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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刺客列传(刺客们的故事)(1)

豫让是晋国人,早年投奔晋六卿中的范氏,但不太被当回事;后来又侍奉中行氏,还是默默无闻。最后跑到智伯家当差,智伯宠之。智伯去讨伐赵无恤,结果赵无恤和韩魏两家合谋,灭掉了智伯,并且分了智氏的地。赵无恤最怨恨智伯,就把智伯的脑壳做成了工艺品,漆器,智伯的脑壳当了赵无恤的尿壶。

豫让逃到山中,狠狠地发誓:“女为悦已者容,士为知已者死,智伯是我的知已,我要为智伯报仇!”

于是豫让就改名当了劳改犯,到赵无恤的宫室里服役,负责给厕所装修,具体就是给墙涂泥。他怀揣着匕首,要行刺赵无恤。

赵无恤这天来上厕所,刚蹲下,突然心脏惊悸--早搏。这在当时是被视为一种特殊的不安的信号。赵无恤立刻命令抓住旁边搞装修的这人,一问,就是豫让,并且从怀里搜出了匕首。豫让说:“我要给智伯报仇。”旁边的人要杀豫让。赵无恤说:“这也是个义人啊,我小心避着他就行了。自从智伯死了,所有姓智的人都灭族了,一个后人也没留下。这小子能为主子复仇,也是个贤人。”于是终究放了豫让。

豫让因为已经暴露了,就开始给自己整容。他用漆把自己的身体全涂了,皮肤就溃疡了,肿胀变形,遍体癞疮,又把冶炼青铜器使用的木炭塞到嗓子眼里去,去烧嗓子。嗓子一冒火,声音沙哑吓人,像个鬼。他于是就这样去农贸市场里行乞,他妻子也来这里买菜,见到他都不认识。

但是,有比老婆更熟悉他的人,那就是他的铁哥们!这个铁哥们在大街上走,一眼就认出了豫让。昔日的好友变成这个样子,看着怎能不心酸。铁哥们对他说:“以你的才能,去事奉赵无恤的话,必定得到重用,这样你就能接近他,要报仇,不容易得多了吗?何苦把自己残身苦形,弄成这样呢?”

豫让说:“我如果侍奉赵无恤,那就要忠于他,我再刺去杀他,那就是怀着二心而事奉自己的主君。而且我做的是很难的,我之所以这么做,是想让天下后世那些身为人臣而心怀二心地事奉君主的人,感到羞愧!”

不久,赵无恤出行,车队前呼后拥。而垢头散发,满身癞疮的豫让,把要饭的摊儿也挪到赵无恤必然经过的桥头,蜷缩在那里,怀藏利刃,目光中透着诡秘,等待着赵无恤,等待着自己生命中最耀眼的光辉迸进。

赵无恤的车队扬鞭向前,开近桥头,眼看就剩几步了。就在这个当口,豫让把手探进怀里。大家都没有介意前面卧着的这个乞丐,可是赵无恤的马没见过麻风病人,被豫让的模样吓得惊呆了,马儿一声咆哮,扬蹄长嘶,鬃毛狂扯,蹿起一人多高。赵无恤的第一反应是:“没的说,这必是豫让。”保镖赶紧组成人墙,忽地一下,上前把豫让给围起来了。

豫让本来希望自己毁形之后,降低敌人的提防,能够在赵无恤走近桥头时,伺机下手。不料马儿一闹,还差十几步距离,就被赵无恤识破了。

豫让站在人环中,赵无恤以手招之,数落他道:“豫让,你从前事奉范氏,范氏灭亡,你怎么不复仇?你又侍奉中行氏,中行氏灭亡,你怎么又不报仇!智伯尽灭范氏、中行氏,你反倒效忠智氏,非要替智伯报仇。这是怎么回事!”

