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也渐渐的暗了起来,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点在这无边无际的黑色大幕之上,一阵凉风袭来,让人不自觉地紧了紧衣领。
远处的火光点点,像是有个不大的小山村,脚下一条蜿蜒的林间小路一直通向火光密集之处。再往前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那小山村前。
老管家见几户人家的屋门是敞开着的,便想上前找村民歇个脚,讨杯水喝。
越重万见状,也和几个家丁下马,走上前去。
那老农看这一行人径直走向自己家里来,而且各个衣着精致,顿感不解,愣了半天。不过想到这些人必定出自富贵,自己也不好怠慢,只得迎了上去。
一进到屋中,冯伯也不见外,便和那老农攀谈了半天。而越重万则有些坐不住,递来的茶水半点也没喝。想催促冯伯快些走,却又想到之前父亲叮嘱的话,只得耐着性子坐在冯伯的身后。
终于,冯伯也结束谈话,给了老农一些散碎银两。越重万便拉着老管家往外走,刚一走出门,便觉如同鱼儿重回到水里一般得救了。
冯伯见到少爷如此,有些无奈,少爷从小锦衣玉食,住在深院豪宅,自然不习惯待在这山村民宅之中。不过听那村民说住在村外山神庙的老者今日一早便去上中采药去了,估计要到明日才能回来。这天色已是不早,只得借住在这村民家中。
越重万只得无奈的在这小山村中住了一晚,虽是不愿但也算是有个栖身之所,总好过一整夜都待在这荒郊野岭之中。
翌日,几人也早早的就起了床,随便弄了吃的,便告别了村民,往村外的破庙走去。
那山神庙虽说破败了许久,院子周围却没有什么杂草,里面也被收拾的很干净。往庙内看去,房门是半敞着的,屋里不时的传出一些声响来,看来这住着的主人必是回来了。
只见那管家扶了扶帽子,又整了整衣襟,才径直走到了门前,轻叩门环道:“请问有人吗?我们是南屏镇越家的人,有要事要求见贵府的神医大人!”
过了好一会儿,那半敞着的门才慢慢的打开了全部,门里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探出了身子来,这少年面黄肌瘦,左眉骨有些青淤,像是被人揍了一顿一般。
“你们要找谁?”
冯伯见状有些惊讶,随后便缓过神来说道:“这位小公子,我们是越府的人,我们家老夫人身患奇症,把全城的大夫请来都不管用,听说只有住在这的神医大人可以救我家老夫人,我们家老爷特备厚礼,叫我家少爷和老奴亲自登门拜见,求神医可以施展神仙妙手救我家老夫人。”说着便又向那少年深深的鞠了一躬。
那少年瞥见了一旁的越重万,眉头便有些微皱,冷冷的说道:“回去吧,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神医,老酒鬼和小杂碎倒是有一对,我们这里庙小,供不下你们这些贵人!”说着便要关门。
一旁的越重万身手极快,一把抵住了即将要关的木门,那少年瞪了一眼越重万怒道:“怎么?你还想动粗?欺负人还欺负到家里来了。”
越重万面红耳赤,把手缩了回去,吞吞吐吐的说道:“不,不敢”。
那少年也没理越重万,便要继续关门。
扑通一声,这越家少爷越重万竟然跪了下去,连磕了三个响头。
“先…先前之事,是我不对。母亲待我恩重如山,事事都护着我,如今她老人家危在旦夕,只求你不计前嫌,请神医施以妙手,要打要罚只我一人承担。”越重万哽咽着说道。
少年有些发愣,没想到这越重万有如此孝心,他也见过不少有钱公子天生就是骄纵惯了,只懂得仗势欺人。这家伙能做到这样也是不容易,先前的气愤也就消了。不过,他们要找什么神医,自己确实没听过,自己的那老酒鬼也只见他会采些草药,从未听他说起过医术的事情。
就在少年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屋里传来一句:“回去吧,这里并没有什么神医,越公子还是另请高明,莫要耽误了老夫人的病情。”
越重万听完整个人都呆住了,少年见状无可奈何,只得闭门送客。
站在一旁多时的管家冯伯也只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走到越重万跟前,一把将他扶了起来。
“少爷,走吧,我们走吧,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还是回去请老爷拿主意吧。”
越重万一行人只得离开破庙,悻悻地走了。
“喂!老酒鬼,那什么神医到底是谁?是不是你?”少年疑惑的向老者问道。
咚的一声,少年头上就又挨了一记板栗。“你这臭小子,不要总是没大没小的说话!”
少年不服,一脸坏笑道:“那也要某人像个大人的样子嘛!下次再醉倒在牛棚里,或者什么地方的话,可就没人扶你回来了!”
老者脸色有些发青,尴尬的笑了笑,“平儿,你莫要总是揭老夫的短嘛!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老夫也实在是饿了,你去给老头子弄些吃的吧!”
不一多时,一桌饭菜便端到了桌子上。那锅红烧野猪肉香气腾腾,老酒鬼早就按捺不住,二话不说就抄起一块肉就往嘴里送。
一旁的少年对这老者的品行确实是有些鄙夷,不过也有些无奈,自己就这么个亲人在自己身边。看着看着,少年有些累了,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少年做了一个梦,远远望见了那素未谋面的母亲,他想跑到跟前看清母亲的面容,那身影却越来越模糊。
一直睡到了太阳都快落山了,少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四处看了看,空无一人,那老酒鬼却不知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