说不上来,如果用一句矫情的话来说,就是感觉这柄剑仿佛具有了些许的生命力。
江犁问文伯庸,文伯庸淡淡的说:“怎么可能,是你看错了。”
文伯庸说得笃定,江犁却觉得文伯庸说的不对,因为他的感觉一向很准,只是文伯庸既然否定了,江犁也不好多做纠缠。
下午,江东陵和慕容也来到了文伯庸家中。
在看到江犁已经能下床之后,夫妻二人先是向文伯庸表达了诚挚的谢意,而后又和善的像江犁许下了“等你彻底好了之后再找你算账”的美妙承诺。
然后在江犁欲语泪先流的表情中,江东陵和慕容又携手返回了家中。
当天晚上,文伯庸又为江犁进行了治疗,在床上休息了一夜之后,江犁虽然还是感觉腰腹之间有些别扭,却已经能够正常行走,不再像昨天那样,只能像某种无腿的爬行动物一样慢慢的往前挪着。
虽然昨天过的有些坎坷,可能够重新下地正常行走的喜悦还是掩盖住了这些小波折。
而且最主要的是,因为腰部的伤,江犁数年间从未间断过得每日一练终于可以免了。
虽然只有今天一天。
睡觉睡到自然醒,江犁觉得今天过得很幸福。
“犁小子,出来。”
江犁刚刚起床,就被文伯庸叫到院子中。
院子中摆着两具尸体。
正是被江犁猎杀的那两只独角犀鹿的尸体。
“文爷爷,昨天怎么没见到这两具尸体?”
江犁有些奇怪,明明昨天这两具尸体还不在这的,今天怎么突然出现在这了?
文伯庸解释道:“昨天我把它们放到了山脉之中。”
“为何?”江犁有些不解的问道。
文伯庸看着江犁,道:“你可还记得昨天我和你说过独角犀鹿的药性?”
江犁眨眨眼睛,说道:“记得,文爷爷说独角犀鹿作为药物的话,药性会过于猛烈,所以要静置一段时间。”
文伯庸看着江犁。
江犁恍然大悟。
“原来是为了这个。”
文伯庸点点头,说道:“稍后我会将其炼成丹药,你仔细看着。”
江犁听后,有些惊讶有些兴奋的道:“真的吗?”
文伯庸一斜眼:“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江犁连忙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从没见过您施展修为,所以有些惊讶。”
“那这次就让你好好看看。”文伯庸突然笑道。
江犁忙点头。
静静地等了一会,文伯庸见时机一到,吩咐江犁道:“你现在的身体不宜久站,去凳子上坐下。”
江犁应了一声,退到石桌旁边,找了张石凳坐了下来。
见江犁退到一旁,文伯庸用九曲敲击了一下地面。
咚!
一声闷响。
同时一股奇特的波动随着声音,传递至小院中的每一个角落。
但在传到小院外围的边缘地带后,声音与波动便一同消失在厚厚的围墙内。
江犁在一旁满脸的兴奋与不可思议。
“这就是修行者的手段吗?”
江犁看的啧啧称奇。
其实江犁不知道,这只是文伯庸为了防止消息走漏,设下的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结界而已。
设下结界后,文伯庸将目光看向两具尸体。
两具尸体早已没了气息,雄性犀鹿断掉的的独角还插在雌性犀鹿的身体中。
静置了两日的时间,独角犀鹿身体上的血迹已经干涸,身上的毛发也一同被粘住,再加上周身的尘土,看着极为狼狈。
“周天万物,皆有灵性,今为救人故杀尔等,实非心中所愿,愿尔等早日魂入地府,平安轮回。”
看着独角犀鹿的尸体,文伯庸并未立刻动手,而是低声的念着些什么,像是超度的经文。
只见文伯勇面色严肃,口中念念有词。
很虔诚。
也很神秘。
江犁在后方看着,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神色。
江犁此刻的内心是很惊讶的,因为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文伯庸。
平日里的文伯庸,或者高深莫测,或者腹黑毒舌,又或者有些老不正经,但从未像今天这样,看上去是那么的神圣而不可侵犯。
江犁忽然觉得,这样的文伯庸,好生陌生。
那么,到底哪种性格的文伯庸才是真正的文伯庸呢?
或者都是?
或者都不是?
而自己又是否能完全了解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呢?