豫让说:“我事奉范氏、中行氏,范氏、中行氏以众人遇我,我固然以众人报之。而智伯以国士遇我,我故以国士报之。”

慨哉斯言,掷地千钧,赵无恤很受振动,喟然叹息,乃至下泪:“嗟乎,豫子!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我已经饶过你一次了。这次你好自为之吧。”

豫让明白了,今天已经走到人生尽头,他说:“前者您宽赦我,天下莫不称您贤。今天我自当领取死罪,没有话说。但是,最后一件事,我请领您一副衣袍,以剑击之,以致为智伯报仇之意,虽死无恨。”

赵无恤被对方的侠义精神所震撼感动,壮之!一介布衣的人格力量,可以折服王侯将相!赵无恤当下脱掉深衣以成全豫让的志节。豫让拔出配剑,跳起来长啸连连,向赵无恤的深衣连击三下:“智伯!你知道吗?我为你报仇啦!报你于九泉之下了!”说完大叫一声,举剑自裁,英雄气绝,血流五步。

赵国之志,无不掩面而泣下!

此后四十余年又有了聂政的故事。

聂政,是魏国轵城深井里人,因为杀人避仇,就和母亲弟弟跑到了齐国,以屠杀猪狗为业。

后来,韩国的严仲子事奉国君韩哀侯,但是他和相国侠累之间却闹出了矛盾。严仲子怕侠累杀自己,就逃跑了。跑了之后,他就想找人刺杀报复侠累。他到了齐国,听说聂政是个勇士,躲避仇家而隐居做屠户呢。于是严仲子数次去找聂政,但是聂政都没有见他。最后终于见到了,严仲子自备酒食来聂政家吃谈。

喝酒刚到淋漓,严仲子就掏出一百镒黄金,送给聂政的妈当寿礼。一百镒黄金合两千两。

聂政惊怪对方赠品太厚,跪坐起来固谢:“在下虽然家贫,流落东海,屠狗为业,但朝夕下来,还能够弄来些甘甜松脆的好品,奉养给老母吃。先生的厚赐,在下绝不敢当。”

严仲子说:“我有仇未报,听闻足下高义,特进百金,以结足下之欢,不敢要求别的。”

不敢要求,还是要求了。

聂政说:“我降身辱志,身居市井,只希望供奉老母。别无他求。”

严仲子使劲赠金,聂政终究不肯接受。然而严仲子还是恭恭敬敬和大侠聂政把饭吃完,尽宾主之礼,而去。

过了好长时间,聂政的老妈仙逝在家中了。聂政发丧完毕,说:“我聂政不过市井之人,严仲子贵为诸侯之卿相,不远千里,枉驾结交,我怎能不披肝沥胆,以报他的知己之情呢。当时只是因为老母为念,我拒绝了他的请求。如今老母已终天年,我将为知己者所用?”

于是聂政找到严仲子,说:“从前之所以没有答应你,是因为我老母需要我事奉的缘故。现在我老母已逝,请问你的仇家是谁?”

“唉,就是韩国的相国侠累啊,他是国君的大叔,亲朋盛多,兵卫势强,我多次发出敢死队,都都未能下手。今天幸蒙足下不弃,我请多给您带些车骑壮士,以为羽翼。”

“不必,人多语失,一旦泄漏,那就将举韩国上下与您为仇,您还有救吗?”

于是聂政单身一身,仗剑出行。聂政进入新郑,直奔相府,看见相国侠累正跟国君韩哀侯,坐在堂上,开会呢,兵甲持戟护卫者甚众,堂上堂下,阶前庭内,都是侍卫。

聂政深吸一口怒气,拔剑直入,猛冲庭内的甲士,甲士纷纷跌蹶披靡,聂政如一道长虹,登堂直刺侠累。侠累抱起旁边的韩哀侯当人质(垫背的)。聂政铜剑奋击,直洞侠累前胸,侠累当即毙命。

旁边的侍卫这时候全明白过味儿来了,挥家伙猛攻聂政。聂政奋力大呼,击杀数十人,余者不敢靠近。然后聂政从从容容,以剑割面,猛撕一把脸皮,血肉横溅,又自掘双眼,凄惶一声如狼一般悲鸣。然后聂政以剑自屠其肠,最后像一截黑塔,砰然倒下,卧在了脚底的几圈死尸包围之中。

几天之后,聂政的尸体被暴晒在农贸市场。政府悬赏购问,这个自我毁容的刺客,杀了我们的国君和相国,他是谁?

