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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2米高的爱

每次和他吵架,她都会去厨房为自己炒两个菜,菜炒好,心情亦平静如初。

那一年,他们租住在郊区的一个旧民居里。她在附近的一个小公司上班,他上下班则要一个小时的路程。

出租屋只有一间卧室和一间厨房,厨房有一个简易的操作台和洗菜池。每天他下班回家总能看到她躬腰忙碌的身影,她的腰肌有严重的劳损,每次吃完他就抢先去洗碗。

饭后,他们待在小卧室里,有时他做策划她看书,有时一起看看电视聊聊天,日子清贫而甜蜜。偶尔他们也会做做白日梦,哪一天有钱了要怎么花。

一个夏日晚上,略有醉意的他喜滋滋地告诉她,他的一个策划得了奖,公司老总和他谈了话,不但升职,还有一笔奖金。

她乐坏了,家里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而她最想买的是一辆摩托车。有了车他上下班就不用那么赶了,而且她妈妈远在五十公里之外,身体不好,以后想回去看看她老人家就方便多了。

然而说到如何花这笔钱,他却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它。她的心里,有些许不高兴,可兴头上也不是太在意。

接下来的日子,他忙碌了起来。她没事就拉女友逛摩托车行。女友是他们的大学同学,听说他升职加薪,就笑着打趣她,竹杆,你要看紧了,华子可是人见人爱的潜力股哈。女友无意,她的心却“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同学们打趣她叫竹杆,是因为她长得又瘦又高。在学校里,她一点都不起眼。他却长得阳光帅气,而且多才多艺,是系里的名草,绕着他转的漂亮女孩很多,他却偏偏喜欢上了她这根不起眼的竹杆。

她嘴里笑道,我家华子才不是那种人,却忽然失去了逛街的兴致。

她留了个心眼。果然发现了蛛丝马迹,他的电话比平时多了,有时候刚要接电话,看了看她,就走到窗口小声地嘀嘀咕咕。她竖起耳朵,却只隐约听到“尔妮”二字。怪不得女友会说那样的话。

夜里,她怎么也睡不着。他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已发邮箱里有一条短信“明天下午三点,我在我家等你”。明天下午,他和她都要上班,他竟然趁她上班带女人回来?她翻个身,“砰”一声,感觉心里珍藏的一件东西,被压碎了。

一整天,她在恍惚中渡过。三年相恋,多年相濡相守他都忘了吗?不,她得去看看那个尔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她傻傻站在家门口,屋里传来他和一个女子隐隐约约说话声。她无力地靠在楼道里房主人买给他爱人的一辆白色的摩托车上,怪不得他不买摩托车,原来是把钱花在这个叫尔妮的女人身上了。她的心惨白惨白,忽然起了玉碎的决心。

未撞进去,门却突然开了,她面前站着他和一个穿着工装的女孩。女孩上下打量着她,笑:“这位是你的夫人吧?怪不得要特意加高0.2米。”

“0.2米?”她迷惑不解。他却含笑拥她进了厨房。

拥挤陈旧的厨房里,排着一套银色的组合厨柜,一灶一操作台一洗菜池,功能和原来一样,所不同的是这套厨柜比之前的高出了一截。他揽着她的腰说,老婆,试试,这个高度,会不会舒服一点?

她拧开水龙头,搓洗一块抹布,腰部果然轻松舒适不少。原来他的“尔妮”就是这个比普通操作台高出0.2米的特制厨柜。

她的泪滑了下来。他慌了,对不起,我没和你商量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你的腰不能弯趴着。我知道你喜欢摩托车,可是你看我骑自行车身体多棒?而且,我这段时间每天多花一个小时为公司做美工,公司已经正式给我提职加薪了,过一阵子,我们就能买摩托车。

如他所言,不久,他们就买了摩托车。再后来,有了自己的小房子,又有了大房子,有了小车。当初的那辆摩托车已经转让给别人了,原来的家具也不断地更新款式,只有这套银色的组合厨柜一直在他们的厨房里闪着恒久的光芒,从出租屋,到小房子,再到大房子。他们的爱在琐碎的日子里一样有过变化,有过误会,有过分歧,有过争吵,可是彼此握着的手却始终没有分开,为这0.2米高的爱。

(发《读者〈尘世里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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