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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高祖本纪(刘邦的故事)(1)

我们已经讲了楚汉相争的故事,现在我们把这段故事,从刘邦先生的视角那里,再重新讲一遍。呵呵,历史就是这样的,要换个视角看。

刘邦,是沛县丰邑中阳里的人(里类似居民小区),本名刘季。刘邦长着高的鼻子和龙一样的颜貌,有一副美好的胡子,左大腿上有七十二个黑子(大约是龙鳞吧)。他为人仁而且爱人,喜欢施与别人,意气豁如,常有大度,但是不从事常人的积累资产、繁殖产业的事情。等他成年以后,开始做了试用期的吏,具体是泗水亭长(类似派出所所长),他去县政府的时候,县衙庭中的吏,他无不狎侮(就是拿他们开玩笑)。他喜欢酒和女色。经常去王媪(姓王的一位老女士)和武妇(姓武的妇女)开的酒馆喝酒,喝的时候就赊账,喝多了就经常躺在那儿睡觉。王媪看见他的身上,居然常趴着一条黄龙。这样的情况出现了好几次。而且,每个刘邦来喝酒的天日里,来的顾客就格外的多,销售额数倍于它日。王媪觉得,这是老黄龙在派人来喝酒,从而间接在替刘邦偿付酒钱,于是到了年底,就常不要刘邦的酒钱了。同样的事情不光出现在王媪的酒馆,在一个叫做武妇的人的酒馆里,也是如此。(我要是身后也跟着这么一条帮我付房屋按揭的龙就好了。)

刘邦曾经有一次到咸阳服徭役,正赶上秦始皇驾车出来,以前仪仗甚壮,刘邦见了,就喟然叹息说:“嗟乎,大丈夫当如此也!”

沛县县令有个朋友叫吕公,搬家到沛县来住,因为是县令的好友,听说他来了,沛县的豪杰和官吏都去拜贺,还拿着礼物,萧何是吏中的老大,负责仪式,规定:“谁带的礼物不够一千钱的,在堂下坐。”刘邦不过是亭长,却素来轻视这些官吏,实际自己一个钱也没带,却故意对看门的说带了一万钱来贺。于是,被接待进了院子,那吕公从堂上看见了,大惊,立刻起来,跑出屋门相迎。这个吕公,善于看相,见了刘邦的相貌,因此重视敬之,拉着他入座。萧何在旁边还阻拦呢,说:“这个刘邦素来说大话,很少能办成事。”吕公也不理,刘邦也故意狎侮这些宾客,就坐在了上座上,对谁也不在乎。

酒后,吕公留下刘邦,说:“我喜欢相人,看了很多人了,没有能比得上你的。希望你自爱啊(好好珍惜自己)。我有个闺女,希望当你老婆。”

事后,吕公媳妇不高兴了,说:“你一直是想把这闺女当作奇货嫁给一个贵人。沛县县长的儿子要她,你都不给,怎么乱给这刘邦了。”吕公说:“你们这些妇女,我跟你们是解释不了这个的。”终于还是给了刘邦。这也就是吕后,后来生了鲁元公主和孝惠帝。

刘邦做亭长的时候,有时告假回家,帮着种地。吕后和她这俩孩子当时正在田里收拾地呢,有一个老头子路过,希望借口水喝。吕后就给了他吃喝的。这老头子于是就给吕后看相,说:“夫人您以后是天下贵人啊。”又看这俩孩子,见到刘盈(孝惠帝),说:“夫人您将来之所以是贵人,就是因为这孩子啊。”又看了大女儿(鲁元公主),说也是贵人。不久,刘邦从旁边的屋子过来了,听了吕后的转告,连忙去追他老头,让老头也看看自己,老头说:“先生你是贵不可言啊!”刘邦于是答谢道:“真能如老父所说的,我不敢忘记你的德。”后来刘邦真贵了,却没再找到这老头的下落。