聂政的姐姐从齐国听到消息,也跑来看热闹,一看尸体,还是认出了是自己的弟弟。

聂政的姐姐明白,弟弟是不想连累姐姐,姐姐抱尸痛哭:“弟弟啊,聂政啊,为了严仲子的知遇之恩,千里赴死,以姐姐我尚存之故,自掘双眼,残面剥皮,切腹剖肠,以求姐姐平安。如今父母双亡,当姐的岂肯苟活,更不忍让弟弟死后无名--贤弟如此壮烈,我奈何畏死惧诛,埋没弟弟的一生令名!我要拼死认尸,宁我剁成肉酱,也要播扬我贤弟聂政的千秋大名!”

聂政的姐姐向周围的人宣告完这些话之后,就握起拳头,敲击大地,仰天大呼三声,然后取出预备好的利器,自杀于弟弟尸旁。

聂政和他的姐姐,以自己的捐躯落实自己的言语,士为知己者而生而死。

晋、楚、齐、卫国之人听说了这件事,都说:“不光聂政很能啊,她姐姐也是烈女啊。如果聂政事先想到她姐姐会这样为了报出他的大名而死,他可能也不会以身去许死严仲子(因为不想连累姐姐)。而严仲子亦可谓知人而且能得士也!”

此后二百二十多年燕国就有荆轲之事。

荆轲,是卫国人,祖上是齐国人,搬家到了卫国。荆轲喜欢读书和击剑,用书上学到的“术”来游说卫元君,但是后者还是不给他官做,荆轲后来就出国游历去了。他曾经到过榆次,和这里的盖聂较量剑术(不是拎着剑互相比拼招呼,是坐而论剑),盖聂嫌他的论点不足称道,于是一怒而拿牛眼瞪他。荆轲见对方瞪自己,于是就离席出去了。旁人劝说聂盖把荆轲再叫回来。聂盖说:“我刚才瞪了他一眼,你们试着去看看,这种情况下,他应当走了,不敢再逗留了。”

于是派了一个人去荆轲的房东那里找,荆轲果然已经卷起铺盖卷驾着车,离开了榆次了。人回来一报告,聂盖说:“我知道他一定走了,我刚才的瞪眼摄住了他。”

这说明,要么就是聂盖的内功太高强了,要么就是荆轲比较脆弱。

荆轲又去了邯郸,跟一个邯郸人下棋,在棋盘上争路,争起来了。邯郸人一拍棋盘,怒而叱荆轲。荆轲这回更好,居然嘿然而逃去,再也不来了。

看来,荆轲并不很善于打架。他的剑术大约是不够的。

荆轲到了燕国,跟燕国杀狗的屠户们以及一个音乐家(善于击筑)的高渐离关系相好。荆轲喜欢喝酒,每天在燕国农贸市场和这帮狗屠的人以及高渐离饮酒,喝的酣畅以后,高渐离就击筑,荆轲就和而歌之,就在农贸市场里,非常大乐,然后却又相对而哭,旁若无人者。荆轲也沉静好看书。他所去的国家,总与当地的贤人、豪杰、长者(宽厚者)相交结。在燕国,燕国有个处士田光先生也善待他,知道他不是庸人。

不久,燕国太子丹从秦国做人质,逃亡回了燕国。太子丹在秦国做人质的时候,秦王政对他不好,所以太子丹怨恨秦王政,回国以后,就想报复秦王。但是国家小,力有不能。于是想到了恐怖刺杀。他问自己的老师鞠武:“谁能帮我做成这件大事啊。”鞠武说:“我认识一个叫田光的,可以帮忙。”于是,鞠武把田光给请来了。

太子丹这人很懂江湖规矩,他跑出院门外迎接,屁股慢慢退着给田光引路,落座之前先跪着给田光掸拭座垫,仿佛小弟恭迎帮主一样。

田光坐定之后,说:“在下已经老了,江湖上对在下的传说,都是年轻时候曾干过大事。现在干不了了。我还是给您推荐荆珂吧,他是我的一个好朋友,可以做大事。”

太子丹就批准了:“那好。那就请您把荆轲请来吧。另外,行刺事关重大,您可千万别四处泄露啊。”

田光含笑而答:“诺!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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