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唐耀提步离开,唐子安眼中的泪水才流了出来,“姐,姐你怎么不告诉他,我们没钱,二夫人根本不会给我们银子!”
“子安,你给我记着,这一辈子,我们不要落泪给别人看,因为根本没有人会同情。遇到痛苦和困难,解决得了的就解决,解决不了的,就给我咬牙捱着……”唐子烟的话掷地有声,一直啜泣的唐子安被姐姐的声音吓住,一时噤了声。
唐子烟怔怔看着帐顶,尽管脸色煞白,但嘴角的笑意却是那样的妖邪浓郁。
“上一世,伤害我和子安的人,这一世,我会让你们食不香,寝难安!”
夜色浓郁如墨的时候,唐子烟才盼来伶云的脚步声,随后而来的是陌生的脚步,想必是她要的乞丐吧。
等伶云带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进门,唐子烟赞许地看了一眼伶云,她年岁稍长,做事确实是滴水不漏。
她知道白天里带一个乞丐进门不方便,所以晚上才回来。
瘦弱的乞丐进门,因为饥饿,两眼放着绿光。烛火黯淡,唐子烟突然想到一个词,那就是同病相怜。
不过不要紧,明天午时,她就可以从二夫人那里得到五百两银子,到时候她不仅会让伶云饱吃一顿,还会让子安上私塾。
至于这个宝弟,她一定不会亏待了他。
“小姐,你要的人带来了,只是他饿的厉害,估计什么事也办不了。”伶云瞅了瞅脏兮兮的乞丐,心里略有些忐忑。
小姐和子安已经够惨了,可是好歹穿着干净,身上洁爽,眼下这个乞丐浑身臭不可闻,满脸脏污,真不知道会有什么用处。
“呃……”唐子烟本想起身,牵扯身上的断骨,脸色一时煞白如纸。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都怪伶云无能,找不来银子!”伶云自责,她知道,知道就是小姐在骗她,一个乞丐怎么能挣来银子。
唐子安的眼泪又要淌出来,可是想起唐子烟的话,只好别开了脸偷偷哭。
唐子烟动了动唇,“让子安先出去守着门,我有事情要交待……”
伶云虽然心有疑惑,但她对小姐忠诚,绝不会忤逆。“子安,外面有点冷,披一块薄被吧!”伶云安顿好一切,重新回到房间。
“我交待你的一切,你可都记清楚了?”唐子烟问那个自称是宝弟的乞丐,见他的鼻子抽动,微微点了点头。
伶云有些迷惘,不知道她离开的时候唐子烟说了什么。
刚要开口问,又听到唐子烟吩咐,“伶云,你给他剃头吧!”
“剃头?”伶云瞧了瞧乞丐纠缠如毡子一样的头发,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目测估计,那密密麻麻的毛发里,一定长满了虱子跳蚤。
不过,为了能得到银子,就算是刀枪剑雨,她也得试试。
等宝弟光着头站在唐子烟面前的时候,唐子烟虚弱的脸上绽出了一抹笑意,“长的还算周正!”
“小姐,还需要做什么吗?”伶云瞅了瞅光头的宝弟,始终不明白唐子烟要做什么,等听到唐子烟说把剩下的那一张饼给了宝弟时,伶云惊呼,“小姐,那是我们最后的一点吃的了,你现在的身子很需要食物……”
“明天就会有五百两银子,又何愁这一张饼,先让宝弟吃饱。”唐子烟不问也知道,伶云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省下那一点,只是为了留给她和子安。
宝弟狼吞虎咽吃完,唐子烟就吩咐伶云带他出府,临走时,又从枕头下取了一件东西递给了宝弟,“明天一早,你就按我说的去做,切记,一定要问二夫人要五百两银子,不能多也不能少。”
宝弟心里虽然忐忑,唯恐说不好会被唐家的人打一顿扔出门外,但是十两银子对他来说,诱惑太大了。
伶云送走宝弟后,回到房间,看到脸色苍白的唐子烟,有些心疼。
“小姐,我们还是不要招惹二夫人的好,现在能在唐门苟且活着,已经不易,你若惹恼了她,恐怕你和子安在这府上,连立锥之地也没有了。”伶云不知道唐子烟的计划,但她知道,她们三个人加起来,也斗不过如狐狸一般精明的二夫人。
唐子安也没睡,听到伶云的话,低声恳求,“姐,我不想上什么私塾……只要你能好好的。”
唐子烟听到唐子安和伶云的话,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
他们并不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变化,心中惶恐害怕也是自然的事情。
劝慰了半天伶云和唐子安,好歹让他们睡了。唐子烟一个人睁着眼睛,断骨的剧痛让她清醒,整整一个夜晚,她都在想,早晚有一天,她要掌管唐家的一切。
第二天清晨,承启国京都梁京被一片云雾笼罩,整个街上行人寥落,只有路上的青石泛着水光。
一个衣着褴褛的和尚,站在唐府门外扯着嗓子大喊,“送财送子,转运转福……送财送子,转运……”
“小叫花子,大清早就不让人安生,走开走开……”门口家丁厌烦这声音吵了他的好觉,大声驱赶,正巧这时,唐府朱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二夫人一身华翠,身穿绿纱绞丝百褶裙盈盈走了出来,回眸瞪了一眼家丁,这才语气和善地对和尚说,“看这位小师傅生的超凡脱俗,势必不会诓人,到底怎么个送子送财?”
宝弟心中本来忐忑,唯恐有什么破绽,可是听得这位夫人言语急切,心中纳闷,昨晚那位姑娘还真是神算,算准了这位夫人会信他的话。
“看夫人面善,定是与佛结缘之人。小和尚也不妨直说,因奉了方丈之命,下山化缘,只为重建庙宇。我寺化缘与别处不同,只要施主舍了银钱,我寺自然要给施主送子送财,转运转福。”一晚上反复念叨,宝弟早把唐子烟教的话倒背如流,说起来,到也朗朗上口,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