刘邦一次以亭长身份出差,就是送一帮劳改犯到陕西骊山去给秦始皇修陵去。这些刑徒可以在本地劳改,比如在本地修城墙什么的,他们自然不愿意去远方劳改,于是就逃跑。(秦的这种大兴土木,看来确实影响了民生,至少影响了强盗们的感受)。劳改犯越跑越多,刘邦估计等到了陕西,人都得跑光了。于是,到了丰邑西边的大湖旁边,刘邦就住下来喝酒,半夜把这帮人都放了。说:“你们走吧,我也从此找地方藏着去了。”意思是逃亡,不当官吏了。劳改犯里面有十个壮士愿意跟着他,于是刘邦醉醺醺地往前走,在湖边穿行。派一个人前去探道。那人回来汇报说:“前面有一个大蛇当道,咱先回去吧。”刘邦已经喝醉了,说:“壮士行路,怕什么啊!”于是就往前去,见到那大蛇,拔剑一把把它斩为两段。然后自己带着大家接着往前走,因为醉倦,就找了个地方躺下来呼呼。后边有个落队的,走在了最后,当他经过那死蛇的地方的时候,就见一个老妪在月夜下哭泣。他问老妪:“怎么了啊?”老妪说:“有人把我儿子杀了,所以我在这儿哭他。”那人问:“你儿子怎么被人杀了?”老妪说:“我儿子,是白帝的儿子,化为了蛇,正在路上。结果被赤帝的儿子给杀了。所以我哭啊,哇~”这人觉得不信,忽然,这老妪就疏忽不见了。这人追了上来,刘邦也已经醒了,把情况对刘邦一说。刘邦心中独喜,而那帮跟班听了这故事,则都越发惧怕刘邦。

其实这故事多半也是刘邦编的,就是为了吓唬这帮弟兄的。另外,刘邦因为自己完不成送刑徒的任务,就只好逃亡去当了强盗,这说明秦朝的法令治吏是甚严的,对官吏的失职毫不留情,逼得他如此。这也是秦法苛所导致的不好的地方吧。

秦始皇从前常说“东南方向有天子气”,所以就向东巡游来压这气。刘邦这次逃亡以后,就藏在了芒砀山里。他媳妇吕雉和人一起去找他。经常就能找到。刘邦很奇怪,说:“这山虽然不算太高,但也满多满深的,你怎么就总一找就找到我了?”吕雉说:“你呆的地方上面常常有云气,我奔着云就找到你了。”刘邦心喜。

其实,这个更像刘邦和吕雉借助秦始皇的东南天子气的话来编的事情,目的还是让跟班们都怕刘邦,别把刘邦而取而代之了。其实还有个好处,就是能吸引更多的加入者。果然,沛县里的子弟听说了这帮这云气的事,竟很多都想跑去投奔刘邦。

总之,是造反前的一系列造神和为领导人造势的宣传。

到了秦二世元年秋天,陈胜等人起义,各郡县大都杀了自己的长官以响应陈胜。沛县县令也害怕了,打算宣布起义响应陈胜。官吏中级别最高的萧何、曹参就说:“他们不一定听您的啊,不跟您造反怎么办。不如您把那些逃亡在外的人都赦免了,召集他们回来,这样就能得到数百人,有了这数百人,你以此劫持着众人们去反秦,群众谁敢不听啊?”

于是,命令樊哙去喊刘邦来,刘邦这时候在芒砀山已经手下有近百人了。

樊哙带着刘邦来了以后,县令又后悔了。找这帮在逃犯强盗闹革命,将来我能管理的了他们吗?于是,又关闭城门,坚守不出。刘邦就率众攻城,攻城不下,于是写了帛书射到城里,对城中父老说:“天下苦秦久矣,诸侯已然并起。今天沛县父老虽然为县令守城,但诸侯军一旦开到,势必屠沛,杀个鸡犬不留。不如你们一起诛杀县令,择子弟中可以立的,立为县令,以应诸侯,则家室保全矣。”

于是父老率领自己的子弟(宗族内的子侄),一起杀了县令,开门迎接刘邦,要让刘邦当县令。刘邦说:“我能力不够啊,别给捣乱了,你们还是推选别人啊。”父老们都说:“我们平生听的关于刘邦的各个奇怪的事件,最多了,都是说他将成贵人,还是立刘邦最吉利。”于是数次推让之后,刘邦当了沛县县令,人们就称他沛公(公就是县令的意思,这是楚国的习惯)。于是,萧何、曹参、樊哙等人帮着收得了沛县子弟二三千人,进攻邻县的胡陵、方与。

到了十月,陈胜的部将周文在函谷关内外战败。秦朝的汜水郡监察官带兵来围攻刘邦所在的沛县的丰邑,刘邦出去迎战,战败对方。然后刘邦命令壅齿守卫丰邑,自己去外面掠地。这时候,陈胜的部将周市跑到这里也来掠地,派人对壅齿说:“丰邑,那从前是魏国的地盘,你们应该跟着我们魏国的人,我们已经光复了魏地数十城,你投降我们,封你为侯。”

