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艾哼着江南style的调子走进公司，和电梯里的几个同事打着招呼。楼层到了，刚出电梯，她的手机就响了。
孟小艾红着脸，赶紧小声接起来，跑到一边看看没人声音才变正常，“你干嘛？半分钟不到你就想我了？你车还在楼下没走呢！”
电话那头传来时月郁闷的声音，“晚上别等我了，好好吃饭，早点休息。”
“干嘛？不是说好晚上陪我刷电影么？首映式啊亲！”孟小艾急道，“我都买好零点场的票了！”
“老板刚刚让我飞一趟美国，现在就走，”时月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跟孟小艾打着商量道，“我查过了，电影排片一直到下个月14号，我回来陪你刷好么？”
孟小艾沮丧的耷拉着头，闷闷道：“哦。”
“抱歉。”时月对着话筒亲了她一下，挂断了电话。
孟小艾把手机扔进包里，没好气的嘟囔道：“臭厉以琛，万恶的资本家。”
好心情泡汤。
孟小艾走到自己的工位上，捏着乔巴的抱枕闷闷不乐。她身为沈言欢的助理，工位就设在沈言欢办公室的外面，孟小艾无聊的转着转椅，旋转间猛然发现办公室亮着灯。
“今天这么早？”孟小艾抬手看看表，还有半个小时才上班呢。
隔着一层透明玻璃，沈言欢正在专心致志的看文件，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孟小艾把抱枕挡在面前，偷偷看着沈言欢，一直过了二十多分钟，她终于忍不住了，门也没敲就冲进了沈言欢的办公室。
沈言欢听到响声身子一震，从文件里抬起头来，“你来了。给我杯咖啡吧。”
孟小艾被她满是血丝的眼睛吓了一跳。她今天的妆就像是浮在脸上一样，根本盖不住她过分憔悴的模样，反而更添了几分苍白。
孟小艾心一揪，“你怎么啦？脸白得跟鬼一样。”
“没睡好。”沈言欢轻描淡写道，“对了，韩叔说账目有点问题，你顺道叫财务部主管来一下。”
孟小艾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激怒。她总是这样，出了事都闷在心里，总是说“我没事我很好我还ok”，什么都自己扛着！她到底知不知道死党是用来依靠的啊！
“来什么来！”孟小艾拍桌子吼道，“这还没到上班的点呢！”
沈言欢被她吼得一愣，后知后觉的看了看表，喃喃道：“这么久了，还没到啊……”
听到她来了很久了，孟小艾又生气又心疼，伸手拉起她，“走！今天不上班了！跟老娘回家睡觉！”
沈言欢被她拖着走了几步，忙抬手按住她的手，“别闹，我文件还没看完呢。”
“看看看！看个屁啊看！”孟小艾眼眶突然红了，指着桌上的文件吼她，“你看什么了，二十多分钟连一页都没翻！你给我过来，自己看看！字都是倒着的，你特么还跟老娘说看文件？！”
沈言欢愣住，无话可说。
“你怎么了啊！倒是说话啊！”孟小艾晃着沈言欢的双肩，“你特么是要急死我？”
孟小艾满脸焦急，关切的看着她，在这清冷早晨，显得金贵温暖。
伪装瓦解，沈言欢终于叹了口气，虚弱的靠在孟小艾身上，埋首在她颈间，哽咽道：“小艾…明瀚不喜欢我……我被赶出来了小艾……”
孟小艾拍着她后背，咬牙道：“我就知道那小屁孩不是省油的灯！太特么气人了！欺负人都欺负到老娘身边了！你等着，我这就跟厉以琛理论，卧槽又不是他的娃，那臭小子还要赖在你们家多久啊！”
看她拿出手机要打电话，沈言欢急忙按住她的手，“别，你别打。”
她沈言欢就算再不堪，也不能跌份儿到跟厉以琛一哭二闹三上吊。早上那一幕已经够丢脸的了，这是她……仅剩的一点自尊，她不想丢，也不能丢。
“干嘛不让我打！”孟小艾恨铁不成钢的戳了她脑门一指头，“你说说你，这么大一个人，手撕言白莲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倒让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弄哭了！卧了个大槽的，老娘打个电话你就怕成这样！让老娘说你什么好，啊？”
这事本就乱成一锅粥，沈言欢又怎么跟孟小艾解释。公司员工陆陆续续都到了，上班的点，她不想弄得自己更狼狈。
沈言欢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补了补妆，虽然眼睛还是红的，但总归妆容干净，她调整好心情，对孟小艾说：“骂也骂了，哭也哭了，我好多了。你先把财务部主管给我找来，再给我冲杯咖啡。”
“这就好了？”孟小艾扁扁嘴，一脸不相信。
沈言欢弯弯嘴角，安慰道：“嗯，你看我不是笑了么？没事了。”
“老娘有时候真想打死你个硬撑的小婊砸。”孟小艾没好气的皱皱鼻子，转身往外走，“搞的定搞不定都赶紧叫我啊！老娘什么时候都有空！”
“刀子嘴豆腐心。”沈言欢的脸上浮上一丝感激。
财务部主管很快带着这季度的报表来了，沈言欢翻了几页，把昨天韩叔提到的几个问题挑出来看了看，和财务部主管沟通了一下。孟小艾进来放下咖啡就出去了。
