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它写道:“如果老祖宗有你这般头脑,也不会让我族落得如此下场。”
天轮道:“但现在有我,只要你肯帮我,将来的某天,也许我能帮你们摆脱这层苦难。”
“问题是我凭什么相信你?这些年来,点苍派为从我们手里得到我虎族至宝,用尽手段,使尽欺诈。”
“虎族至宝?”
“是,若你是点苍派派来的卧底,自知真相,若不是,我也不妨告诉你。那所谓的秘宝,本就是我虎族至宝,事关我虎族存亡兴盛。”
“我说了,我没兴趣知道你们的事,我只想要抵抗搜魂术的秘法。”
“那就证明给我看。”
天轮摇摇头:“能说的,我都说了,能做的,我也都做了。你可以认为我是点苍派派来欺骗你的,不过你若抱了这想法,那我做什么,你都可以认为是假的。哪怕我亲手杀几个点苍学院的学子,你都可以认为我是在作假。”
“不需要,放开我,我便信你。”
“放你?”天轮一楞:“我没当你是傻子,你却当我是傻子吗?放了你……”
那玄虎已不耐烦写道:“你若不信我,又凭什么让我信你?”
天轮哑然。
那老虎已继续写道:
“你怕了?我以为当你用我孩子的生命来威胁我时,当你告诉我那个计划时,你已无畏生死!”
天轮眼中猛现厉芒:“你在激我?”
“只是在证实你的说话,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就该有付出一切……也包括生命的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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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轮没有想到那玄虎会说出这样的话。
而面对这个理由,他发现自己竟是无从反驳。
玄虎冰冷的目光看着他,似在讥笑。
似在说你所谓的不惜一死,就是嘴上喊喊,事到临头却又犹豫退缩吗?
依然是激将法!
却是很好用!
因为它说得没错,天轮没有退缩的理由。
走到现在,天轮已做好了舍生的准备。
然,舍生一词岂是嘴上说说?
终究是要在生死关头走上一遭,经历一回,才能有所感受的。
这一刻,天轮心中想了许多。
他终于明白自己其实并没有做好准备。
真正的战斗,真正的舍死,真正的一往无前,真正的孤注一掷,他并没有真正经历过。
因为他为自己准备了太多后路。
以至于当危机真正来到时,当选择真正来到时,他会犹豫,会彷徨,会退缩。
或许正因此,他才一直无法真正领悟方格主人的那种境界吧?
距离那样的境界,他还太远,太远!
不过现在发现,还为时未晚。
天轮看着那玄虎,点点头道:
“你说得没错。我犹豫了,我其实并没有真正做好赴死的准备。但同样如你所说,我所做的事,其实已经是在死亡边上舞蹈。我应当有这心态,应当有这准备。若早晚要失败,与其在失败来临前痛哭哀号,到不如现在就尝试勇往一把……至少能死得刚烈些,却是会死的蠢些。不过真正的勇者,本就是情愿死得愚蠢,也要死得刚烈吧。”
说着天轮自己也笑了起来。
他说:“我同意!”
他没有立刻放虎,而是先让丫玄退出阵外,以免这妖虎翻脸伤人。
小丫丫哭得死去活来,就是不愿,最终还是天轮把她强行拎了出来。
回到阵中,天轮看看那玄虎。
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正在做自己有生以来最危险的赌博。
如果输了,命就没了。
千万不要以为一些看似合理的说话就能轻易打动谁,利益与权衡只适用于头脑冷静之人,积压千年的仇恨却可以燃烧一切理智。
如果说这只玄虎在自由后杀死他,那他半点都不会奇怪。
然而他没得选择。
正如玄虎所言,自己已经走在了死亡线上,越不过这个坎,他也就走不下后面的路。
这刻看着那玄虎,天轮深吸一口气,毅然挥手除去阵法。
山峰消散,那镇压着妖虎无法动弹的力量彻底消失!
“吼!”
惊天动地的怒吼响起。
就在玄虎恢复自由的一瞬间,它猛扑而出!
天轮本能地后退,挥剑格挡。
虎爪已啪地拍下,一股雄浑力量迸发而出,竟是一巴掌就把剑拍飞,顺势前扑,已将天轮扑倒在地。
天轮反臂相迎,那玄虎虎爪下压,正按在天轮的胸膛上,它的爪子是如此锋利,只一下就在天轮身上按出五个血洞,再用力就能把他的心脏掏出来。
这一爪没有抓下去,虎目却瞪着天轮,带着滔天杀意。
滔天凶焰!
利齿如刀!
它张开大嘴,露出满口獠牙,缓缓逼近天轮的咽喉。
它果然还是出尔反尔了!
对人类的仇恨使得这玄虎完全无视了天轮的建议,它只想杀戮。
而且这一次,它要在杀死天轮之前,让他好好感受一番死亡前的痛苦挣扎,让他为他所做的一切后悔,让这些该死的人类,统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是它脑子里唯一的念头!
也是玄虎一族千百年来通过血脉相传的记忆!
并在无尽的叠加中不断放大,使得仇恨直入骨髓,无法化解!
饱饮人类之血!
就在獠牙及体的一刻,天轮道:“杀了我,就等于接受现在的命运!”
那玄虎全身一震,这势在必得的一咬竟是没能咬下。
天轮一字一顿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我现在就是你唯一的机会!杀了我,就等于放弃最后的机会!”
玄虎依然一动不动。
天轮继续道:“不能克制情绪,野兽就永远只是野兽!”
玄虎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终于,它的利齿离天轮的咽喉稍稍远了些,却并不放松。
它瞪着天轮,天轮毫不示弱地回看。
额头上,汗水涔涔流下。
虽已做好必死的觉悟,但是面对这凶厉猛兽,面对这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胁,天轮心中本能的还是升起那一丝对死亡的恐惧。
然而他坚持着,眼都不眨地盯着玄虎。
哪怕这双招子要被对方抠出来,也绝不眨动一下。
汗水还在流出,一人一虎依旧僵持。
在这强横凶虎的爪下,一切力量都似徒劳,惟有精神的意志无谓等阶。
“吼……”玄虎发出低低啸嘶,身体发出剧烈的起伏,似是在矛盾着什么,犹豫着什么。
突然它虎爪一扬,啪的一击拍在天轮身上,将天轮猛扇出去,这一爪在天轮胸前撕扯数道锋利的齿痕,深可见骨。
天轮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咳着血刚要坐起,玄虎已再度跃上他身体,把他重重压在身下。
硕大的虎头对着他的脸,口鼻间吐出浓重的血腥气息。
它那绿油油的双眼盯着天轮,天轮只觉得眼前两点绿芒越来越大,占据了他所有的视野,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心神摇荡,无数陌生的念头在脑海中升起,于刹那间穿过时光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