壅齿本来就不喜欢刘邦,于是就归迎了周市,算是魏将了。

刘邦回来以后,大怒,就引兵攻丰邑,但是攻不下来。于是回到沛县。后来刘邦又攻下了砀县,收得了砀县的五千多兵。这时兵力达到九千左右。刘邦听说会稽郡的项梁带着八千子弟北上来了,目前已经到了薛城,人马已经近十万。于是刘邦就跑去求见项梁,项梁给了他五千兵马,刘邦也宣布跟从项梁战斗,成为楚国项梁的部将。

刘邦带着这些人,回来又去攻打丰邑,但并无结果。

一个月后,项梁听说陈胜已经战死了,于是立了楚怀王做楚国新的大王。数月之后,项梁北上东阿,去救助被章邯围困的齐国田荣部队。战败秦军之后,田荣回归本国,而项梁继续追赶章邯,在濮阳再次战败章邯。章邯龟缩在濮阳城里,项梁而去转攻定陶。项梁并且派刘邦和项羽作为别部分队,去攻击城阳。攻下之后,屠了城阳。随后,刘邦和项羽又向西挺进掠地到了雍丘城下,和秦军大战,大破秦军,斩了秦军统帅李由(李斯的长子)。随后,进攻外黄,一时没有攻下。

这时候,项梁因为屡屡战败秦军,于是变得骄傲,部将宋义劝谏,他也不在乎。秦本土开始大量给章邯增军,于是章邯带领士兵衔枚出濮阳城,在夜里袭击项梁,项梁正在围攻定陶,毫无防备,被大败在定陶城下。项梁战死。刘邦和项羽听说这个消息,也没心思继续往西打了,都引兵回退到彭城,这里目前是楚怀王新选的都城。

章邯已经战破了项梁军,认为楚地已经没有值得一打的对手,就渡河北上,去攻击赵国的赵王歇,把赵王歇和丞相张耳围困在巨鹿城中。

赵国数次请求楚国相救,楚怀王于是以宋义为上将军,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北上救赵。又命刘邦向西掠地,目标指向函谷关。楚怀王跟诸将约定,谁先入定关中(秦本土,陕西)的,就把关中封给他为王国。

项羽为了报自己叔父项梁的仇,要求和刘邦一起向西入关,直接进攻秦国本土。楚怀王和一些老将一起商量,互相说:“项羽为人僄悍猾贼,从前曾经攻襄城,襄城人被他杀得没有活口了,都给坑杀了。他所过之处无不残灭。我们楚国曾经数次向西进取,从前陈王胜和项梁将军,都失败了。不如改派长者,扶义而西去,向秦本土的父兄讲明道理。这些秦本土的人,也被他们的主子搞得很苦,如果现在能派个长者前往,不侵暴,那应该是可以使秦本土迎降的。而项羽太僄悍了,不能派。”

于是终究没有答应项羽,而是叫刘邦带领本部兵向西掠地。项羽则去跟着宋义北上救赵。

秦二世二年的深秋,刘邦从江苏北部的彭城地区出发,向西开始了孤独的远征,出发的时候不足五千人。他一路收编陈胜、项梁的散卒。他们向西走了八十公里到山东西部的成武地区,遭遇秦东郡官兵。秦东郡的第二把手--郡尉亲自带队,与刘邦厮杀,被刘邦击破。再西北行八十公里,到达山东河南交界的成阳(山东鄄城),与守戍这里的两支秦军对垒交战。一场凶杀恶斗之后,刘邦破杀秦二军。

但是,攻到这儿以后,刘邦就开始转运了,在进攻昌邑(山东西南部的金乡)时遭遇失利,然后向南收缩,几乎退回到了砀郡的原出发地,半路上还截了刚武侯的一支军队,刘邦采取强力手段,把他给收编了,吃了刚武侯的队伍四千人。此时刘邦的部队才达到近万人,而时间已经磨磨蹭蹭地到了次年的年初二月了,这时项羽已经在赵国地区擒了王离,开始跟章邯对峙作战了。