沈言欢说得口干舌燥，随手端起咖啡喝了两口，然后继续讨论。
两人一说就是一个多小时，最后财务部主管保证再回去查查原始数据，这周末之前给出最终的报表。她人前脚刚走，沈言欢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她捏了捏鼻梁提神，翻过手机来看。
“那谁”。
沈言欢愣了愣，把手机设成了静音，扔进抽屉深处。办公室里再度安静下来，她盯着桌面上成堆的文件发了一会儿呆，端起手边那杯凉透的咖啡，咕咚咕咚灌了下去，仿佛有了勇气一般，沈言欢拉开抽屉，把手机联系人的备注从“那谁”改成了“厉以琛”，拉进黑名单，再度把手机调成了振动模式。
“言欢！”孟小艾突然冲进来，直勾勾盯着沈言欢桌上的空咖啡杯，“你都喝了？”
沈言欢装作若无其事的放下手机，语气寻常道：“嗯，怎么了？”
“你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么？”孟小艾紧张兮兮的问她。
沈言欢皱皱眉，“没觉得啊，和你之前冲的一样。”
她顿了顿，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神情凝重起来，“这里面下药了？”
孟小艾沉默着摇摇头，眼圈又红了，“苦不苦？”
“都加了两份糖了，还苦？”沈言欢眉头舒展开，拿过桌上的文件看起来。
孟小艾吸吸鼻子，闷闷道：“我刚才……忘加糖了。”
沈言欢一愣，心上像狠狠撒了一把盐，过了好久，她才淡淡的说：“哦。”
孟小艾张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她咬着下唇出去，替沈言欢关上门。
坐在自己工位上，孟小艾抱着抱枕看向沈言欢，她正拿着签字笔在文件上写写画画，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孟小艾觉得心里堵得慌，沈言欢明明最怕苦了。从前高中的时候她感冒，宁肯拖着发了高烧，也不肯喝一包苦甘冲剂。可现在，特级苦咖啡不加糖，她却喝得一点感觉都没有。
孟小艾拿出手机来，闷闷不乐的发了一条微博，“提问：世界上最怕苦的人，喝不加糖的苦咖啡，为什么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她配了一张《死神》里朽木白哉的图。
不一会儿，微博就有了评论，是cos圈的一个网友，她配了一张冲田总司的图，回了五个字——“因为心更苦”。
孟小艾鼻子一酸，喃喃骂道：“臭言欢！”
沈言欢就这样在办公室坐了一天，桌上的文件是越看越少，她的脸色却越来越差。临下班的时候，她实在熬不住了，就用手撑着额头，闭眼休息了十分钟。
“还要不要命了你！”孟小艾臭着脸进来，“机器还得加加润滑油呢，你就这么连轴转，公司给你多发工资还是怎么的？”
沈言欢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打起几分精神笑道：“行了女侠，快下班吧你，你们家时月在楼下等急了吧？”
“等个屁等！”孟小艾提起这事儿来就生气，她索性一屁股坐在沈言欢老板椅的扶手上，没好气道，“托你们家厉以琛的福，老娘的压寨相公飞美国了。”
提起厉以琛，沈言欢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低垂着睫毛道：“这样啊。”
“什么这样那样，我不管啊，”孟小艾拉着她的肩膀，霸道挑眉，“你老公把我老公抢走了，那你就得陪我！就这么说定了！等会儿咱们先去宁安路上新开的那家火锅店吃晚饭，然后一起逛夜市，最后一起看零点场的电影，票我都买好了。总之，你今晚的时间都是本女侠的！”
沈言欢倒是没什么意见，她现在既不能回汤臣一品，也不想回自己的公寓。
大概是两个人久了，她已经不能适应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就像尝过了陪伴滋味的美好，就再难以忍受寂寞孤独的煎熬。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沈言欢笑笑。
“别给我说那些文绉绉的词儿，老娘不稀罕听。你就得这么说，”孟小艾笑逐颜开的捶她一下，粗着嗓子，学着电视剧里劫道的绑匪，“奶奶个熊的，这票老子干了！”
沈言欢无语的抿抿嘴，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把没看完的文件一码，提起手包，笑道：“那这位大爷，咱们走吧？”
“小妞儿，爷来啦！”孟小艾把背包往背上一摔，和沈言欢勾肩搭背，雄赳赳气昂昂的下班了。
如果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该是多么温暖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