江犁有些迷惑。
文伯庸不知道,江犁对他的认知,已经发生了某些不可察觉的变化。
至于这变化是好是坏,那就要看天意了。
这边的江犁思绪万千,那边的文伯庸已经结束了祷告。
文伯庸稍稍平复心神,然后轻挥手中九曲。
独角犀鹿的身体随之而起。
文伯庸再挥九曲。
两具尸体的胸腹自动裂开一道口子。
已经有些坏死的内脏缓缓飘浮而出。
最后出现的是两颗心脏。
两颗足有成年人两个拳头大的心脏。
与其他内脏不同的是,两颗心脏依然蓬勃有力,根本不像是已经死了两天的尸体里会出现的内脏。
文伯庸三挥九曲。
雌性犀鹿的独角随之而断,然后漂浮空中。
插在雌性犀鹿身体上的雄性犀鹿的断角,也自雌性犀鹿的身体中缓缓抽出,随后漂浮空中。
江犁在旁边看的有些恶心。
江犁不是没见过屠宰牲畜的场景,但今日所看见的,江犁发誓,这绝对是他见过的最恶心的场景!
文伯庸四挥九曲。
两具尸体和那些坏死的内脏飘飘落地,空中只剩两颗心脏和两只断角。
文伯庸五挥九曲。
九曲的杖身上突然冒出一团黑色的火焰。
火焰无声的燃烧着,黑色的火焰仿佛可以吞噬光明,连虚空都被烧得扭曲起来。
江犁躲在一旁,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寒意。
好生厉害的火!
文伯庸六挥九曲。
黑色的火焰飘到两颗心脏附近,然后将两颗心脏吞入焰心。
滋滋滋!
火焰中不断传出声音。
这是心脏中的血液和心脏本身被燃烧时发出的声音。
时间缓缓流逝。
两颗心脏在燃烧中渐渐合二为一。
而随着火焰的燃烧,焰心中不再有声音传出。
处于焰心之中的心脏不断缩小,最后只剩下有成年人半个拳头那么大。
文伯庸七挥九曲。
只剩下成年人半个拳头大的独角犀鹿的心脏,随着文伯庸的动作从黑色的火焰中剥离出来。
原本鲜红的心脏,此时已经不能跳动,颜色也变成了泛着黑色的深红色。
文伯庸八挥九曲。
心脏随之飘到静静漂浮在一旁的两只独角的正中间。
黑色的火焰跟随而来。
火焰升腾之间,两只独角和一颗心脏被火焰吞噬。
火焰再次燃烧,这次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只是无声的烧着。
此时文伯庸忽然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来,正是当初为李千山疗伤时所拿的那个瓷瓶。
文伯庸从中倒出一粒海棠果大小的药丸来。
一抬手,文伯庸将药丸打入黑色火焰之中。
黑色火焰顿时缩小了几分,但威势却更胜之前。
做完这些动作后,文伯庸便闭上了眼睛。
江犁在一旁已经看得有些痴傻了。
“修行者的手段果然神奇!不知旁的修行者也能施展出如此手段吗?若我可以修行,能否做的比老头更厉害?”
江犁在心中无限的徜徉着。
却不知想要修行的欲望再次悄然滋生。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升高。
已经到了正午时候。
文伯庸忽的睁开双眼。
然后九挥九曲。
一道碧绿色的光芒从杖身上飞出,然后飞入升腾着的黑色火焰中。
砰!
一声巨响响彻小小的院落。
文伯庸仿佛早已预知,不见神色有半点变化。
江犁在一旁却险些被这一声巨响给吓到桌子底下去。
等耳中的嗡鸣声渐渐消散,可以聚集心神看东西的时候,江犁看见原本在空中升腾的火焰已经消失不见,两颗心脏和两只独角不再存在。
空中只有一颗药丸在静静的漂浮着。
江犁仔细看去。
药丸呈龙眼大小,颜色猩红如血。
江犁不由自主的微微皱眉。
他有些反感这种颜色,让人的内心莫名的烦躁。
文伯庸一招手,丹药便飘到他的手中。
然后文伯庸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一个小木瓶,将这丸丹药装了进去。
文伯庸看向江犁。
从文伯庸将药丸收到瓶中后,江犁就觉得内心不舒服的感觉好了很多。
见文伯庸看向自己,江犁屁颠屁颠跑到文伯庸身边。
不等江犁说什么,文伯庸抢先问道:“你可有什么不适?”
江犁愣了愣,而后下意识的说道:“有,看着这丹药,有些不舒服。”
文伯庸却是一笑:“那就对了,如果你感觉不到不舒服,那这药就算是白练了。”
江犁:“...”
这是什么评判标准,哪有看别人舒不舒服确定丹药炼制的是否成功的!
我知道的事情少,老头你可别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