刘邦随后又向西而去,经过高阳城。高阳城里有个给小区看门的,叫作郦食其,他说:“陈胜、项梁的部将,经过我们这里的很多,我看唯独刘邦将军是个大人长者。”于是,就去见刘邦。刘邦正在床上坐着,让两个女子给他洗脚呢,就这样传郦食其进来的。郦食其于是说道:“你是想诛灭无道的秦国的,那就不应该这么不讲礼地踞坐着见长者。”于是刘邦起来,向他道歉,请入上座。郦食其于是告诉刘邦,可以袭击陈留,那里仓库粮食很多。于是攻取了陈留,封郦食其为广野君。随后继续在中原地区转战,有胜利也有不利。最后刘邦在豫西走廊的东口洛阳遭遇不利,于是放弃从豫西走廊经函谷关入秦的计划,改向南一百多公里杀入南阳郡,准备从南阳郡以西的武关(陕西东南大门)杀入秦本土。

刘邦带兵到了南阳郡,战败南阳郡守,后者遂固守宛城不出来。刘邦于是不管宛城,顾自向西直奔武关而去。张良劝说他道:“您虽然想急着入武关,但是秦兵在武关及其关内人众势大,据险以守。如今您撇开宛城不攻下来,而向西攻武关,宛人从后面追击您,前面大秦兵又堵住了道路,这就等着要被消灭掉了哇,这可真是危险的路子哇!”

刘邦明白过来,于是从西去的路上又撤回来了,半夜急行军,重复到了宛城城下,把宛城围了三匝。

第二天早上,宛城的人往下面一看,哇噻,这魔王怎么又回来了。南阳郡守吕齮急得要抹脖子,他下面的门客陈恢做了一个建议:“您现在不要死啊,等我下去游说一番,实在没办法了,您再死也不后悔啊!”

于是陈恢下到城下,面见刘邦,说:“我听说您从前跟怀王约好,先入咸阳者王之,现在您留在宛城这里攻城,宛城是大郡之都,附近连城数十,人民众多,粮食吃不完,您整天在这城下猛攻,士卒死亡者必多。您如果引兵西去,宛人必追攻您的身后。您前面赶不上咸阳之约,后面受不了宛城之患。我替您考虑,不如约定让我们宛城投降,把我们郡守也封为侯,继续替您守在这里。然后您带着宛城兵西去攻城略地,人们一看投降不会被杀光烧光屠光,一定纷纷开门而待,则您西去一路,顺畅无累了!”

刘邦说:“这个主意好!”于是当即宛城出降,刘邦封郡守吕齮为殷侯,封给陈恢千户人家。随后刘邦引兵向西,沿途城邑无不投降的,遂逼近武关。

这时候,项羽已经多次战败章邯,章邯不得已投降了项羽,其他诸侯联军也都附从在项羽麾下。

不久,赵高在咸阳城里杀了秦二世,派人来到武关下面,对正打算攻关的刘邦说,愿意和刘邦平分关中,不要打了。刘邦觉得这是敌人的诡计,于是使用张良的计策,派郦食其、陆贾去拿着厚礼说守关的秦将,许以好处,希望他们投降。对方答应,因此戒备松懈,刘邦趁机袭击武关,攻破之。随后继续西北进,又和秦军在蓝田交战,这次则是虚张了很多旗帜,并且所过之处都不掳掠,秦军因此没有斗志,被刘邦大破之。又在蓝田北交战,又破秦军。

到了十月,刘邦已经先于项羽而来到咸阳城东的霸上。秦王子婴素车白马,脖子上系这个绳,捧着皇帝玉玺,出来投降了,站在路边。诸将有的说要杀了这子婴,刘邦说:“怀王从前派我来这面,就是说我宽容,而且这人已经投降了,我杀了他,不祥。”

于是,把子婴交给官吏看管,进入咸阳。刘邦打算在皇宫里边住,樊哙和张良都来进谏,于是就把秦的宝贝财货的仓库都封了,出城在霸上驻军。

随后,刘邦召集各县的父老和豪杰(豪杰就是豪强家族)开会,说:“父老从前受秦的苛法久矣,诽谤政令者灭族,聚众谈论经书的杀头。现在我跟诸侯约好了,先入关者做这里的王,我应当王于关中。所以我现在先跟你们父老约法三章,就三条,不多要求:第一,杀人者死;第二和第三,伤人者和偷东西的各当其罪。其他,都不算犯罪,也没有什么株连。你们这里的各个官吏,保持在原来的岗位上继续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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