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员外入了衙门后,百姓们在外面叫喊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都在祈祷着,不要让他得了惩。这或许是过去的十年来,一直让百姓们揪心的事情,每一卷案,都是以穷困人家的败状收尾,百姓们麻木了心灵,一个个被挫击的毫无还击之力,就连叫喊的声音,也是压抑的。虽然每次,都叫的无比阵容,可是哪怕嘶哑了喉咙,也是灰头土脸的结局。大概是李员外在里面送了银票吧,这会儿,衙门的门仗打开了堂朝的大门。百姓们可以围在外面,听,和看里面的动静了。
“威!武!”“威!武!”如此的声音,反复了十次,岸琪才看到县衙黏砂。一双锦绵软底高靴套在脚上,官袍上绣着只只苍鹰,头戴着六品官翎。看到这儿,岸琪愤怒了眼,这样的官居然都是六品。可恶至极!六品知县黏砂左右,各站着两人,一书生装束,看上去像是书官,另一人自然是武夫,也就是捕快了。书官穿着浅蓝色的长袍,长袍腰间一束,下摆开岔,足下一双绵底软靴,看得出的富贵。武夫穿戴也颇为壮观,足蹬敛光锦布绣虎靴,身穿灰布撰虎纹衣,手拿一杆银枪,威风而立。
见得六品知县黏砂一拍案桌,发出“叭”的声响,“堂下何人?”堂朝肃静,衙官直立。
李员外朗朗而跪,“草民李员外,家有一女,不日前被莲村裘桐杀害!望青天大老爷将罪犯抓拿归案!”句句直指裘桐,可话里并无提供的证据。听得岸琪一阵头皮发麻,芒然望着李员外,此人断是何意?竟敢如此诬蔑人,想必裘桐有其它地方得罪于李员外。所有的案情未待查清,可是朝堂之上的六品知县黏砂却好似已经案据在手,一副李员外所状属实的表情。
六品知县黏砂再一拍案桌,“‘叭’!带人犯裘桐!”岸琪寻眼望去,后幕之帘下,走进来两个衙官,和一男子。定睛去看,果是裘桐。在裘桐看见岸琪的一眼时,裘桐的眼中惊光乍现。岸琪朝他使了个眼色,裘桐便低下了头。没想到他会在场,看来昨晚之话并非假言,是否有希望救他?
书官手拿状纸,念念有词,“李员外之女李氏前日在李庄横遭前来索要银两的莲村裘桐毒手而被害死。”此话一出,裘桐大喊冤枉,可是两衙官紧紧拽住裘桐的手臂和腿脚,挣扎了一阵,又被强行压着背,躬着身子,两眼火冒金星,恨恨的盯着县衙,似乎要从黏砂的额前,生生的擢出一个洞来。
这案果明摆着的了,喊冤枉的裘桐被捆手捆脚,而告状的李员外站的笔直。堂围的百姓呼喊呐叫,“青天大老爷在哪里啊?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叫声虽高,可是已褪减锐气,像是被割了脖子的鸡,和被剪了鱼腮的鱼,只是垂死的挣扎罢了。这时,几个衙官走了过来,把叫喊的百姓使劲的推向外面,还口中喝骂不许扰乱官堂。
六品知县黏砂再一拍案桌,“‘叭!’带人犯入牢!”听到此言,岸琪总算明白了,原来连审案的细节都没有的,更别说以证服人了。此廷官实在是目无王法,岸琪在人群中大叫一声,然后走了上来。手中拿着一块牛皮,有一头牛那么大。
“这就是前日杀害李员外之女李氏的罪犯!”将牛皮往堂前一扔,众衙官皆愣了。李员外的脸色也变得惨白起来,这事情明明只有李庄的人才知道,他一个毛头小子,如何得知的。还找来那头牛的牛皮,很显然此人查探过他的女儿李氏被牛用蹄踢死一事。百姓群中,许多人疯狂的叫起来,脸红通通的,脖子也是发紫的红,人挤着人,几乎要把县衙给挤破。
六品知县黏砂、书生、以及武夫,脸色俱变,“这,哪里来的刁民!抓起来!”对反判定案的岸琪,三人皆拿目盯了一会儿,不过就是个毛头小子,身板纤细,手似无缚鸡之力,实在是稽笑之谈。但这牛皮,他三人看向李员外,一副怎么回事的表情。
“谁敢?!”岸琪猛喝一声,震的案桌抖了几抖,双手放在案桌上的六品知县黏砂,感觉到功力的震动,不免心惊,此处何来武功如此高强的外地人,此人定有蹊跷。便对着武夫一眨眼,武夫抬腿向前,“何人在此喧哗公堂!大胆刁民!”人,便欲将走下来。
对武夫的功夫有所了解的岸琪,拿眼瞟了瞟书生手里的状纸,心想着,只要把案子给破得水落石出,怕是六品知县也无法翻案。现下不能把钦差的身份明了,不然后面的几桩案子,就没有办法再出面摆平。想到这里,岸琪身形一动,人已窜至六品知县黏砂身边,抢过状纸,看了个究竟。
这一动,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六品知县黏砂吓的发抖,武夫也惊的颤了一下,书生更是摇摇欲坠,围观的百姓眼前一亮,李员外也是薄然一惊,再有裘桐希翼之光绽出。状纸上写着,“告莲村裘桐杀我女之状!证据是我女儿死之日,裘桐曾屡次索要银两未遂。”将状纸扔在案桌上,岸琪对着六品知县黏砂一阵痛骂,“这无证无据之案如何结得?你乃青天大老爷,在此处施霸已达十年之久,此案件便是铁证!随我前去九门提督处说理去!”盒中尚方宝剑疾驰出鞘,一眨眼的时间之内,六品知县黏砂便剑下丧命。现场所有人皆喧哗疯狂的叫喊,人影四窜,绫乱不堪。裘桐从审案阶上走下去,岸琪解了他手脚上的缚绳,再看李员外,已经缩成一团,由他的家丁带着离开了案堂。
只武夫不服,走上前大喊,“哪里走!杀害朝廷命官,你还命来!”追上去,要与岸琪撕在一处,可是岸琪眼尖手快,手中尚方宝剑出鞘,武夫便当场毙命。
百姓们一阵掌声,都喊着,“青天大老爷来了!我们沙油县得救了!”忽,天上下起瓢泼大雨,百姓们顶着大雨,湿了衣襟不顾,仍围在县衙呐喊,似乎压抑得太久,这雨下个不停,有小孩和老人都走了出来,淋着大雨也要呼喊,“青天大老爷来了!青天大老爷来了!”
岸琪紧了紧随身的包袱,口哨一出,马车便朝她飞奔而来,趁着雨色,策马离开沙油县。身后沙油县的百姓们,跪在地,朝着天,不断的喊,“青天大老爷来了!我们沙油县得救了!”喊声震天,长剑破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